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要残忍到何种程度

“什么都不要说，先想办法救人。”慕容子祺出声打断了她。

        慕容子渊拨开慕容子祺与林启走到了前面，火把的光亮在他幽黑的眸子里跳动，透着锐利的锋芒。

        李平志一直在留意着这边的情景，见此大笑，然后说道：“瑾王，看来这次我押对了。其实，我并不知道她与你是何关系，刚才只是在试探你们的反应，没想到你们果然个个都很紧张她，尤其是你，瑾王。”

        慕容子渊沉声道：“放了她。”

        “放？”李平志象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瑾王，你在开玩笑吧？她现在可是我最好的护身符，我怎可能放了她。”

        “你想要什么条件？说。”慕容子渊面无表情，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直截了当一语中的。

        李平志看了眼那边被影卫削去一半的杀手，脸上的狠辣之色愈甚，一心想要速战速决，便道：“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瑾王自戕于我面前，我立即就放了她。”

        “找死！”不待别人发话，静玉已满脸怒容，“我六哥堂堂皇子，这天底下唯有我父皇能下此令，你一介待罪之身，竟敢要我六哥自绝于你面前，你做梦！”

        “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李平志一把将心兰推到身后黑衣人手里，寒声道，“横竖逃不过一死，如果瑾王不同意，我现在就命人把她杀了。”

        “你敢！”慕容子渊立即往前一步，目光如剑般指着他。

        “敢不敢，瑾王看着就知道了。”李平志邪笑一声，往身后作了个手势。

        “等等。”慕容子渊断然出声，“你果真要本王性命？”

        “没错。”

        “好，希望你说话算数。”慕容子渊静默了片刻，缓缓扬起手掌。

        “六哥！”

        “爷！”

        慕容子祺等人皆大惊失色，静玉更是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死也不肯放开。

        站在众人身后的书颜身子一晃，他真的要以命抵命？心兰的命真的比他自己的还要重要么？

        那她呢，她算什么。

        他若死了，可想过她会怎么活。

        她知道现在不是小心眼的时候，可她无法控制自己。

        他把心兰的命看得比他自己重要，可是她却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他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紧了紧手中的焚情，如果她去替代心兰会不会好点？

        可是李平志要的是他的命，而不是她的。

        “子渊，你别相信他的话，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之前一直还算镇定的心兰此时已神色惨白，颤声道，“你若要为我做这傻事，我现在就先死在你面前。”

        慕容子渊紧抿着嘴角，利眸好似冰雪一般，比天上的寒月还要冷。

        “六哥，我求你，千万不要。”静玉急得快哭出来，“李平志的话你也能信？你觉得他这种人能讲信用么？”

        慕容子渊眸中冷光倏然闪过，一手将静玉推开，身形微晃间竟似一缕轻烟向对面射去。

        “不好，他要抢人。”李平志惊觉情况有异，忙大声喝道。

        那些黑衣人反应亦是极快，在慕容子渊身形暴涨之时，他们已将心兰围在中间，齐齐挥动手中火把向他攻去。

        与此同时，慕容子祺，静玉，林启与程然亦快速出手卷入其中。

        “一律格杀，不能留下活口。”人影交叠中，传出的是慕容子渊的声音。

        书颜紧握着焚情退至一边，此时，所有人都忘了还有一个她。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然而，还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李平志之前已受了慕容子祺一掌，此时不敢与他们硬拼而退至黑衣人之后，心思转动间，他往书颜原先所站的位置看去，再略略转动眼睛，便看到孤身而立的书颜。

        去了噬骨粉之毒的慕容子渊虽然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且身受多处剑伤，但与之前已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眼见着数名黑衣人倒下，自己之边已呈败势，李平志再不犹豫，瞅了空子便朝书颜掠了过去。

        书颜一惊，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李平志的意图，返身就往外面跑。

        李平志狞笑一声，猛地两个起落，五指成爪，已抓向书颜的肩头。

        离李平志最近的静玉察觉不对，陡然回头，正好见到李平志将书颜擒在手中。

        “六嫂嫂！”她骇得心胆俱裂。

        慕容子祺等人见此亦是惊愕，想不到李平志会有此一招。

        慕容子渊心头一震，眸光掠过，见到的却是李平志两指扣在书颜喉间，眼露凶光，正朝他这边阴狠而笑。

        “瑾王，再不住手，你王妃的小命可就不保。”李平志扬声慢吞吞地说道。

        慕容子祺等人闻言立即收手，生怕他真的伤害书颜。

        慕容子渊眼眸微眯，扫过所剩无几的黑衣人，还有仍被黑衣人所控制的心兰，身形非但未顿，反而如疾风狂扫，内力尽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于几人之间，再回到原地时，心兰已在他怀中。

        扑扑几声闷响，那几名黑衣人如破布袋一般齐声倒地。

        “瑾王，原来王妃的命还不如那个女人值钱。”李平志手中骤然加力。

        “不要。”静玉大惊，就要冲将过去。

        “不许过来！”李平志一手指着他们，厉声道，“谁要是过来，我立刻掐死她。”

        “静玉，冷静点。”慕容子祺迅速抓住静玉的胳膊。

        书颜却比谁都要平静。

        她静静地注视着慕容子渊，还有依偎在他怀中的心兰，不可否认，他俩真的很般配，即使她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但单从慕容子渊舍她而救心兰这一点，以及从这种亲密自然的姿势便可看出，心兰在他心中占据着怎样的份量。

        心兰，果然比自己重要。

        “六哥，怎么办，六嫂嫂在他手里。”静玉忍不住哭了出来。

        “爷，我去救颜主子，不信他李平志能胜得了我。”程然急道。

        林启轻喝：“爷都没发话，你急什么！李平志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冒然过去只会害了颜主子。”

        “那怎么办？”程然一挥手中之剑，恨声说道。

        “瑾王，那个女人虽然让你抢了去，但王妃现在却在我手里。原先的条件还有效，只要你自绝，王妃便能活。”李平志高声喊着。

        眼见着影卫已将他的人杀得差不多，他已是穷途末路，手上的人成了他唯一的筹码。

        只要他自绝，她便能活。

        同样的条件，不同的人，书颜什么都没有说，目光静静地停留在慕容子渊脸上，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子如暗夜下深沉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点光亮也无，只有沉沉的黑，在这种浓郁的黑色之下，又好似凝聚了无尽的惊涛骇浪。

        心兰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双手环在慕容子渊的腰上，眼中氲氤着泪雾侧头看着她，说不清是担忧，害怕，还是什么。

        她突然就想起仅有的那几次照面。

        第一次是慕容子渊进宫跪求皇帝赐婚之时，跟随在皇帝身后的心兰确实特意看过子渊一眼，但她当时并未去留意，更未曾会想到他二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之后两次便是在宫宴上，心兰站在皇帝身后，神情自然，她也未看出任何端倪。

        然而在芳华殿撞见两人亲密相拥的那次，慕容子渊离开揽月殿之前确实朝皇帝所坐的高台望过一眼，她没有去细究这个细节，只道他是随意而为，也跟着看了眼皇帝，现在却似灵犀所至，蓦然就想起，那个时候心兰已不在皇帝身后。

        所有的偶然变成了现实，她心中有丝丝尖锐的疼痛穿过。

        未曾想，作为皇帝最贴身的大宫女才是被他隐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瑾王，还要考虑么？”李平志两指一紧，书颜顿觉呼吸困难，眉尖痛苦地蹙起。

        所有人心中一紧，无不握紧了拳头。

        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中，空气中蓦然划过一声轻嗤，慕容子渊环着心兰走到前面，唇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眉宇间亦尽是嘲讽之意。

        “李平志，若你把她掐死，本王倒是要感谢你。”他说得甚为漫不经心。

        “六哥，你在说什么！”静玉大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余下几人亦是惊诧万分，便是心兰亦露出微微惊讶之色。

        书颜心头一颤，视线紧紧胶着在慕容子渊身上，不，他定有他的理由，她相信他。

        “瑾王，你别想耍花样，你对瑾王妃到底如何，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李平志掐着书颜往后退了一步。

        “李平志，你可知道她是谁？”慕容子渊淡淡道，“你一直把她当作本王的王妃，以为她是本王亲自向皇上求来的镇国大将军之女，其实我并未告诉你实情，她只是本王的侧妃，也就是违抗旨意后被赐婚于本王的洛怀安三女，你说这样的女人本王会对她好么？”

        “你休想骗我。”李平志根本不信，眼中冷光闪烁，“你不过是想让我以为要挟不到你，才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是么。”慕容子渊轻笑，“不信你可以问问她，让她亲口告诉你，她是谁。”

        李平志一时被他笃定的神情搅得动摇了念头，恶狠狠地向手中的书颜问道：“你自己说，你到底是谁。”

        “六嫂嫂……”静玉紧张地看着她。

        书颜只是觉得有些冷，她紧握着袖中的焚情，现在可依靠的，也只有它了。

        “没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前方低头与心兰低声细语言的慕容子渊，自嘲一笑，“李大人，我确实是洛怀安三女洛书颜，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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