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雨声乱

雨珠连绵，杀气满怀，锦衣卫中的一人抢先出招！

        此人是锦衣卫中有名的好手，官至千户，外练之人，一身钢筋铁骨，刚猛过人，刚猛至极，人也如此，直来直去，因为唤名罗素，所以人送外号钢铁罗。

        罗素虽然外连刚猛，无坚不摧的拳脚更是无往不利，虽说众人都说外练之人是在损耗自己的生命，但是修为永远也及不上内练之人，但是罗素却不那么认为，只要我力量够大，防御够强，你速度再快，花样再多，打我十拳，我屁事没有，我拍你一掌，你直接嗝屁。

        但罗素最强的却是他的刀法。因为从小他的父亲，也就是他武功上面的师父，为了不让他输在起跑线上，于是让罗素学了很多很多的武功类型，刀枪棍棒、鞭锏锤抓，能学的都让罗素学了。

        再然后罗素就成了个全才，但没有一样是精的，加之锦衣卫里面讲究实力，你没实力你就是条狗，只能跑腿，刘景凭借高人一等的武功竟然混上了锦衣卫南镇的头头。

        罗素终于等不下去了，有了欲望就会有邪念，罗素也萌生了搬倒头上的两座大山，一个是刘景，还有一个就是他的父亲。搬倒刘景那就得超越他的武功，而罗素一向是父为尊，只要他父亲在，他想要弃全精一是不可能的，而不精于一种武功，想要超越刘景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罗素父亲没让罗素输在起跑线上，罗素也没让他父亲输在终点线上，找了个法子把他父亲给弄到驾鹤西去了。

        之后罗素拼了命的专精刀法，因为他要上位，不想像现在一样，跟狗一样被人使唤，凭着这个信念，不想竟有所得有所成！在刀法上也算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在全才方面他跑的太早了，所以他现在还是被狗一样的使唤，唯一改变的就是他被使唤的更多了，而且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做梦也不敢想的人亲自交待他来做的，连纪纲都不知道。

        所以罗素却不能不努力，这次任务完成的好，就有可能飞黄腾达，他不敢浪费这次机会，所以罗素出手了。

        一出手便是天罡地煞，顾名思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罗素这一刀，包含了一百零八种变化，他要封锁对手所有的退路，他要一招毙命，让这个瞧不起他，瞧不起锦衣卫的人身首异处。

        刹那间，罗素迎着雨幕率先冲到乔鹿鸣身前，所过之处，棚屋居然全然倒塌。

        罗素进，乔鹿鸣便退，罗素是激进的匹练的闪电，乔鹿鸣便是柔滑成丝的雨，天罡地煞刀法的刀光如繁星般密布，却无法阻拦飘渺无踪的雨丝踪迹。乔鹿鸣脚下一点，从中窥探到空隙，身形犹如风中摇摆的柳絮，一闪而过，直接飘出三丈远，离开了罗素的刀光范围。

        罗素攻击落空，身形却是再次暴涨，手中绣春刀一翻，趋势更急，脚步移动，居然人跃而起，腰身一扭，在空中居然用出了地躺刀的招式，但是罗素亦没想到乔鹿鸣竟然也是半途折返，带出一道白光，与他擦肩而过，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超身后的其它锦衣卫奔去。

        雷声震天，倾盆大雨却浇不息罗素心头的怒火，因为他感觉自己被轻视，甚至是被无视了。

        所以罗素化怒火为力量，脚还没落在屋顶，就扭身急动，绣春刀化为漫天刀光，直取乔鹿鸣头颅，罗素自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乔鹿鸣就算轻功再神，也是躲不开去的。

        但是乔鹿鸣没躲，因为罗素的刀已经‘锵’一声落在屋顶上，罗素本人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房顶上，双目盯着自己的手腕，充满了难以置信！

        因为他的右手腕上此时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血色痕迹，这细微的伤口不至于伤到筋骨，但是罗素自己心里明白，这不是蒙面人做不到，而是他不想废了自己，所以只是警告性质的划破了他的皮肤，并点了他的穴！

        这看似风淡云轻的手法，却是比直接削掉罗素还要难上十倍，蒙面人什么时候动的手？罗素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乔鹿鸣抽出兵器！

        乔鹿鸣没空管罗素，因为他看见前方的九名锦衣卫居然纷纷收刀回鞘，反手一翻，已经从飞鱼服下拿出袖珍弩箭，对准飞掠而来的乔鹿鸣。乔鹿鸣身法再好，武功再好，也不敢与这么多弩箭正面相抗，毕竟身法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弩箭。

        但是却可以快过射箭之人，所以乔鹿鸣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速度，反手一带，已经多了一条匹练的白光，正是他藏身腰间的软刀！

        九个锦衣卫本想以罗素的身手，足以解决此人，不想只在眨眼间的交锋，罗素已经落败，所以众人纷纷放弃近身战，反取弩箭，射杀来人！

        这弓弩是朝廷工匠精心研制，体积虽小，威力却是不俗，穿金裂石都不算夸张，而且还仿制三国诸葛连弩的设计，但是仿制的不到位，一次只能装两支箭矢，但就算这样，九个人，九把弓弩，那也有一十八支箭矢，加上换箭匣子的时间根本就是眨眼的功夫，九个人轮流射击，完全可以做到没有空挡，封死乔鹿鸣的所有命门。加之箭矢上粹有剧毒，触之即死！可谓是锦衣卫最大的杀器。

        至于弩箭会不会射杀身处乔鹿鸣背后的罗素，谁管？纪纲指挥使下了死命令，为了完成任务，在所不惜，这个不惜，当然包括罗素在内。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扣下弩箭发射机关。

        箭声犀利，划破空中下落的水珠，宛如指尖挑动琴弦，发出清脆的声响，颤动不止！弓弦也似琴弦，还在颤动，箭矢却已经到达乔鹿鸣面门！

        乔鹿鸣眼中凌厉神色一闪，手中软刀一甩，一片匹练刀光闪动，组成一个散发白光的盾牌，又似撑开的油纸伞，‘锵锵’的声音就像这声乱的雨滴，不停的敲打！但无论雨势再大，也不能冲破伞的阻隔。瞬间，乔鹿鸣已经把全部箭矢击落！

        “嗡嗡”的弓弦声再次响起，雷声附和，飞箭伴着刺眼的雷光。再次把乔鹿鸣笼罩，乔鹿鸣空中掠出的身形就像是一只飞蛾，明知火势迅疾，却义无反顾，投身而去！

        雷声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世间再次陷入黑暗，但是刀光却再起，在黑暗中宛如游动的灵蛇，翻飞不止。灵蛇的信子便是刀剑，蜻蜓点水般的在箭矢上一点，箭矢虽然没被击落，却微微一偏，刚好擦着乔鹿鸣衣服飞过，分毫不差！

        九个锦衣卫眼中惊骇神色大盛，这得是什么样的眼神和刀法才能如此精准的拨开如此繁多迅疾的箭矢？而且这箭矢的威力有多大，他们清楚的很，威力不亚于一个暗器高手发出的暗器。正当他们以为乔鹿鸣要冲进人群杀戮时，却见乔鹿鸣身形陡然一顿，却已是脚尖一点，翻入棚屋间的小巷子里，宛如山间云雾，轻风一吹，便已经消失不见。九个锦衣卫静候片刻，直到雷声再起，也没见乔鹿鸣出现。

        乔鹿鸣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处百米开外的一处棚屋里面，距离虽然近，但在倾盆大雨的黑夜里，想要在这么密集的棚屋区找到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乔鹿鸣凝神静候，半盏茶过去，确定无人靠近，才把提在丹田的内力散去，一口乌黑的血液便从喉咙涌出，吐了出来。

        刚才看似化解的风轻云淡，但乔鹿鸣绝对不好受，避开罗素天罡地煞刀法时，乔鹿鸣便用内力和罗素硬抗了一次，不想这厮力气如此之大，不防之下，乔鹿鸣已经吃了个暗亏。但真正让乔鹿鸣退避的，却是后来那两拨箭矢，弩箭看似轻巧，力道却大的惊人，加上射箭之人还在箭矢上附着了内力。乔鹿鸣虽然依靠技巧和内力化解掉，但是丹田已经被震的翻江倒海，如若不及时卸掉这口气，怕是下半辈子都不太好受！

        不见乔鹿鸣现身，锦衣卫自然还有他们得任务，而且他们心中也明白，这个蒙面人武功很高，但是想要全歼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却也不是不可能。反过来说，如果这个蒙面人要跑，却不是他们能够拦截的。

        “罗千户，现在怎么办！”这些个锦衣卫脸色如常，走到罗素身边，帮罗素解开穴道。

        罗素心里也明白，锦衣卫做事，只为完成任务，除了皇帝，任何人都可以杀，包括纪纲这个锦衣卫头头，要是今天把这些人和罗素的处境对调，罗素也会毫不犹豫的扣下弩箭的发射机括。

        所以罗素很平淡，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但这就是锦衣卫，“完成任务先，找到纪指挥使所说的东西，至于刚才那个蒙面人，待报纪指挥使后再做打算！”

        “是！”其它九个锦衣卫没有再说话，马屁这东西，得和有屁股的人拍，罗素顶多只是个千户，而且还只是前些天突然任命的，虽说也算是个官，但锦衣卫里面，有实权的位置全部由纪纲的心腹担任，南镇抚司有刘景把握。可以说锦衣卫如果要拍马屁，那只有拍锦衣卫一把手纪纲，或者是当场永乐大帝朱棣的马屁！但是在朱棣面前，谁敢乱拍马屁？

        待其它人走远，罗素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杭州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喜欢杭州乱，因为越乱，他立功的机会也就越多，自然得到那个大人物赏识的机会也就越多，纪纲？纪纲算个屁！

        乔鹿鸣调息一下内力之后，眼神中也是露出惊疑的神色，外练之法，最出名的无疑是少林的十八铜人，普通刀枪根本不惧。但这罗素的外练之法又兼具内敛之意，就像一个内家高手在街头胸口碎大石一般的别扭！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种阴阳失调的感觉，据乔鹿鸣的经验，只有一种人会有这种奇怪的内力，那就是黄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太监，但是一个太监怎么会混到锦衣卫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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