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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劫后余生千里寻亲 穷途末路忍气吞声


这一日在大街走着,忽遇总角之交孙先林,孙先林家产万贯,为淮安世家,本与柳兆仁有通家之好,孙先林的祖父也做过知府,后来孙先林之祖父还乡,置下不少田产,孙先林不图名利,安居守业,便不出来涉世。便在淮安守着祖产,做起伸士来。

        此时旧友重逢,班荆道故,孙柳二人在路旁携手晤谈甚快。孙先林便将柳兆仁邀回家中,又引到内宅与夫人相见,久别重逢很是亲切。薄备小酌,畅谈畅饮,孙先林问柳兆仁来此做何贵干柳兆仁叹道;我是管了一桩闲事,将麻烦揽在自己身上,现在我住在店里孙先林道;贤弟你来淮安不到我家里,反而住在店里柳兆仁笑道;我只知孙兄住在淮安城里,详细地址我可不晓得,再说,若是我一个人,我便可以打听着,投奔你家来,无奈我是给人送亲眷来的,我还带着一位宦家小姐呢。

        孙先林诧然问道;你给谁送家眷,是谁家的小姐教你护送,你说有麻烦事,是甚么麻烦事呢?柳赵仁遂将怎样搭救李彩云小姐这件事,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接着又道;现在李小姐穷途末路,无可投住,大老远的奔到淮安府来,意欲投奔她的表舅,不料,他的夫人拒而不收,将个李小姐困在店中。已经十多天了。李小姐一日不得安置,我便一日不得脱身。

        孙先林听得柳兆仁路遇不平,仗义救人,夫妇二人不由敬佩,孙先林道;阔别多年,贤弟还是老脾气,可是贤弟你携带一位小姐,久居店家,实是不易,既是穷途末路,若不嫌弃,可不将李小姐接到舍下来住?柳兆仁正因和李小姐久住店房,有诸多不便,听孙先林这等说,正是求之不得。当下两个人谈了一会,柳兆仁告辞,随后孙先林夫妇便带仆人跟随店里来,孙夫人见了李彩云殷勤动问,说道;李小遭此劫难,我夫妇非常同情,若不嫌弃的话,到我寒舍家中暂住几日,等有了着落,再投奔来去无妨。李彩云非常感激。遂由孙先林吩咐仆人雇了小轿,将李彩云接到家中。便在内宅拾掇一静室居住,柳兆仁由孙先林另安置一处居住。

        李彩云知情达理,虽遭大难,神智不乱,与孙夫人闲谈间,将自己的遭遇,柳恩兄一番相救之情,一一对孙夫人说了,言谈中很是感激,言道;救命之恩未报,又劳你夫妇二人不弃打扰了。柳仁兄救我全节,我李氏女子不至玷辱终生,实是柳恩兄的大恩大德。话里话外感激不已。

        李彩云一个千金小姐,遭此劫难,事必惊心动魄,她的话,深深的引起孙先林夫妇的怜悯,李彩云年纪虽轻,身在穷途,可是以礼自持,谈吐清朗,饶有大家闺范。孙夫人更是怜惜她,怜惜他落难无依,又佩服她聪颖正气。

        李彩云已在孙先林家,寄寓数日,敘起往事,说到酸心处,李彩云自是悲悲切切,孙夫人很是替她的身世着急,说道;李小姐,你便是投奔你表舅家,亦不是长久存身之地,到底不是了局,你这将来的终身大事,将托靠何人呢?李彩云听了,不禁莹莹含泪,低低的说道;小女子身服父母重孝,又负着血海深仇,将来的事,哪能谈得到,既是眼前,还是不了之局呢。我那表舅母不肯收留我,现在,柳恩兄又急着要走,···说到为难处,李彩云泫然滴泪,不胜凄楚,泣哭道;难女承柳恩兄一路救助,逃到这里来,非亲非故的,夫人不弃,待之如宾,日后如何报答呢,李彩云一阵哀咽。身在寄寓欲哭不能,将手巾掩口拭泪,说不出话来,孙夫人亦不禁替她难过,垂下泪来,遂往前移了移,握着李彩云的手,劝解了一番。

        这一夜,孙夫人与李彩云屏人交谈,闲谈渐渐说到柳兆仁之事,孙夫人道;兆仁兄弟是我家孙先林是总角之交,现在兆仁已经二十五岁了,可算是正当韶华。至今还没有成亲,兆仁为人慷慨仗义,家资富有,实在是可以托附终身的人,李小姐,要不作甚么的话,我可以做一回红娘,那样一来,小姐可就终身有靠了。兹事体大,小姐可相机行事。

        当下李彩云微睁着一双秀目,孙夫人望了望,一时脉脉无言,半晌,才口吐娇音,借词婉转道;多谢夫人眷注,小女子避坑落井,蒙受覆盆之冤,身陷绝境,多亏你夫妇二人推诚相见,小女深乘眷注,得以求生,难女至今如穷鸟失林,方寸已乱,不辩菽麦,不晓得如何是好。

        目前,我苦命的老母遗榇,还遗弃在异乡,这教做子女的心,怎能放得下。况且难女重孝在身,血海深仇未报,怎敢提及此事···孙夫人,承你怜惜我,替我着想。难女只想寻凶报仇,如得夙愿,吾意足矣。

        李彩云的话言谈微中,孙夫人不禁喟然,看看李彩云双目泪泫,面色赧然一字一句的说出这话,有临危不乱之色。不禁又怜又敬。握着李彩云的手,将自己的一条手巾取出来,亲给李彩云拭泪。

        言为心声,孙夫人抚着李彩云的肩安慰道;李小姐,你的心事我明白了,我刚才想的正是因为你身在穷途,无依无靠,有许多难心的事,有的事是一个女人家所做不到的,故而我才提及此事,恕我冒昧···不等孙夫人将话说完,李彩云盈盈立起,恂恂裣祍拜了拜。李彩云又道;小女身在坎壈,承蒙你夫妇二人不弃,拳拳之忱,恩同在造,殊觉歉然,小女可怎么报答你二位的大恩大德,小女铭诸肺腑。孙夫人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又说了一会闲话,各归寝处休息。

        孙夫人走后,李彩云前思后想,难以入寐,心中暗道;自己遭了这场惨祸,家破人亡,相公如今吉凶未卜,杳无音信。我一女流之辈,竟跟一个水米无交的人,远离他乡,东躲西奔,如浮萍,似他乡游魂,到底哪里是我的归宿呢自己一位堂堂状元夫人,竟迫于无奈,跟着柳仁兄到孙家来做客中客,何等无味。从前呼奴唤婢,如今低三下四。才几天功夫,荣枯一変,自己反倒奴颜婢膝,吞声忍气。满腔悲愤无处伸张正义,还得每日强打精神,装出假面孔来,谈笑风生。如若整日悲泣,不但无裨于事,反倒令人菲薄,这必须喜怒不形于色。冷暖唯有心知,象这等做作,不知做到何年何月,杳如黄鹤的相公,可得知晓否?她心中又道;该死的恶贼,毁了我全家,到如今,我死也死不得,活也太无趣。亲不亲,故不故的,住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甚么人呢人家无忧无虑,欢欢喜喜,自己却怀着深仇大恨,忍气逢迎,满腹的心事能相谁诉说。李彩云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寐。

        说不尽,光阴冉冉,岁月蹉跎,不觉半年过去有余零,踏雪无痕柳兆仁,四处打探赵梦龙,依旧下落不明,他心急如焚,如芒在背。他虽将李彩云寄居在朋友家中,他心中暗想,虽是暂有安身之处,但必竟不能长久居住。更不能弃她朋友家中而不顾。给朋友带来无端的麻烦。再则,自己亲口应诺,替她打探她相公赵梦龙的下落。一言既出,不能徒托空言,言而无信。他每日里到处走访打听,依然下落不明。

        这一日,柳兆仁无趣,来到一所茶馆,茶馆内座无虚席,鸦雀无声,柳兆仁进得屋来,茶童忙拿来一个凳子,放在空间处,柳兆仁坐下后,只见客位前放着一个八仙桌,桌上放着一杯盖碗茶,一位老先生,头戴瓜皮帽,手摇折扇,口中唱道;

        他二人话不投机把兵交。两下里一齐动了枪与刀;

        柳展雄飞镰大刀顶上晃,飞天豹杵白银枪空中摇。

        只杀得疆场漠漠寒风起,只杀得空中滚滚尘埃飘。

        只杀得飞沙走石迷人眼,只杀得旁观不敢正眼瞧。

        只杀得天昏地暗乾坤变,只杀得过鸟难飞冲九霄。

        辕门外呵呵咧咧响不住,又听得战鼓如雷震天敲。

        老先生唱罢这一段,呷了一开温茶,接着又道;

        这一个冲冲大怒,那一个恶气纷纷,冲冲大怒,咬碎钢牙咋胡须。

        恶气纷纷咕噜噜豹眼圆睁眉直竖。

        这一个轻摇猿臂,那一个急战虎躯,轻摇猿臂,却似长江龙斗水,

        急战虎躯好象深山虎发威。

        这一个征驹跳跃,那一个战马撒欢,征驹跳跃,赤滴滴,犹如狮象赶麒麟。

        战马撒欢哗啦啦,好似山精扑海兽。

        这一个枪来刀架,那一个刀去枪迎,枪来刀架响叮当,千里红光飞紫电。

        刀去枪迎叮当响,万道火光飘红云。

        只见那杀气腾腾尘飞空,真正是人赛猛虎马赛龙。

        好一个卧虎山上飞天豹,疆场上大战柳下将展雄。

        小豪杰鸭嘴银枪飘瑞雪,柳展雄飞镰大刀耀寒星。

        飞天豹坐下马跑如闪电,柳展雄战马摆碎镀金铃。

        他二人马走疆场数十趟,这一回怒恼上方小耗星。

        老先生唱到此时,道白了几句道;柳展雄用刀架开亮银枪,连打盘旋,人来马往,一场恶战仇杀。接着唱道;

        电转星移旋开马,比拼龙潭虎穴中,

        雁灵马旋开了雁灵马,会家人战住了内家人。

        八只马蹄就地滚,两双臂膊空中抡。

        马荡金铃叮当响,将摇铠钾响叮咚。

        一相大蟒寻虎斗,二相豺狼入虎群。

        三相马上传军令,四天王独掌炳灵公。

        五岳山前神鬼怕,六丁神撞上大丁神。

        七宝台前虎咬虎,八卦坛中龙斗龙。

        九猛将撞上了十猛将,十猛将撞上了九天神。

        这个是千战千赢的飞天豹,那个是万战万输的付总戎。

        这两个人马盘旋时多会,不见高低手不停。

        老先生唱到这里,又是一段道白,道白中的意思,和老先生唱的内容几乎是一样的。此时,屋内人等略有议论。就在此时,柳兆仁前座有两个人,衣着华丽,似是富贵家人。此时听老先生的道白没甚么意思,便窃窃私语道;相传朝廷太师之女一朵花,劫持了一个状元郎叫赵梦龙,在一个甚么鸳鸯庄中密藏,另一人道;此事不可乱说,传扬出去,被人晓得是谁说的。会掉脑袋的。另一人道;事情发生已有半年之久,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另一人道;小声点,在这场面,鱼龙混珠,甚么人都有,少说为佳,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柳兆仁听了二人言语,他不禁猛然一怔,心中暗道;他二人说的那个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看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心中暗自庆幸,他虽然想去一探究竟,但他也不便立刻离开。他思想多时,想问那人鸳鸯山庄是在何处,转而一想,问不得,只能自己去走访。正欲离开,又听老先生唱道;常言道花开花谢无多日,怕只怕光阴一去永不还;

        你方说男大须婚是正理,又言道女大当嫁载书篇。

        你说过相仿年纪多亲热,你说过为人心服有好言。

        论年纪你我本是两相似,为甚么知心话儿你不传?

        小豪杰一行说着离了坐,迈虎步来至小姐一面前。

        将双手去抱秀兰贾小姐,这虎口又喂小姐朱唇边。

        秀兰女一时心里春情动,你看她低声又叫郎且安,

        这一个搂抱玉体不肯放,那一个紧抱郎腰不放宽。

        这一个虎口紧对芙蓉面,那一个朱唇亲启送舌尖。

        这一个伸手就去解裤带,那一个就去伸手把门关。

        小豪杰一手抱着贾小姐,另一手赶紧关门上了栓。

        此一时二人要行云雨事,众明公听风还得下一篇。

        老先生唱到此处,将折扇一放,呷了一口清茶,坐下歇息。柳兆仁无心再听老先生所唱的下文,趁众人说笑之间,走出茶馆。他心急如焚,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曾回孙家告知,便向人说的凤舞山庄奔去。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欲知详情,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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