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回到人世

“那位同志说，当地大多数少数民族和汉人接触多，但是大山深处有些部落还维持在挺原始的状态，但是他们认为戴眼镜的人都是很有文化的，当地有不少部落还处在母系的状态，有些部落里的首领要让位给自己的女儿，就想着要替女儿找一个有文化的女婿，所以一旦发现有戴眼镜的汉人出来，说不定就会抓走。那位同志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熟悉，第二天就帮着我们联系附近搞民族工作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位男同学，我们好说歹说，还送给对方一架非常好的望远镜，才把我们那位男同学给换回来了。”他绘声绘色地讲这个有趣的故事，小傅和孙卫东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插几句嘴，小傅突然对孙卫东说：“孙卫东，你也是戴眼镜的呀，你这个时候还在荒野里，要小心啊。”

        孙卫东不由自主地往四周张望了一番。

        这时，他们头顶上的树上，传来一阵笑声。

        四个人都往上看，就看到一张笑脸，从树叶里露了出来。

        孙卫东、钟年马上站起来，指着那张脸说：“就是他，我们要找的，就是他。”

        沈拓也看到了这张脸，他和蔼地对着上面的人说：“小朋友，快点下来。”他仿佛觉得见过这张脸，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果然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小孩，他噌的一下就跳了下来，非常轻盈地落地，慢慢走了过来，小傅对他伸出手，说：“来我这儿。”

        那男孩估计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知道她没有恶意，就走过去，坐在小傅身边，看着沈拓。

        突然间，那小男孩站起来，对着沈拓叫：“你，见过。”

        沈拓确定自己见过这个小孩，他伸过手把小孩揽在自己身边，端详片刻，突然也叫了起来：“阿文，你是阿文。”

        小孩点头，他估计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但大约还记得怎么称呼他，说：“爷爷。”

        “哎，乖孩子，我认识你，你就是当时坡上那家的孙子，莫有文，阿文小朋友。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男孩愣了一会儿，眼泪扑簌簌地就下来了，呜咽地说：“爷爷奶奶不要我。”

        沈拓严肃起来，对几个知青说：“我认识这个孩子，他是我刚到乌蒙山区住的第一个地方，旁边邻居家的孙子。他家的二儿子住在别的寨子里，有一天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自家父母，我当时就见到这个小孩，这孩子的来历很不寻常，你们带我来，算是找对人了。”

        又对阿文说：“好孩子，跟爷爷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爹和娘呢？”

        阿文断断续续地说起来，虽然他们有些听不太明白，但是这个孩子说得还是很清楚的，家里来了坏人，他知道那是个坏人，让爹赶走，但是爹娘不信，他就去了邻居家求助，结果爹娘被坏人杀了，用刀杀的，坏人逃走了，爹娘没了，他带着弟弟跟着姨过了几天，后来寨子里的人不管他们，他就带弟弟去找爷爷奶奶，找到了以后，奶奶把他赶跑了，留下了弟弟，说他是野种。还问什么叫野种？

        沈拓惊讶地问：“是你一个人带着弟弟去找了爷爷？”

        阿文点头，又说也去找你的，你不在，后来就带着大勇走了。

        “大勇是谁呀？”

        阿文吹了一下，发出尖利的啸声，不一会儿，冲过来一条巨犬，可把那四个人吓坏了。阿文又说了些什么，听不懂，那巨犬往沈拓身边一趴，把脑袋往沈拓身上一靠，老人笑了起来，说：“好有灵性的大狗。”

        “了不起的孩子，我算算，当初你来的时候，说自己两岁，这都过去三年了，今年五岁了？”

        阿文点头。

        小傅惊讶地说：“你还懂这个啊？”

        沈拓说：“算了，这天都很黑了，我们早点睡吧，明天，阿文跟着爷爷回去好不好？”

        阿文看着沈拓很久，终于点点头，沈拓又把他抱在怀里，叹着气说：“真是勇敢的孩子啊，真是了不起的孩子啊。”

        到了第二天天亮，大家眼睛一睁开，就看到面前放着不少水果，好几个小的猕猴桃，有些果子都叫不出名儿，还有几个蛋，小傅和钟年惊奇地说：“这是哪里来的？”

        却见阿文笑嘻嘻地走过来，指着那些东西，说：“吃，好吃。”

        小傅拿了一只上面斑斑点点的蛋，砸开，里面居然是熟的，她问阿文：“这是你弄熟的？这是什么蛋？”

        “野鸡，吃吧。”

        小傅吃了一口，大呼：“好吃，你们吃啊，舅公，你也吃啊。”

        沈拓比她们起得早，已经甩过几下膀子了，他笑呵呵地过来，一把抱起阿文，说：“好孩子，果然能干，自己不仅能照料自己，还能照顾这些哥哥姐姐。”

        孙卫东和钟年吃了几个果子，说：“哦，好甜。”

        小傅问：“阿文，这些果子会不会有毒啊？”

        “不怕，阿文天天吃。”

        吃完早饭，阿文带上他的宝贝大狗大勇，就准备离开，就看见远处出现了一群野猪，远远地看着他们。

        阿文冲了过去，呼唤起来，那些野猪慢悠悠地围到他身边，如同认识一般。阿文蹲下去，摸摸这个，拍拍那个，然后挥挥手，走到沈拓他们身边。

        钟年要抱他，却被拒绝了，阿文开心不已，虽然很脏，头发也很长，但他的脚步非常敏捷，这时，大狗走过来，往地上一趴，阿文拉过小傅，说：“姐姐，坐。”

        小傅再次好奇，“你让我坐在狗的身上？”

        阿文郑重点头，又对那狗说了些什么，反正听不懂，小傅说：“它不会咬我吧？”

        阿文摇头，用力拉她。

        小傅高兴坏了，说：“这小孩，还懂女士优先呢。”她果真坐在狗的背上，那狗一站起来，把她吓了一跳，赶紧伏在狗的背上。

        又是一番奇异景象。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一个长发小孩走在最前面，又蹦又跳，两个男青年陪着一个老人走在后面，中间是一条大狗，驮着一个妙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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