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时间不多，生怕再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伊恩直接抓了「书」当壮丁：“织田先生现在在哪儿？”

        “『武装侦探社。』”「书」也没有掉链子，祂检查了一下这里的时间线，开口，“『你要直接去吗？』”

        “讲清楚我想做什么就行了。”知道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麻烦，但伊恩也不怕这点麻烦，“而且…不论我之后能不能救下治先生，我都希望他能没有遗憾的离开这里。”

        「书」定定的看了伊恩一眼，突然开口：“『我刚才看了一下，织田作之助的小说下个星期就要出版了。』”

        伊恩微微一愣，眼眸微微弯起：“…谢谢。”

        ＊

        武装侦探社里，芥川龙之介被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是其他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但芥川龙之介回来之后对黑衣人…也就是太宰治的事情只字不提也是其他人没有想到的。

        “港口黑手党…真的不会报复吗？”谷崎润一郎有些担心。

        “不会哦～”江户川乱步咬了一口铜锣烧，“因为这一切都在那家伙的预料之中嘛～”

        估计那位首领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江户川乱步的视线扫过芥川龙之介，线索在脑中整合的前一秒被他硬生生打散。

        …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江户川乱步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所以？”江户川乱步看着芥川龙之介，“那位首领君死了吗？”

        “没有。”芥川龙之介摇了摇头，“被一个人救了。”

        整件事情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古怪。

        毕竟像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让芥川龙之介一个人那么容易的侵入？

        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都这么想，之前的芥川龙之介因为仇人就在眼前想不了这么多，但是在太宰治跳楼、芥川银直接拒绝和他走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才慢慢回忆起整件事情的古怪之处。

        “啊说起来，”谷崎润一郎问，“芥川，你见到你妹妹了吗？”

        “……”

        芥川龙之介的情绪更低落了。

        “见到了，但是妹妹酱不肯跟你回来吧。”江户川乱步晃了晃腿，“嘛，你们的家事我们就不过问…”

        注视着窗外的江户川乱步微微一愣，翡翠色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

        “乱步先生，怎么了吗？”一直没说话的织田作之助开口了。

        “织田，你有客人拜访了哦～”江户川乱步饶有兴致的说道。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

        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咚——咚。”

        “来了！”谷崎润一郎立马过去开门，在看见门口的少年时立刻侧身，“请进！”

        “谢谢。”

        伊恩道了谢，走进社内。

        芥川龙之介看见他就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那个和黑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吗？

        “哟～”江户川乱步打了招呼，“你给乱步大人带了见面礼的吧？”

        伊恩看着江户川乱步，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试问，能有谁不喜欢乱步猫猫呢？

        “带了。”伊恩按照「书」给的情报，特意去排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大福店，“还请名侦探大人给我们一点时间。”

        “这我说了不算。”江户川乱步指了指织田作之助，“织田，他是来找你的。”

        织田作之助看着伊恩，主要是这张脸十分眼熟，毕竟前两天他才见过。

        “你是那个人的弟弟吗？”

        伊恩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去会客室吧。”

        伊恩点点头，跟着织田作之助走进了会客室。

        在他们两个进去会客室后，侦探社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那是谁？”

        “好像跟织田先生很熟？”

        “没有吧？好像是织田先生认识的人的弟弟？”

        “那不一定，没看那孩子都否定了吗？”

        “乱步先生，真的没问题吗？”与谢野晶子看着江户川乱步，问道。

        “没问题哦～我一开始不都说了嘛！”

        江户川乱步咬了一口草莓味的大福，翡翠色的眼眸微微弯起。

        “那孩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哦～”

        ＊

        会客室里，伊恩和织田作之助面对面坐着，枫糖色眼眸的少年直接开口。

        “抱歉织田先生，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您有没有在写小说呢？”

        织田作之助被问的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有。”

        “我来之前查了一下，”伊恩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已经快接近黄昏，“您已经和编辑商量好下个星期出版小说了是吗？”

        “是这样没错。”织田作之助有点疑惑。

        “那么，虽然有点厚颜无耻…”伊恩对着织田作之助弯下腰，“能否借您的手稿，让我复印一份呢？”

        “我有一个朋友，他等您的小说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我想在他离开世界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至少能替他完成心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拿您的小说去做其他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当初在酒吧里，那个戴着红围巾、绑着绷带的青年。

        他看着伊恩，点了点头：“可以。”

        “唉？”就连伊恩也着实愣了一下，“您…您不怀疑我吗？”

        “看到你我想到了一个人。”织田作之助开口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眼神却要比你更加深邃的一个人。”

        “我曾经在两天前见过他一面。他说，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两个是挚友。”

        “你要我的小说，是要给他的吧？”

        “是。”伊恩看着织田作之助，“我想救他。”

        少年枫糖色的眼眸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可能救不了他，或者…能救他的那个人不是我，但是我还是想救他。”

        是的，伊恩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就跟他当时随着太宰治一起跳下去一样，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多想，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我要救他’。

        或者可以说是…

        ——‘我不想他死’。

        至于更深层的理由…就跟「书」说的一样，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偶尔也迟钝的可怕。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手稿放在了家里，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拿给你。”

        伊恩开心的露出了笑容。

        “非常感谢！”

        ＊

        得到手稿的复制版后，天已经黑了。

        给织田作之助留下一份辣咖喱的改良食谱，伊恩把小说郑重的用双手拿住抱在怀里，一路小跑的就往港口黑手党跑去。

        别问他为什么不用幻影移形，这个世界的横滨道路和他那边的有一点细微的差别存在，之前去刑讯室都差点转移到墙壁里面去了，为了保证安全，伊恩选择用十一路公交跑回去。

        伊恩跑回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就看见芥川银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步，在看见伊恩的时候连忙开口：“伊恩先生，首领不见了！”

        伊恩：“？！！”

        “怎么回事！？”

        芥川银抿了抿唇：“我奉命去拿衣服，但是回来的时候，首领就不见了，只有这个…”

        伊恩看了一眼芥川银递过来的纸条，上面就只有几个字。

        【不要来找我。】

        伊恩深呼吸，看着芥川银：“我去找，这个你拿着。”

        伊恩把小说交给了芥川银。

        “这个东西很重要，是治先生一直想要的东西。”

        芥川银郑重的点头：“好的。”

        ＊

        咽下整整一瓶的安眠药，没有戴那标志性的红围巾，只套了一件黑大衣的太宰治把石头放进了自己所有的口袋里，然后把空瓶子随意丢在一边，纵身一跃。

        “噗通——”

        水花在黑夜里并不显眼，太宰治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我在下沉。

        他的表情并无变化。

        就算身体在吸满了水的石头下沉入水底，肺部空气逐渐减少，窒息的感觉修炼扩大，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要结束了。

        太宰治想。

        我死了之后，伊恩也会回去的，毕竟那孩子的「书」看上去并不在意除了伊恩…或者说伊恩他们四个人之外的任何人。

        而且…他本就不应该去接触伊恩的。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水底里是听不见声音的。

        一串一串的泡泡从口鼻中冒出，肺部灌满了水，身体上的痛苦让四肢生理性的挣扎了起来，却在重物的作用下完全动弹不得。

        “————”

        “——分——”

        ……好像有什么声音。

        只剩下脑子还在转动的太宰治下意识的想。

        “给我分开啊——！！！”

        河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从中一分为二，因为惊慌和害怕，多余的庞大魔力从冬青木魔杖之中席卷了整条河流。

        固定住河流，伊恩直接跳下岸，跑到太宰治身边。

        “治先生！”

        “治先生！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

        伊恩咬咬牙，把太宰治衣兜里鼓的不像话的石头全部丢掉，拉起太宰治的胳膊，一个幻影移形就到了岸边。

        河水恢复了原样。

        伊恩拍了拍太宰治的脸，皮肤冰冷的不可思议。

        我不会人工呼吸啊！

        伊恩有些慌乱，在河边看见那个空瓶子时就绝得不对了，而现在，不祥的预感灵验了。

        “『用魔法，让他喝下去的水、吃下去的药全部吐出来。』”

        伊恩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该怎么做？”

        “『掰开他的嘴，挥魔杖，剩下的我来。』”

        “好！”

        伊恩立马照做，掰开了太宰治的嘴，挥舞魔杖的同时，身体里的力量被突然抽走，让他太阳穴猛地一疼。

        吐出来的秽物被「书」扔到一边，伊恩立刻拍了拍太宰治的脸：“治先生！您醒醒！”

        但依旧没有回应。

        “太宰治！”

        伊恩使劲儿晃了晃他的肩膀。

        “…咳咳。”

        晃了几秒后，太宰治被晃醒了…应该说他一直有意识，就是不想醒。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开口。

        “——怎么又救了我啊。”

        这一句话，彻底点炸了伊恩。

        少年拼命抿着唇，视野模糊，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明明是在哭，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宰治安静的躺在地面上，最终叹了口气：“不要管我了，伊恩，这对你没好处。”

        双手紧握，伊恩垂下脑袋，声音很轻：“…我去问了中岛敦，你保护这个世界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织田先生。”

        “……”

        “我得到了答案后，去侦探社找到了织田先生，借来了小说的手稿，复印了一份。”

        太宰治手指微微一动。

        “我交给了芥川银…”伊恩强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这不是您一直想看的东西吗，至少…也要先看了再去自杀吧。”

        “…对不起，我妨碍到您了。”

        伊恩吸了一下鼻子。

        “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别哭啊。”

        太宰治睁开眼睛，强撑着坐起来，伸手小心的触碰了伊恩的脸颊。

        “别哭好不好？别为我这样的人…”

        太宰治的确很聪明，但他不知道一件事。

        人一旦哭了，是不能哄的，因为越哄他越哭——不论是小孩还是成年人。

        于是，伊恩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太宰治：Σ(°△°|||)︴

        怎、怎么办…他从来没哄过人啊…！

        “请、请不用管我…”伊恩捂住了脸，“让我自己…哭、哭一会儿、就好了…”

        不能让治先生感到困扰…他的行为本来就已经够让治先生感到麻烦了…

        他自以为的好，对治先生来说…是负担。

        …你太自以为是了，伊恩。

        “…你别哭了啊。”太宰治伸手，做了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

        他把伊恩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没想哭的…”伊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么了…对不起…”

        啊…我又搞砸了。

        太宰治这么想着，轻轻笑了笑。

        “我可没有从「书」里看到这样的发展啊…总之，先回去吧，伊恩。”

        伊恩点了点头，擦了擦眼睛，挥动魔杖想让太宰治身上的衣服干透，却在调动魔力的瞬间，太阳穴传来了一阵刺痛感。

        伊恩右手上的魔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伊恩？！”太宰治伸手扶住了脸色苍白的伊恩，但因为入水的原因，两个同样使不上力来的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力量消耗过度了。』”「书」飞到太宰治眼前，理所当然的开口，“『毕竟你当时已经半只脚跨进鬼门关了，我调动了伊恩剩下的魔力，让药物的效果在你的身上降到最低，顺带治疗好了你的身体。本来为了分开河流就已经耗费了一些魔力，昏倒是正常的。』”

        太宰治猛地看着「书」：“你想和我说什么？”

        「书」歪了歪头：“『太宰治，伊恩他很迟钝的，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他是不知道的。』”

        “『还有，不觉得你们之间…有点误会吗？』”

        太宰治眉头微微一皱。

        “『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书」扬起嘴角，“『你看见的‘伊恩’，和伊恩的不同之处。』”

        太宰治的手微微一抖。

        “『太宰治。』”

        「书」笑了笑。

        “『这就是，属于你的伊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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