第六章 各怀心思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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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老宅。这是一个小院子,感觉像是四合院,祖上传下来,已经有些岁月了,还是那些破砖瓦,院子里却种满了花花草草,一个老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带着草帽,穿着一条枣红色连体裙,从背影看,不像是六十几岁的老人,倒像是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
她正专心地关注着她的花花草草,拿着个水壶,四处撒着水。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一边不停地擦着汗,却不敢说一个字,显然是极为害怕这个老太太。
“有什么事,你说吧。”
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一样,那中年男人这才如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收到消息,您的孙媳妇似乎怀孕了,但是马上又流产了,似乎是您孙子做的。有人亲眼看见,您孙子离开后,她像疯了一样,从家里走出来。”
老太太手上的水壶放在了一边,捶了捶腰。中年男人立马就跑到她身边,扶着她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她拿起一把小圆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那么多药吃下去了,竟然还能让她怀孕?也算是她命大。不过,阿射这次做得好,男人,就应该这样果断,他总是犹犹豫豫的,我还担心他对那个丫头真的动了心。忠旺,把电话拿来。”
那个被唤作忠旺的男人,立马就从室内拿出可移动式座机电话,递给老太太。
“关于这次的收购案,还有没有更好的提案,我们需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可有可无。”
坐在下面的一群人静寂无声,面面相觑,似乎在看对方有没有更好的主意,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案,恐怕今天一天都会在会议室里开会了,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记录。
言晟射此刻正在开会,电话是他的秘书接到的,秘书一见是家里来的电话,就立马不敢耽搁,送进了会议室。而这一通电话,就是所有人的福星,总经理一走,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那么压抑的气氛中了。
“奶奶,有什么事?”
“阿射,干得好!”
言晟射顿时感觉莫名其妙,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是却被表扬了,看来今天***心情很好。他也觉得心情舒缓了一点,毕竟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了。
“阿射,幸好你把那个孩子弄死了,不然到时候,我们可就麻烦了,我们言家,绝对不能有林家的孽种!不过也算她命大,喝了那么久的避孕药,竟然还能怀上。”
言晟射顿时惊住了,他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话中的意思。
“她真的有了?”
“听你这意思,是不知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的孽种给弄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说明是天意,是天意不让这个孽种出世。”
她怀孕了,也就是说,她真的怀孕了,那天,她并没有骗他。他确信她不会怀孕,确信她在骗他,是因为她每天都在喝那个药,所以,他那天想都没想,就认定她在撒谎,可竟然是真的。
那么那些血……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从下身下流出来的嫣红的血,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其中还夹杂着红黑色的血块,满屋子的血腥味,和她脸上绝望的表情。那个孩子,是被他亲手杀死的。虽然是无意的,但还是被他杀死了。
明明当时就毫不在意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忆力实在是很可怕的东西。他稳了稳声音,尽量和平时一样:“奶奶,我还在开会,晚上回去再说,好吗?”
老太太立马就喜逐颜开:“说好了今天要回来哦,可不许骗我。”
忠旺见老太太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可现在挂了电话就脸色不大好了,急忙问道:“老太太是哪里不舒服了?”
老太太摇摇头,没说什么,沉默了很久,才叹气道:“阿射那孩子,太心软了,不行,这样迟早会被那小妖精给收住心。我得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他已经无心开会议了,一直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通知秘书:“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脚步有些僵硬地朝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我想自己静一静,给宝宝找一片可以安息的土地。
盛夏婉既着急,又无奈,毕竟这件事情和她原先想的不一样,她看见林夕然有困难,想要帮她,却不知从何下手,她又不肯要她的帮助。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上忙了,或许现在,林夕然最需要的不是其他,而是言晟射的鼓励和温暖。但是她又不让说,还说什么“不再是朋友了”的话,她怎么帮得上忙嘛!看她那副表情,又很不放心,索性还是跟着她比较好。万一她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还可以挡一挡。
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埋葬一缕脆弱的魂。希望能够在这山明水秀中,寻找新的归宿。
一路跟在她身后的盛夏婉,走上山的瞬间,才感觉到那种豁然开朗,精神抖擞的感觉。这里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能在这里安乐,也是一种幸福。看着样子,林夕然应该是来找可以安息的土地的,这让她的心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想不开就好。
林夕然万万没有想到,她才刚一回到家,就会接到来自言晟射***电话,让她回去老宅一趟。她本来还想研究一下自己的药方,因为想来想去,只有这里会出问题,其他的吃的都是她自己做的,不可能会有问题,唯一一个不是她亲手做的就是这“补药”了。本以为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哪里敢有半点怀疑,每一次都是定时定量喝的,刚一喝完,老太太就马上会送新的过来。却不知道这里另有乾坤。
现在回想起来,老太太每一次见到她,都是一脸的憎恶,也只有在给她送药的时候才会千叮咛万嘱咐,一脸慈爱的样子,本以为是她爱重孙心切,所以才对她特别关照,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那老太太的心机,城府极深啊!
第一次见他***时候只是觉得她是一位严肃的老人和长辈,不易让人亲近,那是他第一次带她回家见长辈。后来见过一次是在婚礼上,即使是在那样喜庆的日子里她也没有过多喜悦,那样冰冷的眼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至今这次是第三次了。总觉得有种强烈的不安,一直如毒蛇般吞噬着她残存的脆弱的灵魂。只要一想到她过去的三年,都在自责和自卑之中过活,原因就是老太太的药,这种恐惧感更加深了。
他奶奶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只有一个孙子,对这个孙子,是疼到了骨子里,所以能顺利嫁给言晟射,简直就是个奇迹。老太太是个极其挑剔的人,对林夕然是没有半分满意的,当初她就辗转听到过这样的评价,屁股不够圆润,生孩子难,胸太小又没奶,肯定养不活孩子,个子那么小,能撑得起家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道听途说,但是也足以看出老太太对林夕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可是就是这样也嫁了进去,真不知道是不是烧高香了。
走进那个小小的院子,东西整理得整整齐齐,不难看出她是个很严谨又很爱干净的老太太。老太太见林夕然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道:“你也是成人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你和阿射结婚三年了,可是孩子流掉了,三年中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你知道他爹妈早就去了,就他一个儿子,如果没有香火继承,就断了。这孩子我喜欢得紧,从小就聪明懂事,而且心地善良,我就担心他被人骗。当初他执意要娶你的时候,我是反对的,可是偏生那孩子死心眼,非要娶你,如今倒好,连个香火都没有。”
林夕然的心一点点的痛起来,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讲话可能你不爱听,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为阿射着想,你就早点离了吧。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阿射当初是答应我的,如果三年之内没有孩子就离婚,再娶一个让我满意的,如今三年也到了,差不多了吧。你是明白事理的人,那孩子死心眼,我就和你直说了,你好好想想,准备准备,别再缠着我们家阿射了。”
本来觉得应该要哭的,可是竟然一点也哭不出来,反而很冷静:“好。”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以为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够说动,没想到一口就答应了。“既然你这么明白事理,那我也不多说了。早点回去吧。”
三年,一切都该结束了。
只是在结束之前,她需要调查清楚一些事情,比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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