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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哦,懂了,挡桃花!……


  子时,  豫城南郊各村落早已酣眠。

  耸立在湖畔的那座雅致大宅院反而陆续点上灯火。

  烛伊困疯了。

  静安郡主轻轻巧巧那句“附近的别院”,让她在马车上守着纪允殊晃了整整一个时辰!

  所幸,她曾让明琅相助。

  尽管沿路颠簸,  纪允殊气息尚算平稳,无惊无险。

  抵达雅致客居,静安郡主带府医和女官同来,自是免不了把腕脉、触额探体温。

  府医医术平平,  对于此类江湖上的奇毒无甚认知,只给纪允殊开了祛毒化瘀的寻常药方,  施过几针,  便带药童拣药煎药去了。

  静安郡主出游一整日,  车马劳顿,呵欠连连,架不住亲随劝说,  回房安寝前留下数名心腹助烛伊看护。

  烛伊虽昏昏欲睡,终究信不过眼前的陌生人,全程努力振作精神,更没让侍女们动手,烧着脸亲自给纪允殊擦身,换干净上衣。

  嗯……原来这些坚实块垒,  横看竖瞧,感觉不大相同呢!

  待换长裤时,她羞臊犹豫,最终以“还算干净”为由,没扒他裤子。

  事后难免忿忿不平——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他竟然还敢欺骗本公主!

  等这家伙醒来,她得诓骗他,  说他昏睡时已被无数女人看过、碰过、摸过,再也不纯洁了!哼!

  忙碌至半夜,烛伊饿得前胸贴后背。

  侍女们皆去用膳小歇,唯独她无人搭理,连杯茶水也无,仿佛被遗忘。

  眼看纪允殊脸色转红润,体肤回暖,再无恶化迹象,她决意暂离觅食。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院中被风切得稀碎的交谈声不经意透过缝隙。

  她的手凝在门框上,贴耳而听。                        

                            

  “……那诺玛族姑娘……为爬床,真不要脸!生怕我们占纪世子便宜似的,这不让那不让,连换衣裳都拉个帘儿……简直没眼看!”

  “可不?先前咱们郡主力邀纪世子赴宴,据说就是她接的请柬!定是私藏了没转交,纪世子才没来,害郡主空等一日!”

  “这女的胆子也忒大了!”

  “所以,咱们把她的粥给喝掉吧!给她剩点馕饼就成,反正她寸步不离自家主子,坐那儿也饿不死!”

  “不过纪家那位……还真是好看极了,听说文武双全呢!难怪郡主等他多年,迟迟不肯出嫁。”

  “哎呀!好看有什么用!文武双全有什么用!没心哪!”

  “那倒也是!不然这么些年,连封信也不肯回。咱家郡主有才有貌有身份,哪一点配不上他!”

  烛伊听了一阵,心下百感交集。

  为自己被曲解欺负而憋屈,为那痴情郡主的遭遇而怜惜,为纪允殊的冷硬心肠而恼怒。

  她忿然返回榻边,拿出原本留给纪允殊的煎饼,裹上羊肉,小口啃着。

  虽冷硬难嚼,终归比去讨残羹冷炙要强。

  忙乱且糟心的一日总算结束。

  盛风长死了。

  盛雪沉虽是个文弱商人,却以一己之力将顺州搅得天翻地覆,又捣腾那么多破事,害了一大群人。幸有慕莘从旁阻截,才不致逍遥法外。

  而伪善的慕莘露出真面目,得意洋洋之际,尝到先前种下的恶果,遭曹不破报复。

  这几个坏蛋,算得上“狗咬狗”的典范。

  烛伊回忆今日所历种种,细想裴氏和顾思白对琉璃璧的反应,总觉看不透,想不通。

  心潮狂涌的激烈,与四周冷清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纱帐内,那人睡容如旧安宁。

  暖玉般的肌肤因失血过度,呈现脆弱的透明感。

  长睫毛微曲,在带青气的下眼皮投落密密层层的暗影。

  下颌隐约泛起浅青须根,暗藏粗犷豪迈野性。

  嘴唇因干涩而添了几丝皱痕,让人心生润泽的冲动。

  烛伊取来温水,以指腹沾点后,小心摩挲他的唇瓣。

  唇指柔柔相触,激起心湖涟漪串串。

  她明明在恼他。

  从发觉被他骗了之后,恨得牙痒痒的。

  要不是细细翻查过他的衣物,确认无真正的琉璃璧,让她心有不甘……她险些想将他丢在郡主府别院。

  可她却不自觉为他着想。

  知他不喜女子亲近,特意将旁人的窥探挡在帘外;怕他受风,给他掖好被子;了解他爱整洁,给他理好乱发,给他滋润嘴唇……

  若非没东西吃,她还想把夹羊肉的煎饼留给他,生怕他饿肚子!

  她提心吊胆、累死累活,这混蛋竟安然睡了半日!

  念及此处,烛伊气得磨牙,从被窝里翻出那人的胳膊,捋起袖子,一口咬住!

  谁料他手臂肌肉过分结实,内力应力而发,弹得她牙痛。

  “嘶——”

  两声痛呼,分别从她和纪允殊的口中发出。

  她惊悚抬头,对上那人狐惑且愠怒的双眸。

  “……”

  她该如何解释,自己趁他昏睡时啃他的举动?

  纪允殊茫然转动眼珠,哑声问:“这是哪儿?你在干嘛呢?”

  “静安郡主的别院,”烛伊闷声答道,“我……我在磨牙。”

  纪允殊皱眉,抬臂看向臂上牙印,思考“磨牙”是什么鬼,而后搓揉两额:“你我为何会在她的别院?不是让你去找云兄吗?”                        

                            

  烛伊听出他语带质问,容色一冷:“我怕你倒在路旁,被坏人弄死!千辛万苦去找了老……老马,驮你走出林子!还没到那片镇子,便遇上静安郡主带着几百号人!她宣称是你的老朋友,非要带你到此地照顾,难道我能拒绝?你若不情愿,当时倒是吱声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醒来还好意思叽叽歪歪!”

  “她和她的手下……有没有为难你?”

  纪允殊被她一顿抢白,无丝毫恼意,拉住她的手坐起,细看她并无大碍,又问:“饿吗?”

  烛伊没好气:“饿又怎么样?咬你吗?”

  纪允殊薄唇抿笑,试图拽她入怀,奈何气虚血弱,一下竟没扯动。

  “烛伊,过来。”

  “干嘛?哪里不舒服吗?”

  烛伊虽满脸不悦,终是挪了过去。

  没料他的双臂蓦地环向她,沉重脑袋也直直搁在她肩头。

  正想推他,却听他温声道:“想咬就咬吧!辛苦你了,你没事……就好。”

  她的心顿时软了三分:“你的毒,不碍事吧?”

  “已驱除九成有余,剩下的不妨事。只是失血甚多,又激斗奔走过,颇有些劳累罢了。”

  他愣了少顷,刚要下床,忽听门外叫唤声。

  “醒了!好像醒了!”

  “快去禀报!”

  纪允殊眸色一沉,示意烛伊替他拿来衣袍,迅速裹上。

  他还没来得及套上鞋袜,房门“咯吱”而开,屏风后绕入一女郎。

  细眉长眸,姿容昳丽,正是静安郡主杜贤玉。

  “小亢……”

  杜贤玉看到纪允殊立于床边,脱口唤了昔年称呼,转瞬又改口:“纪将军可好些了?八年未见,你已长得这般高大……”                        

                            

  纪允殊执礼打断她的寒喧:“纪某谢静安郡主仗义,改日定当备礼致谢。”

  觉察他已穿好外衫,杜贤玉惊道:“你……你打算现在就走?”

  “夜深叨扰,多有不便。”

  他脸上的淡漠堪比月下寒霜,刺痛了杜贤玉的眼。

  再看他主动挽起那红衣少女的手,除了刺目,更觉锥心。

  “犯得着迫切离开?咱们好些年没见,不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郡主若有话要说,请不妨直言,纪某洗耳恭听。”

  “……”

  杜贤玉一时语塞,改口道:“目下已三更,就算你体魄强壮,不怕连夜赶路,裴姑娘辛劳多时,岂能像你那样在冰天雪地里挨饿奔走一夜?”

  纪允殊转望烛伊的倦容,怜惜眼神潋滟柔光,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杜贤玉更觉揪心。

  挂念许久的人,在看到她的一刻果断告辞,难得流露一丝半缕的犹豫,为的却是另一个姑娘。

  难不成当年那桩事……竟把他伤得如此之深?

  烛伊忙着给纪允殊擦拭外披血迹,忽觉气氛猝然静默,方知大伙儿视线尽数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勉强挤出笑容,无奈持久的困顿,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

  唔……捂都捂不住!

  纪允殊凝视她难堪又委屈的小表情,突然舒颜而笑,柔声询问:“那咱们在这儿住一宿,明早再走?”

  “呃,你说了算。”

  烛伊怀疑他走不动,又拉不下脸,才用她来借题发挥,决定把选择权交还给他。

  纪允殊的确担心路上再遇凶险,自己未必能护住她,遂对杜贤玉让步:“烦请郡主派人去一趟平州纪府,通知我那大外甥明早来接。”                        

                            

  “嗯,”杜贤玉换上殷勤笑脸,“我这就去给裴姑娘准备厢房。”

  纪允殊勾唇:“不必,她留下陪我。”

  烛伊:……

  杜贤玉秀眉颦蹙:“小亢,你还病着呢!这……过于伤身,不大好吧?”

  纪允殊探臂将烛伊圈进胸怀:“没她,我睡不着。”

  杜贤玉:“……”

  烛伊:哦,懂了,挡桃花!

  于是,她憋着对他的残余怒火,装模作样推他,又攥了攥他的衣襟。

  欲拒还迎的羞涩!这戏……她熟啊!都不知演过多少回啦!

  纪允殊索性抱得再紧些,旁若无人地用下巴去蹭她的乱发。

  直至府医端来汤药,苦涩药香才让奇诡的甜酸味儿散去些许。

  纪允殊忽道:“对了,劳烦郡主给我俩备点吃食。”

  杜贤玉连连应承:“我记得,你爱吃虾,对吧?”

  “虾太麻烦,”纪允殊懒得剥壳,也舍不得让烛伊伺候,复问,“有竹荪吗?煮点瑶柱竹荪鸡汤,再来点糯米麻团、小鱼干、手抓羊排、烤鸡肝……”

  烛伊:……?小亢将军,你先前明明很嫌弃,吵着闹着要走的呀!

  呵,男人。

  杜贤玉反倒因他的诸多要求而高兴,即刻吩咐人通知厨房。

  她搓摩双手,将装有汤药的托盘挪到他跟前:“快趁热喝。”

  纪允殊一脸嫌弃:“我已无大碍,不劳郡主费心。”

  府医在旁劝道:“大人尚有余毒未清,得先清毒,再进补。您先喝这一碗,明儿若脉象稳固,老朽再给您换补血养气的方子。”

  “不想喝,”纪允殊低头目视烛伊,“除非……你喂我。”

  烛伊顺从地端碗。                        

                            

  不料,他坏笑补充:“用嘴。”

  烛伊:戏过了啊!你中毒呢!想毒死我啊!

  她水眸瞋瞪他,记起先后两次赐吻,蜜颊绯红彻骨。

  杜贤玉实在看不下去,撂下一句“二位好生歇息”,甩袖出门。

  行至寒风肆虐的庭中,只觉一呼一吸后,心扉已凉透。

  她招来掌事女官,冷声道:“传令下去,今夜之事,一个字也不许往外传。”

  

  房内。

  屏退余人,纪允殊在烛伊的瞪视下,乖乖把药喝掉。

  他洗过澡,眼巴巴看她美美地喝汤吃肉,却全无胃口,只吃了两条酥炸黄鱼干,便漱口上榻。

  他自从在老梅树下打盹,其后便陷入奇奇怪怪的梦境。

  光怪陆离,如幻亦真。

  他梦见了老虎。

  梦见烛伊骑坐在老虎上悠然前行,姿态优美,淡定从容,既无畏惧,也无惊慌。

  他还梦见一个美貌少年郎,和烛伊并立,叽叽咕咕地说着诺玛族语。

  那瞬间,他无比后悔没学这门语言,导致听不懂梦中言语。

  后来,他在自嘲中恍恍惚惚坠入黑暗,起伏跌宕,天旋地转……直到被烛伊咬醒。

  看样子,她谗他好久了吧?

  偷偷摸他,隔纱亲吻,啃咬肢体……

  要是他被啃醒后一动不动装晕,她还会做点什么?

  嗯,等他彻底痊愈,定会遂她所愿,尽情弥补。

  胡思乱想间,烛伊已洗换完毕,自顾躺到床榻内侧。

  纪允殊满心迷醉,正欲与她温存一番,没想到她直接背转身。

  他料定她担惊受怕大半日,想必乏了,悄悄拥住她的纤背。

  烛伊不想搭理他。

  她在纠结,纠结从他手中获得的假琉璃璧,究竟该留作日后偷换真品,还是装作毫不知情,原璧归还,以博得他信任……                        

                            

  可纪允殊逐渐深拥,热息喷在她颈上,激得她心浮气躁。

  “纪允殊,你睡够了,就来闹我,是吧?谁怕谁呀!”

  她反手戳他腰,随时预备用他最惧怕的“挠痒痒”绝招来进行攻击。

  纪允殊猜到她的心思,赶忙抬腿钳制她:“别……别动!我没动歪念,就想抱一会儿。”

  话音未落,他忽而被她小腿处所藏的硬物硌到,顺手摸了摸,抓出一块圆璧。

  他借孤灯审视那抹澄明的碧色,奇道:“欸?你不是把它砸了么?”

  “……!”

  烛伊咬牙切齿,捏紧拳头,既想咬死他,又想掐死他。

  过!分!了!

  那时候,这家伙……居然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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