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0章

联合军演结束之后，双方此次会晤的项目基本都已完成，石迪文率舰队启程返回佐世保基地。而萨摩藩大概会短暂休整几日，然后便会开启吞并九州东海岸地区的军事行动。
  在北上返程途中，舰队特地以补给名义，去长崎港兜了一圈。
  作为幕府在九州地区唯一直接管辖的“特区”，长崎港被有意打造成了日本对外贸易的窗口，拥有着本地各藩难以企及的垄断优势。
  特别是在竞争对手平户藩覆灭之后，长崎港曾有一段时期占据了日本对外贸易八成以上的份额，剩下的残汤剩羹才由对马藩、萨摩藩这些本地势力瓜分。
  所以有人怀疑，当时海汉发兵攻打平户，而幕府却对其视而不见，既没有出兵援助平户，事后也没有对海汉采取任何反击措施，原因就是想借海汉之手除掉平户田川家，利用这个机会促成长崎港在外贸领域的垄断地位。
  虽然客观现实的确形成了这样的局面，但不管这是不是幕府打的如意算盘，长崎港的好日子也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几年之后，便发生了海汉舰队冲进江户湾示威的事件，没过多久幕府便被迫与海汉签署了通商条约，开放了多个港口的贸易权限。
  自那以后，九州各藩也意识到幕府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纷纷开始与海汉搭上关系，不再将对外贸易活动放到长崎港进行，把原本应该交给幕府的那份收益都揣回到自己口袋里。
  而海汉占领的佐世保湾开始从事贸易活动之后，长崎港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无论是货源、港口条件、贸易政策，还是经营手段，长崎港显然都难以与佐世保湾竞争，客户流失十分严重。
  对于石迪文的突然到来，长崎奉行小崎佑太倒是没有太惊讶，似乎是料到他必然会造访这里。
  小崎佑太得到消息后便立即赶到港口，迎接石迪文的到来。
  他与石迪文并非第一次碰面，两人以前便有过会晤，而且还就佐世保基地和长崎港的贸易地位问题达成过一些协议。
  但当时双方所商定的这些协议，并没有如海汉所承诺的那样，不仅保证长崎港的贸易地位，而且还会助其增长贸易份额，实际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这也使得小崎佑太在见到石迪文之后，不免就对最近两年的情况提出了抱怨。
  “按照我们当初的协议，阁下必须保证贵国与我国之间的贸易活动，有一定的比例放在长崎港完成。可是贵国并没有实现承诺，来这里的海汉商人比以前少多了，很多交易都转去了佐世保湾和其他港口。”
  “去年上缴给幕府的商业税，比五年前已经少了快一半！再这样下去，幕府恐怕不会让在下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你们应该也不想让幕府换个人来做这长崎奉行吧？”
  小崎佑太越说越气，如果不是忌惮面前的石迪文位高权重，他几乎就忍不住要拍桌子发脾气了。
  石迪文坦然应道：“长崎港的贸易规模下滑，真的只是受到佐世保湾的影响吗？据我所知，因为税收问题，九州各藩很多商人不愿把货物运来长崎，而是想要跟我国直接交易，这怎么能怪我国没有遵守承诺呢？”
  “还有，根据海日通商条约中的条款，贵国已经向我国开放了多个港口的贸易权限，那我国商人当然可以去别的港口进行贸易。”
  “我觉得小崎大人应该建议幕府，彻底取消长崎港的商业税赋，并且给予各藩更多的贸易权限，或许还有可能挽回人心。”
  “这怎么可能！幕府绝不会接受这样的解决方案！”小崎佑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石迪文的提议。
  幕府从长崎获得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就是商业税赋，这对其而言是相当可观的的一笔财政收入，否则也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维持长崎的垄断贸易地位了。
  幕府要是取消长崎的商业税赋，那跟丢了长崎的控制权也没什么差别了，小崎佑太根本不需要请示，就知道这个方案绝对不会得到幕府的批准。
  石迪文道：“那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幕府让九州各藩交出贸易权限，不再自行与我国开展贸易活动。”
  小崎佑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石大人，这岂不就是让幕府跟各家开战？”
  石迪文道：“那幕府既不肯让利，又不想得罪九州各藩，难道是想让我国主动放弃通商条约里的条件，把贸易活动全集中到长崎？如果幕府真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倒是不介意让幕府试试看。”
  小崎佑太一时无言以对。据他所知，幕府当然不希望因为贸易问题而与九州各藩大打出手，但更不可能为此与海汉翻脸，无论是哪条路，对幕府而言都是走不通的。
  但好不容易能跟石迪文会面，小崎佑太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还是恳请石迪文再想想办法，解决长崎目前走下坡路的困境，以此来保住他的官位。
  石迪文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就看小崎大人的胆识决心够不够了！”
  小崎佑太一听似乎有戏，连忙应道：“请石大人细说！”
  石迪文道：“增山正利大人，你应该认识吧？”
  小崎佑太点点头道：“增山大人是德川将军的舅舅，派驻贵国的特使，在下当然认得。”
  石迪文道：“他去年来我国采购军火，但过程很不顺利，我想幕府应该也很着急。如果阁下能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能挽回幕府的信任了？”
  小崎佑太听是听懂了，但他并不认为石迪文会把这种好处主动递到自己手上，狐疑问道：“莫非增山大人得罪了阁下，所以想利用在下来打击增山大人？”
  石迪文摇摇头道：“具体原因为何，你也不必急着知道，你只要照此上报，说自己有渠道能从海汉快速购入军火，相信幕府一定会对你大加赞赏。”
  小崎佑太能坐到这个位子上，当然也不是傻子，思忖片刻之后，便惊呼道：“难道是幕府真要跟九州这边开战了！”
  石迪文笑而不语，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他这个猜测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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