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视同仁
“我不该回来？”寒莎稍稍一愣，“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对方的目的恐怕是……”聂先生面色空前凝重，正待接着往下说，院门方向忽在此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话音戛然而止，聂先生眉头轻皱，起身歉意一笑，“抱歉，我去去就来。”
约莫两分钟，聂先生去而复返，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了。
寒莎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聂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会长让我去一趟议事大厅，长老们也都在那里。”聂先生沉声道：“会长与长老齐聚一堂实属罕见，恐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杀手编号前二十的都被喊去了，莎莎，你也跟我一起过去吧。”
“可是……”寒莎面露难色，“我现在实力尽失，别说帮不上忙，若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还会动摇大家的信心。”
“无妨，只是去看看情况。”聂先生柔和地笑笑，“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兜着的，你能力被夺走的事我也会帮你瞒着的，你跟平时一样就好，还是说你不关心组织遇上了什么事？”
“怎么会。”寒莎即刻起身，挤出一抹微笑，“咱们一起去吧，蓝蓝，还有，那个谁，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顾苍岚：“……”
“寒莎姐。”崔晓蓝明显有些不安，“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们不是幕笼的成员，不适合出席这种场面。”聂先生笑着说道：“再说，有我陪着莎莎，不会有问题的，事情谈完我们就回来了。”
崔晓蓝撇了撇嘴，稍显不情愿地道了一句：“好吧。”
就在二人转身就欲离去之时，沉默有段时间的顾苍岚忽然开口了，“聂先生。”
“嗯？”聂先生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微笑道：“顾先生有何指教？”
顾苍岚微抬头，目光如炬，“你先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哦，那个啊。”聂先生微笑道：“不重要，终归只是我的猜测罢了，顾先生若是有兴趣，等回来咱们再细谈，如何？”
顾苍岚点点头，“可以。”
“那么，还请二位在此稍作休息。”语毕，聂先生带着寒莎离开了院子。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顾苍岚就站了起来。
正想着该如何消遣时间的崔晓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连忙起身跟了上去，“顾，额，顾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去啊？”
“跟上去。”顾苍岚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跟上去？”崔晓蓝快步跟上前头的顾苍岚，“你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没什么。”顾苍岚淡淡地说道：“只是跟去看看。”
“哦。”崔晓蓝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紧跟着顾苍岚朝外走去，走了一段路才想起问顾苍岚的意见，“那个，我能一起跟去吗？”
顾苍岚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紧随而来的就是一段意料之中的沉默，有顾苍岚在，即便崔晓蓝是个普通人，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前头的聂先生察觉到。
崔晓蓝时不时瞥两眼身边的顾苍岚，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顾苍岚率先开口道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会被他们听到的。”
崔晓蓝讪讪一笑，继而清了清嗓子，略显忐忑地开口问道：“顾大哥你，是不是对寒莎姐有什么误会啊？”
顾苍岚疑惑地歪了下脑袋，“误会？”
“就我先前听你说的。”崔晓蓝视线投向前方不远处的寒莎，缓缓说道：“你好像对寒莎姐当杀手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
顾苍岚没有否认，点头道：“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
“我无意去揣测及扭曲他人的想法，但是……顾大哥，我希望你明白。”向来很是胆怯的崔晓蓝此时却一反常态，一脸真诚且无畏地说道：“寒莎姐，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顾苍岚疑惑皱眉，“我想的……哪种人？”
“寒莎姐确实当了很多年的杀手，这是不争的事实。”崔晓蓝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寒莎姐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她从未夺取过无辜的生命。”
“身为杀手，却只杀该死之人吗？”顾苍岚眉头一挑，“历史上确实有不少鲜明的例子，但是，就我所知，这不是幕笼的作风。”
“幕笼是幕笼，寒莎姐是寒莎姐。”崔晓蓝小嘴微微撅起，“我做寒莎姐的助手已经快十年了，至少，在这十年时间里，寒莎姐执行的每一个任务我都知道，每一个任务的任务目标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我想，或许这就是寒莎姐先前跟你说的，她作为杀手的原则。”
顾苍岚沉吟片刻，复又开口问道：“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额……”崔晓蓝摊了摊手，“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想知道，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她。”
顾苍岚轻抚下巴，陷入沉默。
崔晓蓝撅着嘴问道：“这下你该知道寒莎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了吧？下次见到寒莎姐记得道歉哦。”
“什么？”顾苍岚不由一愣，“我一开始就想说了，我对她根本就没什么误会啊。”
“啊？”崔晓蓝懵了一下，“你之前难道不是认为寒莎姐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残忍杀手吗？”
“额，不如说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又或者说是不在意吧。”顾苍岚耸耸肩，“她是个滥杀无辜的残忍杀手，还是个有原则的杀手，这都跟我没有关系啊，再者说了，我也没资格评论她的生活方式，我手上的人命比起她只多不少。”
崔晓蓝嘴角微抽，“那你先前说的那番话……”
顾苍岚：“只是在想，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偏偏跑去做了杀手，有些好奇而已。”
崔晓蓝：“……”
把我发自肺腑的长篇大论还给我！
就在此时，前头的聂先生跟寒莎迈步走进了一个十分气派的建筑。
估摸着就是聂先生先前说的议事大厅了。
顾苍岚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崔晓蓝的后衣领，纵身一跃，带着她上了屋顶，顺便屏蔽了她那堪比杀猪的惨叫。
在屋顶上找了个稍微平淡的地方，将崔晓蓝放下后，紧跟着趴在了屋顶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崔晓蓝在认清自身的处境后，很是配合地闭上了嘴巴，但还不忘轻声抱怨一句：“顾大哥，我虽然没有寒莎姐那么漂亮，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运送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一种稍微温柔点的方式？”
顾苍岚直言不讳，“跟长相没关系，我对谁都这样。”
崔晓蓝撇了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难怪没有女朋友。”
而此时，在议事厅内。
寒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丝毫不像个能力被夺走的落魄之人，演技真可谓收放自如，视线扫过大厅内的其他人。
幕笼会长，七名长老，以及杀手编号前二十除自己跟聂先生意外的十八人，赫然在列；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之色，恐怕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圆桌侧面还留有两个位置，显然是为她跟聂先生所准备的。
“来了。”坐在主座的会长平淡地道了一句，冲二人点头示意，“坐吧。”
聂先生很少见到会长这番严肃的神态，毕竟昨晚还约自己打牌来着，顿时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过后，迈步到空位上坐下。
寒莎紧随其后。
待二人落座之后，会长方才开口幽幽说道：“诸位想必很疑惑，为何我要在这个时候把诸位召集起来，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们，咱们幕笼最大的危机，终于要来了。”
包括寒莎与聂先生在内，所有人徒然一惊，不少人下意识身体前倾，屁股微微离开座位。
一名长老皱着眉头问道：“何出此言啊？”
“我平日里时常与诸位长老说道的那件事，未曾想，这么快就要成为现实了。”没有理会长老们瞬息间变幻的脸色，会长朗声道：“来啊，把人带上来。”
一名蓬头散发，浑身伤痕，明显遭受过严刑拷打的中年人被无情地丢进了大厅。
中年人摔在地上，竭力蜷缩身躯，整个人还在止不住的发抖。
聂先生疑惑皱眉，“会长，此人是？”
会长：“天宫教廷派来的斥候，被我们的人发现并俘虏了。”
此言一出，再一次惊煞在场的所有人。
“天宫教廷派来的斥候？”就连聂先生都无法保持一直以来的沉稳，霍然起身皱眉道：“也就是说，天宫教廷方面……”
会长点点头，接着他的话沉声说道：“幕笼总部的位置，暴露了，甚至于，根据这个斥候嘴里逼问出来的情报，天宫教廷的军队，已经在赶往此地的路上，或许已经到了我们的头顶也说不定。”
“怎么会这样！”一名长老惊声道：“此地无比隐匿，上千年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被天宫教廷的人发现了？”
会长摇摇头，叹息道：“这个稍后再议，我也说了，天宫教廷的军队很可能已经到了，当务之急是想好如何撤离。”
“撤离的方案，早在这个基地建立之初，我们就已经想好了，不是吗？”另一名还算平静的长老开口说道：“即刻启用备用通道，所有人转移到第二基地去，让天宫教廷的人扑个空。”
“要我说啊，根本就没有撤离的必要。”杀手编号第十七位的大哥翘着二郎腿说道：“总部外头不是还有结界在吗？天宫教廷再怎么厉害，也不见得能打破这个结界吧。”
“莫要小看了天宫教廷。”会长沉声道：“他们既然能毫不犹豫地派出军队，就说明他们有绝对的把握，但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是，就算有备用通道，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也不足以让此刻总部内的所有杀手安全撤离。”
“哼。”一名长老冷哼一声，“让杀手编号靠前的人先行撤离，其他人来不及撤离的，留在这里等死便是。”
“哈哈。”先前出声的杀手编号十二位大笑几声，举手道：“我同意，那些杂鱼死了就死了，对组织又不会有什么影响。”
会长摇摇头，叹息道：“此举不可，杀手一行，最重要的便是信誉，本该庇护杀手的组织，在遭遇大难时却选择抛下组织成员，在这之后，就算东山再起，又有谁愿意加入我们呢？”
“那依会长之言，应当如何？全员留在这里，同天宫教廷拼个你死我活吗？”
会长陷入沉默。
这也正是目前纠结的地方，不跑吧，留在这里跟天宫教廷拼肯定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双方的战力差距摆在那里，届时会率先毁灭的必定是他们幕笼；跑吧，必定无法全部撤离，这对幕笼日后的发展必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而要在这二者当中做出抉择的话……
身为领袖，最重要的在于当断则断，会长仅仅犹豫了一分钟，便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让大家撤吧。”
聂先生站起身来，“我马上通知大家。”
话音刚落，忽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跟着就是一人并未禀报就推门而入，未等几位大佬出声呵斥，先发制人大吼一声：“大事不好了！天宫教廷的军队杀进来了！”
“什么？！”厅内众人清一色的大惊失色，这下好了，逃也逃不掉了，人家都杀到家门口了。
“怎么来的如此之快！”会长当机立断，大手一挥，“全员出动！务必拦截对方的脚步，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要充分利用我们的优势，小聂，擒贼先擒王，你挑选五人成立暗杀小组，潜入敌方阵营，拔掉他们的主帅。”
聂先生拱手应是，“明白！我即刻动身。”
会长：“注意安全。”
聂先生知晓寒莎此时实力尽失，自是不会带上她。
被留在议事大厅内的寒莎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其他人奔赴前线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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