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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欢情薄


正当两个年轻人在院中对峙时,屋内,独孤月直直地盯着窗外,身边候着几位年轻女子,皆是她手下的得力干将。

        方才拦住周延之的那名女子上前,轻声道:“夫人,依属下愚见,直接将那人打出去便是,何苦与他多费唇舌?”

        独孤月无言,摇了摇头,继续专注地隔着朦胧的窗纱往外看去。

        独孤月现下只恨不得即刻带着女儿返回无虑城好好休养,以后再不踏足中原。话虽如此,她也知晓有些事自己暂不可插手。

        直到今日,他们一家都沉浸在重逢的狂喜之中,这八年来的日日夜夜,女儿尚未向他们细细诉说。

        夜筝在自己不知情时被许配给了周家人,这已让独孤月恨极。可若这段日子里女儿果然对周家儿子生情了,又该如何处置?

        虽然从方才夜筝的态度看来,她与独孤月是一条心的,可毕竟人心难测,这些年女儿也未长在她身边。她跟周家儿子这几年耳鬓厮磨下来,若真有情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吗?

        可转念一想,就算女儿与周家儿子有情,也不过是上当受骗,算不得真情。只要夜筝想通这一处,自然不会再与周家纠缠。

        独孤月继续盯紧窗外,夜筝背对她而站,因此只能看到周家儿子的面容。只见他脸色微微发白,面沉如水。两个年轻人又说了几句,周延之似乎有些不快,上前打算牵夜筝的手,却被对方躲开。

        江夜筝抬头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青年,顿觉六年岁月,宛如镜花水月,至此终于支离破碎。

        周延之闭眼运了运气,方才睁眼道:“你说的一切都过于离奇,纵然我信你,当下一时半刻彼此也解释不清。你先跟我回家,有事可以慢慢说清楚。”

        “跟你回家?不可能!”

        还未等江夜筝回话,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二人。屋内的独孤月也站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江照。

        周延之闯入桑麻山庄,又闹出了这样大的声响,自然早有人禀报江照。此刻,无虑城的弟子跟随城主而来,将这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爹。”江夜筝脸色暂缓。

        江照向女儿温和一笑,转而肃然望向周延之。

        周延之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面前的中年男子正是无虑城城主。他略一迟疑,向对方拱了拱手:“晚辈见过江前辈。”

        周延之话音刚落,江照眨眼间便到了他面前,然后二话不说,举掌便向周延之面门拍去。

        事出突然,多亏周延之反应机敏,竟硬生生地躲过这一击。只是江照哪里肯放过他?他本人轻功自是不逞多让,即刻追了上去,竟是不战不休。

        周延之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他这两日经历各种怪事,本就一股气郁结于胸口。此刻又被江照紧逼不舍,心口一股无名火暗燃,自然也不再克制,索性拔剑与其相斗。

        江照素来为人温厚,此刻却面色铁青。相比独孤月作为母亲心中百转千回的怨恨,和面对女儿受罪时恨不得一身相代的苦涩,他作为父亲,面对这个夺走了自己女儿的青年,心中便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了。

        屋内的独孤月自然明白丈夫的心情,不由得站起来。纵然在她心中,已想了无数种炮制周家小子的法子,可他终归是扶稷山庄的人,只可小惩,断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破坏了无虑城与扶稷山庄之间微妙的平衡。

        这厢,周延之却有些独木难支。他算得上扶稷山庄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面对的毕竟是江照,此人一手平沙掌独步武林多年,饶是周延之左支右绌,仍渐渐落于下风。江照抓住周延之一个破绽,回身一掌,尚未触及周延之身躯,掌风便将其震倒在地。江照随即上前,便要再补一掌。

        独孤月见势头不妙,随即起身推门,欲要阻拦。却见方才一直僵立一旁的夜筝冲了上去,挡在自己父亲面前。

        虽说不敌江照,周延之却仍不愿在妻子面前示弱。他支起身子,按住江夜筝的肩膀:“阿君你别上来,刀剑无眼。”

        “她可不是什么阿君,她是我江照的女儿!”江照心头火未灭,看到女儿挡在周家小子面前,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只怕女儿是对这小子余情未了。

        江夜筝岿然不动,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爹,先住手吧。”

        江照心痛不已:“你还真舍不得这小子?”

        江夜筝惨然一笑,摇头道:“怎么会呢?爹,女儿心里明白这些年来,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您的女儿,只以为我是江陵乔家的姑娘,他们也是被骗的。”

        江照这两日沉浸在寻回女儿的喜悦中,许多事尚未细问,此刻从女儿口中听到这番原委,不由得大为震惊。他抬头看到站在后面门口的妻子,夫妇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照收掌,转手将夜筝拉回自己身侧。周延之以剑拄地,站了起来。此刻,他顾不得刚挨了一掌风,脸上心中皆是惊愕。若说方才阿君自述身世还让他有几分存疑,而江照的话则彻底印证了这一切。

        他的妻子乔君,真的是无虑城城主的女儿?

        他娶了这世上最不该娶的姑娘

        “怎么可能?”周延之喃喃自语,一脸不可置信,“当年明明是乔世伯亲自将你送来扶稷山庄的。”

        江夜筝难掩阴郁之色:“怎么,你以为你的乔世伯就不会骗人了么?”

        周延之一时语塞:“他他为什么要设这样大一个局?他图什么?”

        江夜筝沉默片刻,像是想起什么心痛之事,身子微微发抖:“不是他,是那个人。他迷晕了我,将我带到江陵,挟持了乔哲和真正的乔君,以他们二人性命要挟其父乔安撒下此弥天大谎。”

        “‘那个人’是谁?”周延之赶忙问道。

        江夜筝身子抖得越发厉害:“是谁都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阿君!”周延之急了,想要上前。江照一步踏出,将女儿牢牢护在身后:“周家后生,此事已不是你一人可以插手。你只管速归扶稷山庄向周庄主禀报此事,其余事宜我自会与他详谈。”

        “我——”周延之这性子那里忍得住。

        可他刚张口,江照便怒目道:“兹事体大,你是不是扶稷山庄庄主?若不是,便不必再说。你今日擅闯我好友居所在前,纠缠我女儿在后,我已是百般忍让,若再不离去,休怪我无虑城上下刀剑无眼!”

        周延之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气?只觉一口热血堵在胸口,可偏偏又事关阿君,终究不能撕破脸。

        忍了又忍,周延之平复心绪,轻声道:“阿君,跟我走吧”

        江夜筝强撑起精神,慢慢从父亲身后走出来,注视着周延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周延之,你想明白,你是扶稷山庄的少庄主,你凭什么,又以什么名义把无虑城城主的女儿带回江东?”

        这一句彻底点醒周延之,他脸色煞白,眼睛周围却一片片的发红。

        事已至此,已不必再眷恋什么。江夜筝咬了咬牙道:“自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各走各的路罢!”

        周延之只觉手脚发冷,心口却有烈火煎熬,他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好,我走。但你要记着,你我之间绝无了结。”

        江照护着女儿,向围着小院的众弟子打了个手势,众人让出一条路来,让周延之离去。

        青年脸色雪白,身形依然挺拔,他深深地看了江夜筝一眼,心想,她的脸都要瘦没了。江夜筝则撇开目光,只当看不见他。

        周延之捏紧手中长剑,表情未有丝毫动摇,亦步亦趋地走出无虑城弟子们的包围。

        直到有弟子禀报周延之已离开桑麻山庄,一直强撑着的江夜筝才觉得身子发软,几乎要往后仰倒。

        独孤月飞身上前,与丈夫一起搀扶住羸弱的女儿。

        江夜筝将脸埋在母亲温暖的肩头,用微弱的声音道:“娘,咱们回家吧。”

        独孤月忙不迭地道:“好,回家,咱们马上就回家!”

        山下客舍里,曹珍等人发现了周延之不在,等了半日正不知所措,才看到他全须全尾地回来。众人跑上前七嘴八舌地探问,周延之绷着一张脸,只吐出一句话:“马上整理行装,有要事须返回江东。”

        面对众人困惑地神情,周延之只说了一句“现在就收拾,半个时辰后出发”,便转身回到房间。

        他一回房便着手整理行装,自己的,还有阿君的。在逐件收拾时,他才发现阿君带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两套换洗衣服并一些贴身之物,连首饰都没怎么带。

        周延之愣了一下,从怀中摸索出一只云鹤衔珠的累金发簪,轻柔地摸索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发簪包裹进一套青色的衣裙中。做完这一切,他只觉胸口闷痛,咳嗽了几下,吐出一口血来。他看了看掌心的血,随即拿巾帕拭去。

        周延之平日是丰神秀逸的翩翩少年,此刻脸色雪白,目光沉郁,衬着唇边一抹血,偏又有些傲雪凌霜的孤峭之色,仿佛半日之间便长大了许多,可惜再无青梅少女与他相依相伴、软语温存。

        周延之动作迅速,收拾好之后便组织众弟子预备出发。安隐愣头愣脑地问道:“乔师姐呢?”

        众人看了他一眼,又眼巴巴地看向周延之。

        被大伙盯着,周延之一脸平静:“她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先回去再说。”

        “那大师姐呢?”曹珍小声问道。

        周延之骑上马,故作平静:“大师姐我已托天鹰门的人帮忙寻找,再加上齐掌门留在此地帮衬,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回江东。跟我走。”

        扶稷山庄众人离开太室山没两天,江照夫妇便带领众弟子启程返回幽州,但双方并不知晓,他们门下各自走失的弟子身在何处。

        江照夫妇归心似箭,连孙汉泉始终未归一事也稍稍延后,只日夜兼程带着女儿夜筝返回幽州。他们并不知晓,在青州的千里平原上一处不起眼的庄子里,他们的入室大弟子孙汉泉正幽幽醒转。

        他似是被人下药迷晕了许久,刚睁开眼仍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胸口犯恶心。

        好容易恢复些许体力,孙汉泉惊觉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牢牢绑住,四处观望,他发现自己被所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空气中有一股尘土味。

        勉强撑着半坐起来,孙汉泉借着幽微的亮光四处打量,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像是个女子身形。

        “姑娘?”孙汉泉轻声试探道。

        只见那女子仍躺在地上,似乎尚在昏迷之中。

        孙汉泉努力伸展上身,想要看清对方究竟是何人,片刻之后,他惊愕的低声唤道:“汪姑娘。”

        与此同时,荆湖北路官道上,有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骑马飞驰,她方才得了极为重要的信儿,此刻正直奔西南。

        她沿着沅水疾行,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此刻已是月上柳梢头,河边泊着一艘画舫,上面站着不少百夷打扮的男女。

        蒙面女子径直跳上画舫,解开面纱,露出脸上骇人的蝎子刺青。把风的众人却都弯腰行礼,口中称其“青姑娘”。

        原来此人正是尹青杏,她也不言语,径直弯腰低头进入画舫内部。

        只见舱内仍环伺众多五毒弟子,正上方的美人榻上歪着个美貌男子,正逗弄着手中的蝴蝶。

        “青杏拜见教主。”尹青杏低声道。

        “嗯。”子留懒懒散散地应道,“中原那边怎么样了?”

        尹青杏答道:“听豫州那边线报,听说听说无虑城城主的女儿找到了。”

        说到这里,她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突。

        子留浑不在意似的:“怎么?害怕啦?怕他们知道你当年做的好事?”

        尹青杏强自压抑:“属下不怕。”

        子留斜睨了她一眼:“后悔了?”

        尹青杏连忙抬起头,情真意切地道:“青杏从来不曾后悔!”

        子留嫣然一笑:“别急,、不过是逗你罢了。”

        尹青杏面露难色:“教主,青杏随时都愿为了您粉身碎骨。比起自己,青杏更担心”

        子留斜倚着靠枕,给自己倒了半盏酒,仰脖一饮而尽:“担心什么?”

        青杏看了一眼伺候在侧的众弟子,子留随意挥了挥手,屏退众人,房内独留他们二人。

        尹青杏这才站起来,走到美人榻旁边,跪坐下来,轻轻抓着子留的衣角:“青杏是怕、怕他们知道当年的一切,会来寻教主的不痛快。”

        “怕他们知道当年的一切?”子留自言自语,随即美丽的嘴唇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恶狠狠地道,“我巴不得他们知道呢!”

        尹青杏满脸疑惑,纵然追随在子留身边多年,她仍不知道为何当年要绑走江夜筝。

        子留显然不打算与她分享更多秘密,只轻松道:“你日夜奔波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自有打算。”

        “是。”尹青杏乖顺地退了出去。

        子留似是颇有兴致,又给自己斟了一盏酒,手持酒盏走到窗边。他举动轻快,但脸上却满是怨毒憎恨之色。

        窗外一轮孤月映照着周围浓墨染就的夜空,清寒流溢。这月亮,与二十年前似乎别无二致。

        另一边,江氏夫妇带着女儿日夜兼程,终于进了幽州地界才渐渐放慢脚步。

        一路上在父母的关照下,江夜筝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这天夜里,无虑城一行人留宿于幽州某处分舵。

        夜里,江照自有事务要办,独孤月也终于有时间跟女儿好好一叙别后之情。

        月色溶溶,母女二人一边用着清茶细点,一边说着体己话。其实自重逢以来这些日子,江夜筝也断断续续地向父母讲述了这些年来的遭遇——她是如何被尹青杏下药背出篱园,又如何被神秘人迷晕带到江陵,接着神秘人又如何胁迫乔安做局,将夜筝身份换位乔君与扶稷山庄周家结亲等事因此,独孤月心中对整起事件也有了大概,所有的关键其实集中在一处——当年那个始作俑者的神秘人。

        今夜,母女二人说着说着,自然就谈到了“那个人”。独孤月问夜筝对那人的身份可有了解,夜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对于他,我是知道一些的,却不知他是否扯谎。”

        独孤月道:“你且说着,我帮你一起想。”

        江夜筝道:“那年冬天,就是他指使尹青杏将我从无虑城众带走。他似乎会什么了不得的邪术,刚一见面,他便将我迷倒,从那以后我就忘记了曾经的一切,浑浑噩噩,他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后来,在去江陵前,他又给我施了一次邪术,让我把他也给忘了。可奇怪的是,等我去了扶稷山庄,他又装作素昧平生的样子来接近我,还说什么要做我的朋友。娘,说实话,他为何要这样,我这段日子也始终想不通。”

        独孤月继续问道:“你一个孩子,能跟他人有什么交集?我与你爹也谈过,只怕是跟我们二人结过仇的。夜筝,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么?”

        夜筝点点头:“我看不出那个人的年岁,只知道他是个长得非常漂亮、性子又非常古怪的男人,看着不似中原人士。对了,他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叫子留,在他们家乡话里是‘午夜的蝴蝶’的意思。”

        江夜筝话音刚落,独孤月手中的茶杯便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江夜筝吓了一跳,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只见这个往日里镇定自若、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脸色苍白,指尖微微颤抖,怔怔地看着地面的碎瓷片,可谓大失分寸。

        江夜筝只以为子留果然是父母的仇家,连忙站起来蹲在独孤月前面,拢住母亲的手:“娘,他到底跟咱们家有什么仇?”

        独孤月仿佛被女儿的声音从梦魇中唤醒,反手抓住女儿凉冰冰的手揉搓了几下,心潮起伏不定,弯下腰将女儿拢进怀里。

        江夜筝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一脸不解地看着她,等着母亲的解答。

        独孤月长叹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原来竟然是他!怪不得,怪不得我跟你爹前后猜了许久,也没有猜中。竟然是他”

        江夜筝皱了皱眉头,这话听起来,仿佛子留与她爹娘有很深的瓜葛,可若果真如此,爹娘这样机敏之人,又为何这么多年未曾猜到他头上?

        独孤月此刻已经顾不上女儿的疑惑,她仰起头,美丽而威严的凤目注视着夜空中的孤月,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过了许久,独孤月才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黑发,咬着牙道:“子留,你竟然狠毒至此、心胸狭窄至此!我当初就不该顾念旧情放过你,就应该结果了你,以绝后患。”

        江夜筝的眼睛微微张大,子留究竟跟母亲有什么往事,竟让她忽略多年,想起时又满心仇恨?

        此时,千里之外的沅水上,子留靠在窗边仰头饮尽杯中美酒,然后随手一抛,酒杯被他砸了个粉碎。

        他低下头思索片刻,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接着发出低声的哼笑,进而转为狂笑。

        美丽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快活之事,笑得几近癫狂。好一阵子后,他才缓缓止住,伸出苍白如玉的手,将掌心对准窗边那轮明月,似是将其掌握在手中。

        子留那双如黑玉玲珑晶莹的双眸众沸腾着燃不尽的怒火和恶毒,可在那之下,却流淌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独孤月独孤月独孤月!”子留红唇轻启,反复念诵着这个名字,二十年来,这个名字在他那备受煎熬的心口,已不知盘桓了几千几万次。

        “我说过了,你胆敢抛弃我,就要付出代价。你自以为武功高强,我不能拿你怎样?现在如何?我子留有的是法子叫你半生煎熬!你不是不怕我么?我偏要折磨你女儿。我要你永远、永远都记着我,永远都后悔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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