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下美人

赤水先生知陶妙因陶西凤一事心中不甚安稳，故此隔不了多久又从京中旧友那边捎了消息予陶妙。那旧友只道薛家人正忙着折腾那淮州刺史，陶西凤虽被停职但并未受多少苦头。陶妙听得方心中稍安。

        却说赤水先生今日入陶府时见府门多了些看守的人，心下微异，遂问陶妙。

        陶妙听得脸上一红，支吾道：“那些人……那些人乃是萧煜安排的。他道眼下形势不稳，放心不下我一人在此。”

        赤水听罢挑了挑眉毛，“你这情郎心思倒是细密。你跟着他……”

        “跟着他怎的了？”

        “你与他性子正是互相补缺。只你心思简单了些，我总怕日后你会被他欺负了去。”

        陶妙听得垂了眼，只笑不语。

        赤水见她如此，知她为陶西凤一事已甚是伤神，便也打趣道：“莫怕。他若真待你不好，尚有我与你父亲撑腰。再不济，日后纵是成了婚也能与他和离，当朝公主尚且是三嫁之身呢。”

        陶妙听罢也笑了，“恩师说这甚么话，我还未嫁人便打着和离的算盘了？”

        二人如此来往打趣一番，陶妙心中确实松快了不少，便问起赤水甚么时候离京，离京之后又打算往哪里去？

        赤水先生听陶妙问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与她说道：“说来这次离京，我与你两也算是一道。我有一位旧识就住在北地，名唤玉楼夫人。玉楼夫人于侍弄花草甚有心得。我离京后便是去拜访她，赏一赏她种的月下美人。”

        陶妙喜画花草，自是听过月下美人。这月下美人不易培植，且只在晚上开花，又只开得两﹑三个时辰。陶妙也是未曾见过其真像。

        “能教恩师千里迢迢往北地，想必不是一般的月下美人。”

        赤水先生听得抚掌一笑，“正是！这月下美人是玉楼夫人精心培养的品种，名流光，据说花开时花瓣会有微光，如月华一般。”

        陶妙听得也是心生向往。

        赤水先生见她神情便道：“难得你去了那心疾，若你此番能与我同去北地也是甚好。”

        陶妙听了，只是一笑，“日后我去了灵州，恩师再为我引见玉楼夫人便是了。”

        赤水听了，道了声甚好。二人直聊到午后，赤水先生方离了陶府。

        只赤水先生离府不久，陶妙便听得外间樱草通报，说有人送来一物予她。陶妙见樱草神色不妥，便问：“这是何物？竟叫你如此为难？”

        樱草叹了一声，方走到陶妙跟前小声与她道：“这是秦公子送来的。方才我在府门时，萧将军的人也是瞧着我收了此物。女郎，你……你要不要与萧将军过过声气？”

        陶妙听得先是皱了皱眉，复又想到，果真被萧煜说中了。

        “他送来的是何物？”

        樱草应了一声，把物事奉了给陶妙。陶妙一看，原来秦又玄送来的竟是当日她在挹翠楼落下了的写画本子。

        樱草见她收了，又说：“送信的人还带了口信，说秦公子很喜爱女郎画的都知小像，此番物归原主心中却甚是不舍，望女郎得空再画一幅小像予他。”

        陶妙听了只嗯了一声。因她心思不在此，遂只翻了翻，觉着无甚异样便叫樱草把那本子收了起来。却未曾想，因这本子她与萧煜又生了一番事端。

        因着二人即将前往灵州，这段时日萧煜便愈发忙碌了起来。陶妙心中牵挂他，又未知他把父亲的事安排得如何了，这日便趁早乘了马车前往将军府。

        然而今日陶妙却来得正不巧，原来萧煜一大早便进了宫去领虎符，至今尚未出宫。可将军府的人也甚有眼识，知陶妙与萧煜关系非浅，遂领了陶妙进书房等候。

        直等到陶妙尽了一壶茶，萧煜方才宫中归来。这次还是陶妙首次见萧煜着官服，只见他一身圆领窄袍，腰缠蹀躞，比寻常更潇洒了几分。陶妙见之心喜，遂起身相迎。然而萧煜却不似往常见她那般欢喜，竟皱了皱眉道：“夭夭怎的今日到此？”他说着，把手上捧着的一个锦盒放了在书案上。

        陶妙听他语气，心中咯噔了一下，“你我多日未见，我又想与你问我父亲的事……”

        萧煜听得，垂了垂眼，方伸手拉她一同坐下。

        他甫坐下，便问陶妙：“除此外你可有话要与我说？”

        陶妙未知他是何意，愣了愣神才又摇了摇头。

        萧煜见此又问：“你可知我今日进宫为何？”

        “我听你府中人说，你今日进宫是领虎符去了。”

        “是，那虎符此番正放在我案上。”萧煜说罢瞧了瞧案上锦盒一眼。

        陶妙听了，心下微异，奇怪萧煜为何与她说此等事。

        那边厢萧煜却是看了她脸色许久，方叹了一声，又走到书案后从柜中抽出一物。他回到陶妙跟前，便把那物交予陶妙。

        陶妙一看便知那是秦又玄日前还她的本子。

        “这……如何在你手中？”

        萧煜听她问话也不答，复又从她手中拿过了本子，翻到有颜都知小像那页。陶妙见了心中怪异之感更甚，岂料萧煜竟从那页夹层中取出了一张薄纸。

        那纸张比本子的纸要薄些，若仔细翻看，便能从夹层中看出当中掺了一物。只当日陶妙只随手翻了两下，因而并未察觉。

        陶妙尚未打开那薄纸，便知不好，遂与萧煜道：“那日……我并未仔细翻看，从未见过这张纸。”

        萧煜听得也未见怒色，只点了点头，“你打开看看。”

        陶妙听了打开那纸一看，只见那短信并未具名，亦非秦又玄字迹。只信上写道，近日萧煜便会到宫中领剿马贼的兵符。陶妙若能偷了虎符，他便能保陶西凤无恙。陶妙读了那信，手心不禁微颤。

        萧煜见得便扶了扶她的手。

        陶妙觉着他手中温热，方定了定神，问道：“萧煜，你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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