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冲凉

阿烈爸爸想到这个问题，说：“那可怎么办？我自己也不会做油漆啊？”

        阿文说：“不如这样吧，只要我能看一遍别人是怎么做的，我就能学着做了。”

        绣姑说：“明天下了班，我去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教人家怎么做油漆的书，如果有的话，我就买回来让阿文跟着学不就行了嘛。”

        阿文点头说可以。

        这天，绣姑下班后，果然带回来一本小册子，书名叫《油漆工艺与实践》，上面讲了八种不同油漆品种的操作方法，阿文一口气就看完了，吃过晚饭，大家在乘凉的时候，阿文提出要阿烈爸爸买两把羊毛刷、砂纸等一系列油漆工工具，还有老粉、硝基油漆等，阿烈爸爸答应明天出去买，还说其实没有油漆都已经挺不错了，最好马上就能用上家具，阿文只是笑笑，反倒是绣姑在一旁帮着阿文说话，说既然阿文有心要学做油漆，老爸就去买回来，阿文这么能干，肯定能学得会。阿烈爸爸有点诧异，这个平日里一贯自命不凡的女儿，怎么对这个请来帮忙的小家伙这么友好？

        不愧是神娃娃出生，阿文只看着书，就找了一块废料做试验，先将木板打磨光滑，把表面的毛刺去除干净，然后用清油薄薄地刷一遍，等半天干了以后，用砂纸轻轻打磨一遍，再用老粉调一些油漆，调成膏状，叫做腻子，将这些腻子填入钉眼中，等干了以后，再打磨，就可以上油漆了。油漆每天上一遍，在刷第二遍之前，先将干了的油漆面进行打磨，并将粉尘擦干净。

        没想到，阿文借此还学了一门无师自通的手艺。

        到了第六天，阿文看到阿烈爸爸早上起床在刷牙，就不好意思地走过去说：“阿烈爸爸，真不好意思，为了做油漆，要多几天了。”

        阿烈爸爸将嘴里的泡沫一吐，说：“没事没事，你尽管做，我都说好的，做一天算一天，本来我还要另外找油漆工，没想到你就替我做了，省了我不少事。”

        阿文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了。不占别人的便宜，已经深深地烙在他心里了。

        这个院子里的其他居民，原本应该对油漆味道比较抗拒，可是他们都喜爱阿文这个能干老实的小子，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而且区老太已经让她儿子来说过了，说自家也有五块木料，想请阿文也给做一口大衣柜，能不能马上就做，可以赶上和阿烈家一起做油漆活儿。

        阿烈爸爸说可以啊，没问题。

        那天李光过来看了阿文，问起最近的情况，阿文说还在学怎么做油漆。李光漫不经心地夸赞了他几句，又对阿烈爸爸说就让阿文好好在这里打家具，自己最近要外出一趟，有好几天不在家。阿文奇怪地问他要去哪儿，李光没有正面回答，过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天，天气很热，阿文把阿烈家的柜子全部打磨完毕，准备第二天要开始上油漆了，阿烈爸爸得意非凡，逢人就说自己发现了一个能干的师傅，就在自己家里打家具的时候，还学会了做油漆，左邻右舍都感到很好奇，经常有人过来看热闹，其中自也不乏有专门来找绣姑套近乎的年轻小伙儿。阿文吃过晚饭，向阿烈爸爸要了两块钱，说要去街上买一把羊毛刷，原先那把刷子老是脱毛，不好使。

        那时候，尽管粤州天气热，晚上大家乘凉时间都晚，差不多要到21:00以后才陆陆续续回房睡觉，也不知怎么的，绣姑偏偏不急着去冲凉，一直在房间里看电视。阿烈家算是小街上条件好的人家，一年前就买齐了十二英寸黑白电视机和双卡收录机，电视机放在阿烈爸爸的房间里，每天晚上，右邻右舍的人们，尤其是孩子们，都会挤在他们房间里看电视，绣姑已经被阿烈妈妈催了几次让她去冲凉，她就是磨磨蹭蹭地一直赖着不走，直到听见阿文在搬凳子准备架床铺了，她才站起来说：“我去冲凉了。”

        年轻小伙儿们都是在院子里冲凉，院子里有一口井，井水非常凉，不过到了夏天用井水冲是最爽快的，两兄弟已经到自己房间去，他们的惯例是下两盘棋就关灯睡觉。

        阿文正在架自己的床，却见绣姑走了进来，神情有点异样，她对阿文轻声说：“你先出去，我要冲凉。”

        阿文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红扑扑的，特别显出一种娇媚的神态，她把头发盘到了头顶，手里端着一个脸盆，里面放着肥皂和毛巾，另一只手拿着换洗的短裤和背心。她并没有穿着短袖衬衣进来，而是直接穿着白色的背心，阿文心里一动，随口说了句：“好。”就放下手中的东西出了灶间。

        “阿文，帮我把外面的水桶拎进来。”绣姑每次洗澡，都要将澡盆洗干净后，先在澡盆里洗一遍，然后起身将澡盆里的水倒在一个空桶里，再用干净的井水倒进澡盆，用半瓶热水加一下温，再冲干净后，才算洗完，不像那些小伙儿们，只要在井边洗完就算结束了。所以她每次洗澡需要用两个水桶。

        阿文帮她拎了进去，放在澡盆旁边，绣姑说：“你帮我先把澡盆洗一下。”

        阿文有点奇怪，绣姑今天这是怎么啦？她可是从来不会让别人在她洗澡的时候帮手的，就算是绣姑妈妈，也必定在绣姑进灶间后，就会被绣姑推出去。

        绣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她突然有一种想让阿文在一边看她洗澡的冲动，自己想着都觉得无比害羞。

        阿文帮她洗完澡盆，又把一桶水倒了进去，加了半瓶热水，说：“好了，你试试温度够不够，我出去了。”

        绣姑嘴里嗯了一声，阿文就走出灶间，把门带上，绣姑自己会在里面把门关上的。阿文却看得清楚，绣姑过来关门，却没有把门锁锁上，那扇门似乎是虚掩着，可以认为根本没关上。

        他坐在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知是谁的房间里收音机传出了电台整天的节目结束的音乐声，一间间房间的灯都熄灭了，整个院子里，就剩下灶间里昏暗的15W灯泡发出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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