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就逃吧

但哪怕他嘴上再怎么说着，不希望父母回来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他的心中也是需要着父母的陪伴的。

        刀子嘴豆腐心不是一日养成的。

        他把围墙建的很高，但依旧希望有人能破开层层阻碍过来爱他。

        ——

        他们觉得亏欠了亲身骨肉，那虞斌呢。

        “您就不觉得亏欠了虞斌吗，从小就没有家人的陪伴与爱。”

        电话另一边的宋倩神情有些僵硬，眼中闪过愧疚。

        ——“乔乔，伯母真的无法接受，那个醉鬼的儿子在这衣食无忧的时候，自己的孩子却在接受家庭暴力。

        伯母知道你和小斌关系好，但也别再劝我了，下月中旬，伯母会摆宴，让大家认识一下虞家真正地继承人，他姥姥已经在为他选新名字了。”

        她就恨不能将那醉鬼扒皮抽筋，才能解心头之恨，她知道不能怪虞斌，但也不能在用正确的心态面对。

        让他离开，虽然有着亲生骨肉不喜他的成分，但自己也有私心。

        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已经记不清了，脑中一片混沌。

        ——

        虞斌在重症监护室待了23天，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说人体已经成为休克状态，也就是说植物人，醒来的机会很渺茫。

        病床上的他骨瘦嶙峋，如同年岁过百的老人，皮肤松弛的贴合着骨头，头发被剃光，开颅的疤痕格外显著。

        皮肤比之从前苍白了许多，脸上还有一道挡风玻璃破碎时留下的伤疤凹凸不平，让他看起来凄厉又可怖。

        陆乔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了，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抬手颤抖的去摸他的手臂，不成想直接摸到了腰侧。

        对啊，少年还断了手臂和腿呢。

        坐到床边，拉着虞斌尚存的手。

        “虞斌，你听得到吗，你睁眼看看我。”

        “睁眼啊……”

        “没关系的，就算没了虞家，你来陆家，我护你周全……”

        到底还是哽咽的哭了起来。

        郁直就站在病房外，隔着房门，从房门上的窗户注视着他们。

        过了许久，陆乔抬头就看到了郁直。

        郁直没有避讳，迎着窗外的骄阳，阳光打在他身上，干净而美好。

        他对陆乔摆手笑着，没有擅自推门进来。

        有一瞬间，陆乔觉得骄阳的光不是打在了他的身上。

        而是确确实实的照进了自己的心底。

        他打开门拥抱住郁直。

        “我们去大昭寺吧。”

        “好。”

        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罗马就是他家。

        陆乔难得的遵循本心疯狂了一次，直接带着保镖包机前往大昭寺。

        两人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到了大昭寺门前，就在郁直以为，他们只是来旅游散心的时候。

        陆乔拉低郁直的脖颈，浅亲了一下。

        “宝贝儿，你去玩吧。”

        郁直略带不解：“那你呢。”

        “我在这里祈福，听话，别打扰我。”

        说完，不想多做过多的解释了直接跪在地上开始磕长头标准的五体投地礼。

        郁直伸手想要拉他起来，想到那句要听话，又中途顿住。

        干脆直接跪下和他一起磕，就算管不了他，还能陪他。

        在这里磕长头是很普遍且正常的事，不少本地人的额头都磕出了老茧。

        大昭寺的圈数走单不走双，就1，3，5，7这样，磕长头的基本都要绕7圈。

        陆乔求虞斌平安，郁直求一心求爱。

        一圈又一圈，他们的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恰似屋棚连夜雨，天空转阴，窸窸窣窣的小雨打落在身上，伴随着入秋丝丝缕缕的冷风。

        他们都没停止，额头上的血被雨水浸染，血痕顺着脸颊划过脖子进入衣领。

        一天一夜都没停止，最后以陆乔的体力不支晕倒而结束。

        郁直也快要坚持不住了，打电话给保镖将二人带到当地的医院。

        用绷带包扎好头部后，拿着药回到了入住的酒店，郁直侧身看着陆乔的睡颜。

        鼻子挺翘，长长的睫毛贴在眼睑，过度苍白的皮肤像个瓷娃娃，惹人怜爱。

        今日本就泥土飞扬，风沙卡在他的发间被雨水打湿后略显狼狈。

        想起平日少年是极其爱干净的，郁直忍着腿疼给他打水擦了身子，又帮他洗了头。

        陆乔中途醒了，看到是他之后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郁直也简单梳洗了自己，叫来服务者换下刚刚躺过略脏的用品，跟少年肩并肩，手牵手的睡了过去。

        郁直的爱慕炙热缠绵，盘绕在陆乔心房外，就算没有挤进去，必然也留下了盘绕过的痕迹。

        ——

        窗帘没拉，陆乔睁开眼就被光芒刺到，手被攥了整晚，手心都有些汗，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眼，清醒了许多。

        郁直睡眠浅，陆乔抬手时就醒了，大脑还迷迷糊糊的，就往他肩窝处蹭了蹭，嗓音沙哑。

        “怎么醒了，腿还疼不疼。”

        陆乔有些好笑的捏住他鼻子，郁直清醒了一大半，然后偷偷挠陆乔肚子，两人闹得不亦乐乎。

        闹够之后，郁直将他揽在臂弯：“刚醒的时候想什么呢，有心事吗？”

        “嗯，在想虞斌，我不能向别的信徒那样磕到冈仁波齐，但起码在大昭寺为他磕了一万多个头，希望他能好起来。”

        郁直带着醋意直接吻了过去，两人都气喘吁吁，然后佯装生气的问。

        “跟我躺在一起还想别人，罚你的。”

        他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就虞斌现在那个样，就算醒来也没法和自己比了。

        陆乔失笑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揉揉他的头。

        “小情人儿，这是哪的酸味啊，你闻到了没，嗯？”

        “那哥哥，要不要你凑近点闻闻？”

        ……

        两个多小时候，两人穿戴整齐，头上都缠着一圈纱布，一起照着镜子，看起来颇为好笑。

        “好哥哥，你看我们像不像阿凡提。”

        陆乔笑着拎外套甩了过去：“你自己当阿凡提吧。”

        郁直接住外套，笑嘻嘻的凑到他耳边：“我可不是阿凡提哦，我是哥哥的小毛驴呢，永远不知疲~”

        陆乔一把揪住他耳朵：“下楼吃饭！”

        郁直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暗自笑了笑。

        嘿嘿嘿，陆乔害羞了，真可爱惹！

        餐厅的独立包间奢侈又华丽，高到可以俯视整个城市。

        玻璃采用了单向玻璃又有了许多的独立空间，不会让用餐者被外面的人所注视。

        两人聊生活，聊股市，聊旅游，陆乔在说，郁直听着他谈论自己的人生履历，与未来期望。

        郁直深刻的明白了，眼界虽然不是看一片海，一座山就能随便拥有的，是要从小开始学习各种知识，然后经历各种大场合。

        只有心态成长了，自身才会优秀，而不是像一些暴发户一样眼高手低。

        富家子弟不是只会花天酒地，他们甚至会比普通人更加努力。

        “那你累吗？”

        陆乔忽然挑眉笑了，举杯与他相碰。

        “当然累，但是不能停下脚步，虽说生在高等家庭，但罗马也有城内外，圈子里的孩子也分长序，二环内羡慕皇城根，皇城根羡慕红墙里。

        如果能将身体一分为二，另一个我应该在夏威夷的沙滩上留下脚印，亦或者在冰岛看极光。”

        郁直低垂眉眼，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带着小心忐忑与期待。

        “那就逃吧，我们一起，去漫山荒野鲜花丛中，趁年轻，去看江川河流，去看日照金山，过你所期待的生活。”

        人这一生哪个不是在“忍忍吧”与“就活这一次”中徘徊不定。

        在疲倦的生活中，总要有些温柔地梦想。

        除了真诚和温柔，没有东西可以让陆乔服软。

        最开始，郁直吸引着他的不过只有面孔，而现在，还多了一样东西，是郁直看向自己时，眼神中热烈的爱慕。

        陆乔拿着红酒杯走到他身前，优雅的珉了一口红酒，直接弯腰吻了上去。

        郁直坐在椅子上，看似不动如山，扶着桌子的手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陆乔跨坐在他的腿上，抬头咬了咬少年的喉结。

        “乖乖，你真可爱~”

        郁直搂住他的腰，有些气息不稳：“别闹了，会出事的，外面有人。”

        陆乔贴近他的耳侧，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就出事吧…乖乖，他们看不到。”

        红艳艳的夕阳透过玻璃，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

        被人理解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就像是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然后对方提灯走了过来对你说：“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所以他们真的出发了，陆乔给父亲通了电话

        陆勇的答复是：“你长大了，离开爸爸的庇护和保姆的照顾，拎起行囊说走就走，变成大人了，遇事不要太逞强，没钱就管爸爸要。”

        陆乔爽快的应下了，然后啊……

        田园的花田中，色彩斑斓花朵鲜艳异常，在太阳的照耀下，他们相拥，望向彼此的眼眸，动情拥吻。

        他们在夜晚的黑暗中，牵着彼此的手，肆意奔跑在荧光海岸边，唱着跳着，当真是天涯一曲共悠扬，不问功名利率。

        黄昏晚霞消散的时刻，他们脚踩滑雪板，潇洒的穿梭在巍峨雪山之中的丛林，划过的痕迹是他们来过得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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