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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扶耳一连七日都没有出过府,他日日待在屋里,与枝兮朝夕相处。

        早上他亲自去小院接她,晚上提灯送她回去。她说要伺候他,他便如她所愿,将身边所有侍女全都遣退,只留她一人在跟前。

        他尽可能地减轻她要做的活计,每晚一送她回去,他便命人彻夜收拾好,不落下半点细活。

        她做他侍女的事,他命院里所有人不得向外乱说,就连风苏夫人,也是未经通报入院探视时才发现的。

        风苏夫人大吃一惊,指着枝兮道:“你怎么在这里?”

        扶耳一向不喜欢陌生人入他的院子,就连府里的兄弟姐妹,也没有资格入他的院子,更何况是这个被贬为庶人的桃夭夫人。

        扶耳撷花归来,采的是金桂,为枝兮刚才一句戏言,特意跑到小花园摘来的。

        如今一进屋,便见风苏夫人凶神恶煞地对着枝兮,枝兮手足无措地站在书案后面,又是福礼又是端茶递水。

        扶耳立刻上前,将枝兮挡在身后,“是我让她来的。”

        风苏夫人愣住,重新打量眼前的扶耳。

        他平时最是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半点女色都不沾,除了暴毙而死的亡妻,他身边基本没有任何女眷。如今却主动让枝兮踏足内屋。

        简直不可思议。

        风苏夫人心中敲响警钟,瞪向枝兮。

        这个女子的美貌,确实令人心动。

        “枝兮姑娘,请你随我来一趟。”

        她想要敲打敲打枝兮,无奈有人不准许,话刚说完,扶耳就站了出来:“没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传召她。”

        风苏夫人瞪大眼。她虽然不是扶耳的亲生母亲,但扶耳一向对她敬爱有加,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对她说话。

        “她一个外族女,你竟为了她,违逆我的话?”

        扶耳在人前一向装出淡雅如水的模样,此时此刻却冰冷寒戾,一字一字道:“她是我燕家的人,夫人以后莫要再称她为外族女。”

        风苏夫人目瞪口呆,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

        她虽不满枝兮出现在此,但也不会傻到为了枝兮与跟扶耳正面冲突。在燕家,扶耳的话,就是王命。

        风苏夫人只得先行告退。

        扶耳亲自送她出去,淡淡一句:“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夫人不要再来我的院子。”

        风苏夫人愣住,下意识问:“为了她?”

        他垂下视线,“夫人的心思我知道,您见她不再受宠,不想养闲人,夫人是为燕家好,我很是感激,但她是我的故人,无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我燕家的贵客。”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轻视枝兮。风苏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嘴唇颤了颤,最终没说什么,不甘不愿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扶耳送走风苏夫人,返回屋里,枝兮正趴在书案上发呆。

        他走过去,将刚摘的金桂轻轻插入她的发髻里,“怎么了,不高兴?”

        她扶了扶鬓边的金桂,抬眸望他,一双眸子里满是忧愁,“公子。”

        她起身就要伺候他,被他一把按下,“你坐着说话,不用起来,还有,以后别再唤我公子,像以前那样,唤我扶耳。”

        “公子……”她望见他投来的热烈目光,遂改口:“扶耳。”

        扶耳满意地绕到书案后,与她同坐一张椅子,她神情紧张,羞着脸站起来,没站稳,恰好跌入他的怀里。

        “就这样,别动。”

        她呼吸急促,微微喘着气侧坐他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埋头不语。

        他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第一次对她做这样亲昵的要求,只是话已说出口,也就收不回去了。

        她娇羞绯红的脸庞近在咫尺,扶耳情不自禁缓缓靠近,就在快要亲上的那一瞬间,她忽地出声,腼腆羞涩:“公子,请自重。”

        扶耳咽了咽,“是我唐突了。”

        不知为何,他以前再怎么喜欢她,也没有想过要非礼她,现在却不知为何,总是想将她拥入怀中做那种事……

        眼前的人乌发雪肌,朱唇小巧,虽然模样没变,但她已褪去青涩,成长为妩媚的美妇人,眉目间风流姿态尽显,轻轻一个眼神,就能勾得他失魂落魄。

        他本就对她有情有愧,如何受得住这般诱惑。

        她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又恢复对他的尊称:“我说要伺候公子,并非是那种伺候,公子莫要误会。”

        他立马道:“我知道。”

        她忽地叹口气。扶耳连忙问:“好端端地为何叹气?”

        她将头埋得更低,双手绞在一起,焦虑不安,“除了公子,燕家似乎没人喜欢我。”

        定是因为刚刚风苏夫人的态度,惹得她心头不快。她本就心思敏感,又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遇,难免胡思乱想。扶耳安抚她:“你不要理她们。”

        她抬起头来,大着胆子看他,“其实,别人喜不喜欢我无所谓,重要的是……”

        他一颗心猛跳,就等着她往下面说。

        重要的是他喜欢她就够了,是这样吗?

        她却忽地收住,从他身上跳起来,“时辰不早了,公子要出门吗,我让人备马。”

        扶耳将她拉回来,“我不出去,就在这待着,哪都不去。”他想到什么,继续说:“以前你不总是说想要与我闲散度日吗,正好眼下有这个机会。”

        他其实是怕她拒绝他的。她来了他院里七日,他不曾吐露半句心声,怕她觉得他油嘴滑舌,又要像以前那样骗她。

        她受过心伤,他得小心呵护。

        枝兮红唇微张,犹豫许久,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迷美色,无法自拔。光是替她作画,就足以让他欣喜。

        他甚至将复国大计抛至脑后,满心满眼全是她,一见到她,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事。

        他才知道,原来与她举案齐眉的滋味是这样,果然快活赛神仙。

        他描了她的画,在旁边题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枝兮拿起一看,当即脸红,将画丢回他怀里,嗔道:“这句诗,不合适,公子还是改改吧。”

        他拉住她的手,问:“哪里不合适?”

        她抿抿唇,委屈地看他,“公子心里有数,何必来问我。”

        扶耳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多说无益,你且等着看便是。”

        她眸子微抬,“那我便等着。”

        外面人不见扶耳身影,很是着急,派人去府里寻,以为他出什么事,扶耳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一趟。

        刚准备离府,枝兮出声问他:“今日我有些不舒服,公子能派大夫为我瞧瞧吗?”

        她很少向他提要求,他哪能不答应,急慌慌找了大夫来看,大夫看完,说她并无大碍,只是心情郁结而已。

        大夫一走,她便轻拽住他的衣袖,怯怯弱弱地问:“今天能继续为我作画吗,上次的画,我很喜欢。”

        他微怔片刻。

        外面还有人等着他。

        枝兮看出他的犹豫,双眸低垂,眉尖若蹙,“罢了,是我唐突。”

        扶耳狠狠心,命人去外面传话,说自己改日再去。

        枝兮假装惊讶,“公子莫要为我坏了正事。”

        扶耳敛眸浅笑,“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负了她一次,不能再负她第二次。

        过来几天,风苏夫人派人进来传话,提及扶耳的婚事,说要重新为他择一门亲事。

        风苏夫人特意命人当着枝兮的面说这话,为的就是提醒她,不要对扶耳有非分之想。

        住在燕家可以,嫁进燕家,绝不可能。

        扶耳一听,轩然大怒,立马将人轰出去。

        回头一看,枝兮正掩面而泣。他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枝兮,别哭。”

        枝兮抬起红红的眼,“我没有哭,我高兴而已,再过不久,就能伺候你与新夫人了。也不知道新夫人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扶耳心都要揉碎了,“枝兮你放心,我不会再娶其他人。”

        她伏在他身上哭起来,“你让我放心做什么,我为何要放心,你娶谁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现在只是你的小侍女而已。”

        扶耳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侍女。”

        她止住哭声,嗲声嗲气问:“那你将我当做什么?”

        扶耳面带羞意,“我未过门的妻子。”

        她慌里慌张地将他推开,“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哄了我一次,别想再哄我第二次,你若是乱来,我就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他认真道:“我没有骗你。”

        她摇头:“我不信。”

        他知道,他必须重获她的信任。他与她相处这十来天,胜过与旁人相处十几年。既然上苍垂怜他,让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扶耳抓住她的手,试图与她十指紧握,“枝兮,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她气嘟嘟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大骗子,休想再让我上当。”

        扶耳不愿放开手,他下了大决心,怎肯轻易放手。

        “枝兮,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他将比他性命更重要的复国大计告知她,怕她不相信,特意点出细节,她听得一惊一乍的,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扶耳将她抱入怀中,爱若珍宝地抚摸,“枝兮,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是真心待你的。”

        她一针见血:“当初你另娶他人,也是因为这个吗?”

        他无法否认,只能点头:“是。”

        她又问:“那为何又要杀她?”

        他惊讶她洞察世事的聪明心智,沉默片刻后,冷声道:“因为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她愁容紧锁,似乎在想什么沮丧的事。

        他抚上她的面庞,柔声道:“枝兮,我绝不会如此对你,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此生挚爱。”

        她一直处于消沉的情绪中,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太实诚,将杀妻的事也告诉她。

        可他决定要对她坦诚相见,不告诉她,他自己心里过不去。

        就这样担忧了一天,等到夜里,到时辰点要送她回去,她却主动说要留下来。

        “夜晚我伺候你罢。”

        扶耳面红耳赤,内心迫不及待,嘴上却口是心非:“等以后洞房,我们再行……”

        夫妻之事四个字尚未说出,便被她打断。枝兮羞愤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守夜。”

        他神色窘迫,“原来如此。”

        他哪里真舍得让她在外守夜,不过是想要与她待久些而已。

        夜晚她替他更衣,柔声问:“今天你与我说那事,当真要吓死我,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你号令天下的样子。”

        她的一双小手隔着薄薄衣料抚上他的胸膛,扶耳心跳加速,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两日我带你去瞧瞧,你便知道了。”

        她高兴起来,问:“真的吗?可以带我去?不会坏你大事吗?”

        “不会。”他痴痴地望着她,见她挨得近,不由地张开臂膀,“我的王后之位只为你而留,就当是让他们提前面见未来的王后。”

        她轻咬下唇,“你轻浮。”嘴上这样说着,却顺势倒入他的臂弯,羞答答地说:“我为你暖被。”

        说是暖被,就真的只是暖被。

        她躺在他身边,却连碰都不让他碰,他自问不是个急色的人,却被她挑得热血沸腾。

        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近在咫尺,明媚娇艳的脸蛋满是笑意,“扶耳,真高兴我们还能有今天。”

        扶耳想,不止是今天,他们还会有难舍难分的以后。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履行诺言,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日子又过去十余天。

        距离枝兮被贬为庶人,已经数月。宫里,殷非心急如焚。

        他日日都派人相问,问守宫门的侍卫是否有阻拦过什么人。

        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终于这一天,他实在憋不住,准备微服私访,到燕府一探究竟。

        殷非入燕府时,未曾通禀任何人,为的就是悄悄瞧一眼枝兮。他已经做好打算,看一眼就走,除非她哭着向他认错,否则他绝不心软。

        燕府其他人不知道国君驾临,未曾放在心上,只有府门的小厮们颤颤巍巍,为殷非引路。

        殷非身边侍卫无数,全都做便衣打扮。

        他现在对杀人没什么欲望了,拿剑都不太利索,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他重新启用了侍卫队。

        殷非在府里闲逛了一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你们府里那个被贬的桃夭夫人呢?”

        小厮指了枝兮住的小院。

        殷非立马往小院的方向奔去。到了门口,正好见到不寿从院里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一愣。

        不寿最先反应过来,伏在地上行礼:“拜见王上。”

        殷非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他做了太监的份上,岂能容他苟活至今。

        殷非想起那天枝兮为了护这个太监跟他闹,心里就火大,没好气地问:“那个女人呢,还在榻上躺着睡懒觉吗?”

        他说着话,就要往里面走。

        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她现在过得如何。

        没有他的庇护,她指不定落寞什么样子。

        不寿不敢拦,恭敬地陪他入院。殷非在屋里找了许久,没找到人,蹙眉问:“她怎么不在这?”

        不寿不敢答。

        旁边跟随的小厮开口道:“枝兮姑娘在家主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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