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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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宁七年,江东郡在经历了一个不寻常的严冬后,终于在春日里舒展开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扶稷山庄门口种着一排排桃树,花瓣在春风中如雨般坠落。花雨中,山庄门前直挺挺地跪着一个小男孩,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似乎已经跪了很久,但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
扶稷山庄门口出现了几个少女的身影,其中一人一个轻功飞到小男孩身边,一脸担忧地对他说道:“整整七天了,你受得住么?”
跪着的男孩仰起头看着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曹珍姐姐,我受得住。”
曹珍扶着膝盖弯下腰:“别嫌我说话难听,你身上半点功夫都没有,想要拜入扶稷山庄实在是太难了。”
小男孩低下头不吭声,半晌吐出一句话:“心诚则灵,我会让周庄主看到我的诚心的。”
曹珍无奈地直起身往回走,这边山庄门口,陆绣绣挽着汪若华的手伸长脖子往下看,一边对汪若华道:“师姐,这孩子虽说黑不溜秋的,但眉眼长得真是俊俏。我看只比齐公子略差些。”
汪若华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就你知道的多。”
言谈间,曹珍已经走到二人面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小子在想什么,就这么一天天跪着,得跪到什么时候?”
汪若华安慰她:“说不定师父哪天就改变主意收了他呢?人的机缘可不好说。”
陆绣绣赶紧道:“就是就是。”
这件事还是要从曹珍的身世说起,她三四岁时爹娘都没了,被亲戚撇在江东城楞伽寺门口,被寺中僧人收养。后来年纪渐长,跟着僧人学了些功夫,竟颇有灵气。住持惜才,便带她去拜见周智远。周庄主一眼便看中曹珍,将她收入门下。而方才跪在门口的男孩,也同样是被楞伽寺收养的弃婴,比曹珍小个几岁,当年在寺中也曾受她照拂。
师姐妹三人一同往练武场走,一路上曹珍依旧面色凝重,陆绣绣见状不禁上前跟她嬉笑:“哎呀,曹师姐,从方才你这脸阴得像要滴水一样,也太关心那位小哥了吧。”
曹珍看了陆绣绣一眼:“安隐命比我还苦,我好歹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有幸拜到师父门下,扶稷山庄就是我的家。他刚出生就被送到寺里,连个姓都没有,安隐这名字也是住持给他取的。”
一番话说得陆绣绣吐了吐舌头。
汪若华问到:“这孩子年纪多大啦?若年岁太大,便是入了门,也不好打根基。”
“比我小两岁,今年大概十三了吧。”曹珍感慨道,“他五六岁时,本有户人家收养了他,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不知为何又把他给丢了回来。旁人问起原因,他也只是哭,不肯说。”
一番话说得汪若华和陆绣绣唏嘘不已,言谈间,三人到了练武场。场上一角围了许多弟子,汪若华等人过去一看,原来是去年刚拜入山庄的女弟子宋泽光正与陆珩切磋。宋泽光刚学清溪剑法半年,居然没有落在下风。
二人对打了几十招,陆珩渐渐露出颓势,看得一旁的陆绣绣都在着急。宋泽光反手一记破月式,剑风凛冽,陆珩跟她对上眼神,有些愣怔,一时间应接不暇,被宋泽光逼退了一步。
“好!”几个弟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好。
宋泽光即刻收剑,拱手向陆珩致意:“多谢陆师相让。”
“客气了。”陆珩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宋泽光莹润的双眸,脸色有些发红。
“这二傻子。”陆绣绣恨得牙痒痒。
陆绣绣一向自负才貌,自觉在山庄之中仅次于她敬爱的汪若华师姐。谁知来了个宋泽光,出身名门,品貌双绝,举止进退有度,于武学上的天赋更是不逊于汪若华等人,一时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两。山庄众弟子渐渐都把她与汪若华相提并论,连陆绣绣家的傻哥哥陆珩看见宋泽光都要晃神。
曹珍没注意陆绣绣的心潮起伏,跟王若华小声道:“宋师妹今年是板上钉钉的能过试炼了吧?”
汪若华点点头,曹珍一提试炼倒让她想起另一个人——老大难乔君,于是便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平日里这种热闹乔君是不怎么凑的,多半在哪个角落自己吭哧吭哧地练剑,然而今日汪若华四处看了一周,也没找着她,不禁心下纳罕。
下个月就是试炼了,以她对乔君的了解,这姑娘从开春就每日废寝忘食地练习。今日居然偷懒去了?稀奇。
看到周延之和唐显正在一处树荫下比划着什么,汪若华便径直走过去问周延之:“乔师妹今日不在?”
周延之还没说什么,唐显立刻眉飞色舞地用肩膀撞他。
“早上还在,方才好像被哪个丫鬟叫走了。”早就习惯了唐显的贱毛病,周延之往一边挪了挪,平静地回答道。
没等汪若华回话,唐显便凑上去道:“若华师妹,你猜今年这位宋师妹会入谁门下?”
汪若华笑了笑:“都已经开始猜这个了?”
周延之没有参与二人的谈话,只在一旁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剑。没一会儿,便看到乔君提着剑回到练武场,脸上颇有几分喜色。
周延之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这人这些日子天天绷着脸皮练剑,做梦都想通过试炼,今日定然是碰到什么好事了。
不必问本人,晚间时周延之就从沈娴那里得到了答案。
两年未有任何音讯的乔安向周智远寄来了一封信,他已经在南海郡买房置地住了下来。虽说吃穿用度不比中原,但也算有了安身之所。
此外还有件喜事,便是乔安的大儿子乔哲已经定亲,是当地一户体面人家的姑娘,婚事定在今年八月十五。
“怪不得。”周延之看了一眼一旁喜形于色的乔君。
养了半年,乔君的脸颊依旧瘦削。但不知是不是沈娴给她的药膏终于起了功效,这些日子她脸上的伤疤似乎比以前淡了些,夜间看起来也没有往日那般骇人了。
乔君喜滋滋地点了点头,又对沈娴道:“周夫人,若我爹娘再寄过来信,烦请您一定告诉我。”
沈娴笑着点点头。
夜深了,周延之与乔君辞别沈娴,二人一同乘着月色往回走。
周延之见乔君今日分外高兴,连手臂甩动得都比平日高,心里也替她欢喜,便道:“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乔君用力点点头:“这两年我就怕爹年真的出什么事,如今看来,虽然背井离乡,但在那里扎下根也挺好的,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就比什么都强。”
周延之点点头,夜风送来园中花香,他忽然觉得如此岁月也不错。
紧接着便听到乔君快乐地说道:“若是爹娘寄信时便派人来接我,现在应该也快到江东了,说不定我真能赶上大哥的婚事。”
乔君兀自乐呵呵地走了几步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便回头疑惑地看他,却见周延之停在原地,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啦?”乔君以为自己不知怎得又得罪他了。
周延之心里颇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对于乔君来说,梁园虽好,也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扶稷山庄虽说有些薄名,但又怎能比得上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
想到这里,他挑了挑眉毛:“你今年试炼有把握吗?下个月可就开始了。”
一提这话,乔君就怂了。清溪剑法她本就练得吃力,去年冬天一病一修养,剑法是不进反退。虽说开春之后每日努力,她自己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看乔君那副样子,周延之心里也有答案了。他哼了一声:“你先想法子把五月的试炼应付过去吧。”
说完,他扭头就往东苑去了,二人颇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
乔君独自往西苑走,走着走着看到了几株合欢花树,便不由得停了下来。
自从上次病前救了自己那次,子留竟再未露过面。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是说,子留嫌她无趣,已经不愿来找她了?
如果爹娘真的把她接到南海郡,她与子留之间便真的要失去音讯了吧?
乔君傻傻地想着,用手碰了碰身旁一株西府海棠的花瓣,重瓣叠粉,开得霎是明艳,就如同那天她在沈娴院子里看到的那株海棠一般。
当日,乔君去给沈娴问安,走在廊上看到一边海棠开得好看,不由得停下脚步细看,却不小心听到了房内传来沈娴的声音:
“卫姐姐,你家泽光真是个好姑娘,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卫夫人笑着道:“那可巧了,我看你们的延之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二人一齐笑了,卫夫人顿了顿才道:“想起咱们俩小时候的玩笑话,说将来就算嫁人了也得想法子结亲,方才显得你我亲热。现在看来虽是玩笑话,但你我的情谊却是真真的。”
沈娴沉默了片刻,才道:“卫姐姐,你我心里想的都一样。只是”
接着沈娴便一长一短的将他们如何与乔家结亲,乔安遭仇家追杀乃至逃走,以及将女儿托付给周智远等事告知卫夫人。
“这婚事一开始也不过是我家那位跟乔老爷的戏言,若两家相安无事,悄悄把婚事退了倒也无伤大雅。”沈娴忍不住叹气,“唉,如今变成这般,他们家小女儿就得仰仗我们家过日子,这于情于理,都实在没法推脱。”
卫夫人没有立即答话,过了片刻才道:“你们家延之知道么?乔家姑娘那个样子,他能乐意么?”
沈娴道:“知道了,当初刚知道的时候也是一阵子好闹,让他爹给压下去了。我看他现在年纪还小,于这些事还不太上心,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怕只怕,将来他大了心思活络了,只怕还要闹一场。”
卫夫人笑了:“沈家妹妹你莫要忧心,俗话说,儿大不由娘。将来若你们家延之就是不乐意,那谁都没法子。”
沈娴笑了两声:“那你可说中了,我们延之还真就是这么个顽固性子。”
卫夫人道:“无论如何,我们家泽光我是知道的,以后就托付给你们了,总归不会给你们扶稷山庄丢脸的。”
门廊上的乔君听到这里,忽地抬起头四处看,发现没人看到自己在这里,便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夜色的虫鸣鸟叫将乔君从沈娴院子里的春光之中唤醒,她低着头看着手掌心的海棠,柔粉花苞上承托着一滴夜露,缓缓滑落到她的手掌上。
乔君这才发现,比起粉嫩的花瓣,自己黄瘦的手指简直令人不忍卒睹。
没有人觉得这是一桩相配的婚事,尤其是在天仙一样的宋泽光的映衬下。
乔君心中要留在扶稷山庄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动摇了,她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再这样下去,或许自己就是一桩美满婚事的绊脚石,她认真的想着。
她甚至在心里期盼爹娘能早日来接她走,哪怕是去了南海郡受他们的白眼,也好过面对扶稷山庄众人失望的眼神。
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只是她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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