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对质

素挽适时地变得脸色惨白，方才她已经表达过是自己向方想之透露的有关多铭的死讯，如今罗嫦庚这样一说，分明就是在指向素挽。素挽身子变得有些紧绷，旁边的李安全自是感觉到了，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素挽的手，朝罗嫦庚说道：“皇后，朕劝你不要在这里故意诱导什么。”

        罗嫦庚克制自己让自己尽量平静，“皇上，妾身并不是要故意挑拨什么。更没有要针对谁。妾身只是希望能够帮皇上弄清楚这整件事情。如今，摆明了是有人要借方将军的手除掉罗掌事，此举的目的便是斩断皇上的左膀右臂，挑拨罗门与方将军的关系，实在是可恶。若不能将藏在暗处的这个人给挖出来，皇上，您岂非夜不能寐？”

        李安全冷笑道：“朕听皇后的意思，倒分明是指向一个人。”

        罗嫦庚并不指望李安全会帮自己，她也看得很清楚，方想之在李安全的心中有些分量。而他说的话，想来李安全还是会听。如今也只有方想之能够证明一切，“方将军，你也不想自己这么不清不楚地担着罪名吧？还请你仔细回想，究竟听了什么，为什么会去找罗掌事？”

        方想之略微沉吟，却也是迅速地冷静下来，回想起方才之所以自己去找罗赤风，是因为从素挽的口中听到了有关多铭的死讯，并且还有一个讯息是，多铭之死和罗赤风有着莫大的关系。可直到最后，他却也没有真的从罗赤风的口中得知多铭因何而死。他当然不信多铭是被金国人所杀这样的消息。但此人能够算准自己和罗赤风会起冲突，算准自己会拿剑刺杀罗赤风，才在剑尖抹毒，摆明了对自己和多铭的渊源知之甚详。虽然素挽和自己有过短暂的接触，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素挽一个黄毛丫头能够知道那么多陈年旧事，更不认为她会不经意地透露出这些讯息给自己，不认为她会真的和自己被算计有关联。

        方想之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也不是傻子，知道罗嫦庚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把素挽牵扯进来。他并不想介入两女的明争暗斗，如此说道。

        罗嫦庚万万没想到方想之居然什么都不说，不禁有些生气，“方将军，你这么做只会是放虎归山。危险就在身边，就算你觉得罗赤风罪有应得，但你要知道，这个躲在暗处的人，真正的目标，绝对不是罗赤风，也不是你，而是皇上！您也知道皇上现在的难处，难道，你就真的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人算计？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这样处于危险之中？”

        罗嫦庚这番说辞倒是颇有些说服力。如今，李沧溟已经是公然反叛，原本应当是九五之尊的李安全却不得不仰仗他这个早外放边缘的统军回京。可见他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安稳。

        如今有人居然借着自己的手除掉了罗赤风，而且是这么了解自己的过往，并且能够一击即中，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沉可怕，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探着自己。

        方想之显然有些被罗嫦庚说动了，但眼见罗嫦庚目光殷切，方想之还是保守地说道：“不错，我是从素挽姑娘这边听说多铭不在人世，才会想要找罗赤风问个清楚。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中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罗嫦庚听得方想之说完，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方想之提到了素挽，就已经将怀疑提到了明面上来了。

        李安全已经在一旁冷笑起来，“皇后，你已经听到了，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吗？朕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样的场景，对于罗嫦庚而言，多么地似曾相识。只不过从前是李安全维护着罗嫦庚，可言犹在耳，从前耳鬓厮磨的日子在一瞬间不复存在了。

        罗嫦庚也顾不上李安全，今日必须破釜沉舟，她只是看向方想之，“可否请方将军将素挽姑娘所说的话复述一遍，说到底，这也是在为素挽姑娘洗脱嫌疑，不是吗？”

        李安全正要发作，素挽已经站起身向李安全盈盈下拜，“皇上息怒，就如皇后娘娘所说，还请方将军原原本本复述出来。素挽不想担着这样的怀疑。”

        李安全听素挽如是说，只觉得心头惭愧，不由分说道：“素挽，朕从未怀疑过你。你不必理会她。朕也不想听任何关于你的控诉。”

        素挽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素挽感谢皇上的信任。但是素挽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怀疑。皇后娘娘对素挽成见太深，素挽从来不曾奢望过皇后娘娘对我改观。但皇后娘娘若是怀疑我对皇上别有所图，素挽无论如何也要和娘娘当面对质。”

        李安全听得素挽是这样的心思，只觉得心头一暖。从前便觉得素挽是一个外柔内刚之人，如今看她这般坚韧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李安全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爱意，“好，就依你。”但他抬起头再看向罗嫦庚时，眼里头只剩下凉薄和厌恶，“皇后，今日便给你个机会让你一次说完，但是，回宫之后，朕劝你还是好好待在你的千秋殿，不要再出来。否则，朕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比起其他人，李安全待罗嫦庚倒已经算是客气了。事到如今，在自己对她厌弃的情况下，也只是让她待在千秋殿，连皇后的封号也没有褫夺。

        可对于罗嫦庚而言，听到李安全将这么明确的话说出来，眼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她自进宫起，便一直与李安全同住在福宁宫，每日同进同出，都在一处。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迁出福宁宫。而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人将取代自己的位置，住进福宁宫，与李安全举案齐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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