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你？”

        只一瞬讶异，霍师姐便黑了脸色。

        “松开！”

        她猛地抽手，可颜君遥却是抓的更紧。霍师姐这一下竟是反被她拉到面前去。女道人稍抬眼眸，轻蔑一笑，展眉道：“霍彤，要么我拉你，要么你就自个跳下去。”

        胖师兄在下面着急大喊：“万万跳不得！不小心摔到崖下去了怎么办？”

        我也跟着着急：我怎么就先下来了呢，我要是留在上边，还能离近些看她俩恩爱。

        就见霍师姐欲言又止，支吾几句，憋了片刻，才骂道：“你他娘的又犯什么小心眼！快撤手！”

        “说我小心眼？霍彤，你非得叫我把话说明白了让你出丑吗？”颜君遥一字一顿，目光愠怒。言下之意约莫是：你已经是我们颜家的人，还敢去碰别的男人？她又故作一声清咳，朗声道：“劳烦青城女侠先放那少侠下去吧。”

        她指华晓岚。

        那青城小猫倒是答应的爽快。两步上前就去对晓岚师兄伸出手。我原以为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在找借口亲近颜君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只是单纯在讨好她！

        晓岚师兄大概本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所以被阻拦了也未见一些不悦。只是在动身前，突然开口道：“颜道长放心，我并无格外念想，只是不放心把霍师姐交给其它人罢了，”他声音暗哑，将「其他人」三字咬的格外重。又继续说：“这陡坎邻着悬崖，变数太大。既然青城这位姑娘熟手，我便觉得让她来拉你们二人下去最好。”

        霍师姐附和：“不错，这妖道恐怕要对我下毒手。”说罢，怒视身前蹙着眉头的女道人：“听见了还不快松手？”

        颜君遥哼了一声，胳膊一甩，掏出根丝娟擦手。

        霍师姐的表情是显然又被气到。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即便是走惯了华山悬崖峭壁的我们，此刻也不敢掉以轻心。晓岚师兄下来后，霍师姐便拉住那青城女弟子，攀着岩壁往下爬。是谨慎无比，小心异常。待终于着了地，才大松一口气，拍拍两手，让到一边去。

        颜君遥见得此状况，便也开始了动作。只不过她更是小心翼翼，速度也慢上许多。是因武当重意剑而非形剑，往往以修心练道为主，正面防御的能力不太足，常常会配置许多软甲在身上——

        我猜这就是颜君遥失足跌落的原因。

        女道人惊吟一声，我没看清她为何失手，也没看清霍师姐闪身过去时面上是如何表情。待我回过神来时，二人已经双双跌坐在了泥泞的水坑里。颜君遥衣衫湿了半透，斗笠也掉了出去。双手趴在霍师姐肩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而霍师姐被她压在身下，叫泥水浸透了整套衣裤。她黑发上染了黄泥，蓑衣也破开去。可仍紧紧护着颜君遥背脊，惊慌发问：

        “你没事吧？”

        颜君遥好似还未回过神：

        “……什么？”

        二人对视须臾，我们一声不出。霍师姐面上神色逐渐从震惊变作震怒，不等颜君遥再开口说话，她猛地推人，勃然大怒：“你长没长眼睛！”

        可不知是颜君遥出神没防备，还是霍师姐这一回用力太狠。女道人闷哼一声撞上那凹凸不平的岩壁，撞的砰一声响。再抬眸时面上竟是一副错愕无辜神情。霍师姐却不再理会她，收拾了衣衫站起身，骂骂咧咧越过我们走到道上去了。黄师姐和八师姐反应过来追上去，那二位青城女弟子和小萧姑娘去扶了颜君遥起来。

        一个问：“她怎么那样大火气？”

        另一个道：“别说了，快些下山让她俩换衣衫吧！”

        颜君遥垂着眸，沉默不语。

        我偷偷瞥她，见她脸侧有细微擦伤。不知霍师姐情况如何——说起来她分明不知路，却已经走出去了老远。一位青城弟子反应过来后，慌忙前去追赶。

        我们就这般穿梭在翠绿的密林中，一路再无过多言语。虽然被那事耽搁了些时辰，但幸运的是雨势暂停，我们行路速度加快，按时到了山脚青城的暂住处。

        那两位青城弟子为霍师姐和颜君遥找来两件干净的常服换上，提出要带她们去村中一处泡汤之所洗个热水澡。

        “不用洗。”霍师姐怒气未消，说话冷冰冰的。

        那青城弟子劝道：“购置物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由我们去就是了。况且，就你俩这邋遢模样，若是不洗洗，到了镇上，怕是要遭人笑话。”

        胖师兄看出气氛局促，连忙自告奋勇，装腔作势道：“实不相瞒，我也累坏了，大师姐不想去归大师姐身子好，能不能带我去去泡泡呢。”又望向我和小萧姑娘：“我觉得两个小小师妹也一定累坏了。”

        八师姐骂他：“你还是去帮忙拿东西吧！”

        如此这般连哄带骗，我们才终于将霍师姐拉了去。而颜君遥自从跌那一跤起便变得十分安静。她性子本就清冷，这一路更是半句话没说，也不做任何表态，就跟在我们后头默默走着。

        她是还没从霍师姐冲上去救她这个行为中回过味来？还是在为霍师姐冲她大发脾气而难过？我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她俩天天吵架，该是早就免疫了。如此这般，一定还是因为前者。

        嗯！霍师姐这一手英雄救美，虽然态度不怎么温柔，但还是令人动心的吧！这就叫，刀子嘴豆腐心嘛。

        那青城弟子口中的泡汤之所原来是一间有着天然温泉的小客栈。我们十分惊喜，没想到这偏僻村子里还有这般的好地方。只是那泉穴不太大，三四人进去便有些挤了。

        客栈老板娘耿直善良，听说有两位落了泥水的客人，没半点嫌弃不说，还拿出鹿茸酒来给霍师姐她们暖身子：我这酒，喝完就暖和，保证你们受不了风寒。

        而霍师姐素来是沾酒就消气的。果不其然，看她饮下小小一杯，立马开心道：“好吧！小师妹来帮我搓背吧。”

        我连忙跟上她。

        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汤池，这间温泉间的设计很不好，四面挡着，白雾蒙蒙一片，全积在屋子里。得离的很近才能看清东西。我费力为霍师姐洗去发上污泥，又细细给她清理好胳膊上的擦伤。这般做完了事，才脱去自己衣衫，跑进温泉里。

        “太舒爽啦。”我说。

        “好像在云里泡澡呢。”小萧姑娘道。

        还别说，真是有点那云上仙境的意思。

        等等，小萧姑娘？她怎么也在？我大吃一惊，不由得身子猛退，不小心撞到旁边闭目歇息的霍师姐。就听她哎哟一声，啪一下跌进水里。

        一女子咬着牙低声说话：“霍……别掐我！”

        霍师姐声音弱弱的：“小师妹，你居然发育这么好了吗？”

        我在雾中和小萧姑娘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个令人堪忧的猜测。因为，因为霍师姐摸的好像并不是我。而霍师姐也在下一刻将我的猜测证实。她跳出水面，大声尖叫：“颜君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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