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男友小舅舅四

检查完，一直惊魂未定的女人逐渐清醒，嘴里发出奇怪的“啊啊”声，手紧紧抓住常笙，眼神惊惧。

        常笙抱住她安抚一会儿，等她情绪稳定后她推开人，打着褚静安看不懂的手语和对方沟通。

        两人手上动作很快，褚静安从前的生活没有接触过聋哑人士，对两人越来越快的手语一窍不通。

        等两人沟通完，常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褚静安问她，“今天为什么不报警。”

        常笙抬头看他的眼神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无奈，她拿出手机，打字给他。

        【报了，我们说不了话，警察以为是恶作剧。】

        褚静安怔然，和她相处了一个学期，她的优秀，对生活没有一点抱怨的模样，让他下意识忘记对方没办法说话。

        这个社会对身心健康的人尚且有不公平的地方，对身有缺陷的人更是不公平，连报警这种平常的事，常笙和她的朋友都没办法做到。

        检查完，在医院稍作休息褚静安带两人去了派出所，上次常笙陪周安来报案，警察说没有证据，这次常笙在周安男朋友敲门时就打开了录像，门被踹开，房子里被砸，两人被殴打，被威胁的画面都有完整录下来。

        警察马上派人把周安前男友抓来，赔偿了两人医药费，损失费，拘留15天。

        周安前男友在警察局看到两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全然不顾警察就在眼前，恶狠狠用手语咒骂两人，“一个聋子一个哑巴而已，以为自己多厉害，等老子出来要你们命。”

        警察及时制止了他，周安却被吓得不轻。

        她和男友在一起一年，开始对方追她时周安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身体的缺陷从小到大她没有朋友更别说有人追求，所以当有一个男生追求她时她很快沦陷。

        本以为会是她的救赎却不想对方是另一个深渊，仗着她不会说话，又听不见，男友经常打骂她，在外人面前又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

        周安想过分手，可每次提出时，对方pua的话语又让她陷入更深的怀疑中。

        他说：“离开我你觉得还会有男的和你在一起？别做梦了。”

        “你就是个聋子，又不会说话，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有什么资格提分手。”

        “像你这种又聋又哑的活着就是浪费，我愿意打你是因为我看得起你。”

        周安拉住常笙，浑身哆嗦，源源不断的泪水又掉了下来，【他出来会打死我的，怎么办！】

        常笙知道对方怕什么，可就算是周安像以前一样一直隐忍又有什么用，最后换来的还不是更加严重的殴打。

        所有霸凌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你越是忍让对方越是变本加厉，只有反抗了对方才会有所忌惮。

        家暴和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初次。

        常笙安慰她，【他不敢的，我们不能一味的忍让，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不，你不了解他，他就是个混蛋，我不应该听你的话，我不应该报警的，我只要忍忍就会过去的，他只是心情不好才会打我，我不惹他生气就好了。】

        周安越来越焦急，手语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到了最后常笙完全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简直魔怔了。

        常笙双手用力固定住她肩膀，强迫她冷静。

        【不会的，你还有我，他以前敢打你是因为没人帮助你，现在你有我，我会帮助你，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实在不行我们换份工作，换个住处，不让他找到你。】

        周安好不容易冷静，抱着常笙呜呜哭个不停。

        褚静安静静看两人交流，看常笙安抚对方，明明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她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让人欣慰的同时又让人怜惜。

        --

        周安男友进了派出所，她怕被报复，决定乘人不在收拾东西回老家。

        褚静安送常笙回她住的地方，这两天周安一直是住她这边。

        不知是谁给房东打了电话，常笙回去时房东在家里守着，看常笙回来很不客气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小妹妹我看你是个大学生才租房子给你，你看看你把我好好的房子弄成什么样子！”

        常笙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又将损坏的东西折成现金赔给对方，房东虽然对她的认错态度很满意，可还是提出不愿意再租房子给她。

        不管常笙好说歹说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这事就这样，你尽快给我打扫干净搬走！”

        房东一走常笙肩膀垮了下来，沉默收拾一片狼藉的出租屋。

        褚静安习惯了她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样子，第一次见她这样，心生不适，默默帮她一起收拾。

        他穿的一身家居服，灰色开衫，里面套着白色t恤，搭配一条同色系休闲裤，舒适随性的穿着让他变得不那么疏离冷漠。

        现在是中午这样穿难免热，他把外衣脱下挂在门把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了。

        里面穿的白t恤是短袖，露出的手臂上肌肉鼓起，脉络清晰饱含力量。

        常笙看了一眼，一阵热气上涌，再也不敢直视他。

        房间很小，看着乱但收拾起来很快，收拾完有外卖送来。

        常笙奇怪：【我没有点外卖。】

        褚静安绕过她接了外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火热的大手拉住常笙手腕，两人相叠的地方一片火热，常笙心跳加快，抬头看去他还是那副疏离冷漠的模样。

        进了出租屋他放开人，把外卖拆开，小小的方形矮桌上摆满吃的，他把唯一一瓶牛奶放在常笙面前，见她还在发呆并没有打扰，只是拿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先前拉住常笙时的细腻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忽然安定，失重的心脏一瞬间落到实处。

        褚静安有个秘密，他天生患有孤独症，没办法理解人们的感情，同时没办法获得安全感，他尝试过去接纳旁人的感情，最后却更加的痛苦。

        他早已对命运妥协，愿意与孤独作伴，不想一个人的出现竟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定。

        上个学期褚静安有所察觉，只要和常笙待在一处，他冰冷的心会不自主变得平和甚至是温暖，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缠绕在他身体和灵魂上的孤独也会消失。

        褚静安眼里生出渴望，温声唤醒还在发呆的人儿:“吃点东西。”

        出租屋里只有一张矮桌，常笙做作业，吃饭都是用的它，平时到不觉得什么，现在和褚静安一起窝在矮桌上吃饭，桌子太小，两人动或不动都会碰到一起，尴尬极了。

        常笙悄悄打量褚静安，他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依旧高贵优雅，拥挤的出租屋因为他的存在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既然他都不尴尬，自己又何必尴尬。

        常笙平复心情，安静用餐。

        安静的环境里一点点不经意的触碰都像是放大了无数倍，褚静安能感受到每一次不经意触碰后传至心底的悸动，呼吸微滞，心脏跳动地节奏紊乱，清明的脑海阵阵眩晕。

        终于，一顿饭吃完，放松的同时心底再一次变得空洞。

        为了填满空洞，他问常笙：“今天在警察局那人比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常笙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说。

        褚静安耐心等待，不再疏离的目光静静注视着她。

        【他说不会放过我们。】

        空洞的心奇迹般被填满，褚静安皱了下眉，转移话题，“放假不回家？”

        常笙：【我找了兼职。】

        常笙找了两份兼职，早上给一个同样有缺陷的孩子当家教，下午在奶茶店兼职。

        褚静安没问常笙是不是缺钱，这样直白的问话很失礼，而是问，“你前段时间买的股票怎么样？”

        常笙前段时间只买了一支股，是他给她建议的，他自己也跟着买了，几个月赚了了几十万。

        常笙连忙摇头，绷了一天的脸上露出纯粹干净的笑容，连打字的动作也跟着变得轻快。

        【差不多赚了两倍，但这个月涨幅没有前两个月好。】

        褚静安喝了口水，说：“这两天把手上景阳实业全抛了，买秦氏集团和楚阳房产。”

        景阳实业最近查出有偷税漏税，过几天新闻会爆出，股票势必会跌，而秦氏和楚阳房产……

        “秦氏集团是秦景瑜家族企业，楚阳房产是秦景瑜未婚妻家。”两家即将订婚。

        常笙欢喜的情绪淡了一些，并不是有多难过，只是，才分手的前男友和别人在一起，总该流露出些不舍来，不然多无情。

        褚静安见她沉默，心沉了下去。

        话题就此打住，常笙在手机上打字，【今天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是想表达谢意，不想褚静安理解成常笙因着他和秦景瑜的关系对他态度变得生疏，浑身不得劲，他压下情绪，本着一个为学生着想的老师该有的态度，说，“开学还有20天，你有住的地方？”

        常笙摇头，大多数房子都是长租，短租太麻烦，很少有房东愿意短租。

        【我在网上找找。】

        “去我那住。”

        两人同步。

        常笙愣住，大大的眼睛惊讶盯着他。

        褚静安把外套穿上，缓慢解释，“现在时间紧不好找，作为你的老师帮助你是应该的。”

        能和褚静安住一起是再好不过的，褚静安不是个会挽留的人，常笙没敢矜持，沉默一会儿后点头。

        【谢谢教授。】

        褚静安眉头又一次皱起，皱的紧紧的。

        他看过常笙和秦景瑜相处，很亲密，很自然，不想他们现在，仿佛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槛。

        常笙租的房子睡觉和吃饭都在一起，只有一个床帷隔开，她收拾东西时褚静安绅士的等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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