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学招拆招

姜海晏此行并未携带多余的钱物，别无他法，只有向老板退回了五斤白面。临了，他又用五斤大米的钱，买了不少蔬菜种子，以此减少对外界的依赖。

十个月来，姜海晏长了不少个头，力气也较之原来，大了不少。只是他挑着白面、大米仍有三十余斤，兼之从市集到山上木屋有近三十里路，他先始还精力充沛，挑着重物大步前行，走得不算迟缓。后来，只觉担子变得越发沉重，走起来愈发吃力，只得走一程、歇一会。

似这般赶回山上，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慧圆放不下心，下到分道亭接了他一程。

他本意是想替姜海晏接下重担子，姜海晏却出乎意料，拒绝他的好意：“慧圆大师，挑了这一路，我愈发觉得强身健体尤为重要，从今往后，若有何重务，还请让我也尝试尝试。”

慧圆见他十分渴望，何况强身健体并非坏事，于是便随口答应下来。

二人一道返回途中，姜海晏又向慧圆讲起米面涨价、他擅作主张将五斤大米换购种子的事宜。

他还道慧圆会不喜此举，哪知慧圆却称赞了他目光长远。

等翌日醒来，姜海晏不免一身酸痛，几乎动弹不得。

他强忍着念完经文。吃过早饭后，酸痛似乎已经有所缓解。

想起前日去偷看女孩练剑的事，他又向慧圆说道：“慧圆大师，我上山几近一年啦，还没出去走动过，今日想出门转转。

慧圆不加干涉，只是叮嘱道：“这山上林深树密，有许多人迹罕至之处，或有野兽出没，你独自一人，可莫要走远了。”

姜海晏连连说好，转身离开木屋后，便迅速向山阴赶去。

因他此行目的明确，走得比前日迅速了不少，抵达水池边时，茅屋前的平地上尚无人影。

姜海晏便躲在上回选好的灌木丛后，等了将近有两刻钟之久。

练剑习武，宛若读书识字，一般都是讲究作息的。姜海晏猜得不错，到了与前日相仿的时辰，那女孩果然提剑出屋来。

只见她正对飞泉方向，站了片刻，一剑倏然刺出，已经开始练剑。

一招一式，同样利落干净，而不迅疾。

姜海晏不知道招式名命，但见女孩起手几招的动作，十分陌生，是他此前不曾见过的。

待女孩练到后面的招数，他这才发现，这一路剑招正是女孩前日使的那一路。

只不过姜海晏前日到这里的时候，女孩已经开始练剑，是以前面几招，他不曾得见。

眼下相当于将前日见到的剑招复习一遍，姜海晏脑中，许多已经被遗忘了的招数登时变得清晰起来，记忆自然更加深刻。

那女孩不急不缓，练完一路剑招，又从头练过，一共练了两遍。

姜海晏连看两遍，纵然这一路剑招共计有七十二招之多，也已记下了七八成。

只是那女孩练完两遍，收了长剑，径自回了茅屋。

姜海晏知她今日练剑到此为止了，便也悄悄离去。

一路上，他又以枯枝为剑，照着记忆中的模样从头使过，早前还有些生疏的地方，已逐渐熟络贯通起来。

回到木屋，已是申时。

姜海晏见慧圆并没有过问，自己也便不说上哪玩去了。

自此以后，姜海晏每日念完经文、吃过早饭，便赶往水池边偷看女孩练剑。

虽然这一来一往距离不近，颇费时间，却好在慧圆始终都不曾询问姜海晏的去向，故此姜海晏也就不必扯谎，白白得了这便宜。

此外，姜海晏又以木原料做了一柄剑，练起剑来，不免更有劲头。

唯一让姜海晏略感不喜的是，接连数日偷看，那女孩练来练去，用的剑招都是那一路。

有时练完两遍罢休，有时练一遍就走，全无新的花样。

姜海晏为此暗自不平：“一路招式都练了这么久啦，使剑还不快，她的天分可真不怎么样。”

只好在每一次看女孩练剑，姜海晏对这路剑招的细节就多了一分理解与揣摩，所以即便女孩不换剑招，他依旧每日都去。

一晃过去了二十余日，天气变得愈发寒冷。

这一日姜海晏照常去水池偷看，从巳末等到正午时分，已过了女孩练剑的时间，始终不见那女孩的踪迹，心中十分纳闷，猜是女孩或是不在，只得怏怏而回。

待到第二日，姜海晏虽是见到了女孩的身影，但女孩只是从水池打水回屋，并不练剑。

姜海晏又只得无功而返。

一连三日，姜海晏都不见她练剑。

到第四日，姜海晏便不再过来了。

往后时日，他留在慧圆的木屋里，独自揣摩偷偷学来的那路剑招，逐渐将所有招式精熟于心，即便是用木剑使起来，也像模像样，颇有几分风范。

但姜海晏不满足于此。

因他与公孙谷并不交好，而且剑招都是偷学而来的，心里不免将公孙谷假想成了敌人。

假使公孙谷以那一路剑招中的第一招攻他，他该如何应付？

连滚带爬地躲开，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却有违姜海晏的初衷。

他苦思冥想，尝试从各个不同角度、以各种方式，去破开或是抵挡那假想的第一招。

“如此攻他，围魏救赵，或可以令他收招自救……但若他本着同归于尽的打法，我与他都会负伤，而且我必定伤得比他重……”

“如此一躲，我便可抓住这个角度，还他一剑……”

“不妥不妥，这样一来，身后门户大开，若是他的速度再快上一些，我定然防不住下一招……”

一连茶饭不思，摸索了数日，姜海晏绞尽脑汁，终于将想出来破解第一招的法子，顿时喜不自胜。

慧圆自然将他连日的沉思都看在眼里，只以为他在思索佛经中的道理，因此不去管他。纵然姜海晏有所收获，也以为是他大有感悟，心中倒是颇为欢喜。

姜海晏破解第一招，随即开始思索破解第二招的方法。

一招接一招，不仅破解那一路剑招的招式越来越多，姜海晏的想象力也愈发丰富。

等到第二年开春时节，一路剑招拆分成具体的招数，他已尽数有了破解的法子。

甚至于有的招数，他还想出多种应对之法。

姜海晏深知打斗起来，不是一招一式便能够解决得了的，便又通过不同剑招的组合，串联起来，确认自己琢磨出来的破解招数是否依旧有效。

有效，他自然十分欣喜；无效，便又另外加以揣摩。

一持续直到仲夏时节，他才认为自己将这一路剑招琢磨透彻。

想着时隔半年，那女孩或许又开始练剑，姜海晏心中稍有犹豫，还是偷偷去了。

果不其然，依旧是在那时间段内，女孩已经恢复日常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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