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石二鸟

虎符。

        陶妙只想到这两样便觉心跳如鼓。萧煜该信她的，然而这事又太多巧合——教人不得不生疑，偏生她又竟在他领虎符之时来了。

        陶妙尚且等着萧煜回她的话。他却兀是无语，只是看着她，目光如炬，似要穿皮透骨把她一颗真心看穿。

        良久，萧煜方动了动唇道：“秦家早已是六皇子的人，秦又玄不会真正帮你。”语毕，萧煜伸手摸了摸陶妙脸颊，然指腹方碰到她肌肤便被她回避过去。

        陶妙侧了脸，把他探到跟前的手拨了开来，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萧煜听得，垂了眼，敛了眼中锋芒。

        “夭夭，我信你。”萧煜说着把那无名信盏从陶妙手中抽走，“只这事得万无一失。”

        往后萧煜便把陶妙留了在将军府。

        此番陶妙又住在那种了桃树的院子中。想她初来时正是桃花灼灼之时，如今桃花已尽，满树郁郁葱葱。然而原来的桃苗果然已去尽，只待来年春暖花开，又是一道醉人春光。

        这些时日里，萧煜自是忙着安排剿马贼的事，只晚间才得空来看她。月上中天，彼时陶妙早已上塌就寝，有几次尚且未入眠，却听得萧煜脚步声来到塌前。陶妙不愿看他，便依旧闭着眼。未几却觉着身侧的被褥陷落，那带着厚茧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在她鬓边流连，然后便是他的嘴唇和气息。

        几次陶妙几乎按捺不住要睁眼，心中千回百转，又觉真睁了眼也是无话可说，便仍是佯装睡了。陶妙估摸萧煜约莫是知道的，就像那夹层信，他不过也是装做不知罢了。

        这晚也是一般。因陶妙在将军府中无事，早早便上塌睡了。正是神识朦胧之际，却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然后又是指尖和嘴唇。此番萧煜的爱抚却不止在她鬓边流连。未几，陶妙便感到身上的薄被被掀开，上身不禁是一阵凉意。兴许是在将睡将醒之间，故陶妙便少了些防备，不经意间便唤了萧煜的名字。

        萧煜听了，低声道：“舍得与我讲话了幺？”

        陶妙犹似在梦中，脑子不甚清醒，便只嗯了一声。接着陶妙只听得一阵窸窣声，不久便觉身子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萧煜抱着陶妙，薄唇在她的粉脸上流连辗转，那缠绵的痒意不似往常教陶妙快慰，倒是叫她心尖泛酸。然萧煜犹自不知，手掌从她圆润的肩徐徐探向了中衣带子。正当他的手指要把那结扯开时，陶妙却伸手捉住了他。

        萧煜霎时便顿住，定睛看向她。只见她虽睁了眼，却是眼帘低垂，不发一言。二人良久无语，萧煜被那静默逼得心中不安，遂舍了那结，双手把陶妙揽紧了。

        陶妙被他抱得发疼，终是忍不住，轻声道：“你终究是不信我。”

        萧煜心中一急，只道：“我信你﹑我信你的。”说罢又去亲她脸面。

        陶妙不欲与他亲近，一别开脸萧煜的吻便落了在她的颈脖上。然而萧煜此番却是不管不顾，那吻依旧密密砸砸地落在她身上，手又去扯她衣裳。

        陶妙使劲推了几下，却是挣不开他，喘着气道：“你……别逼我。”

        陶妙明明心中不愿却仍是不禁动了情，她一阵恼怒，又与萧煜喊道：“你……放开我！”

        萧煜见她虽是脸色潮红，眼中却有几分哀伤，心中一疼，便哄她道：“夭夭，莫恼了。我是信你的。”

        陶妙被他捏得生痛，声音轻颤，“可我不信你的信。”-

        萧煜听了陶妙的话，心中一痛，欲垂首亲她却忽地感到无从入手。无奈之下遂把她放开了，人也从她腰上下来。陶妙身上骤然一轻，便起身欲走，然而方撑起身却又被萧煜揽住。

        萧煜双手从背后环住了她，薄唇贴住她的耳垂道：“莫要跟自己拗气。”

        陶妙听得一顿，回首道：“我是跟自己拗气幺？我是跟你拗气！”

        萧煜听了这话也是气闷，“我说了，我是信你的。”

        “你既信我便放我回府！”陶妙说着又在他怀里挣扎，只她愈是推拒，萧煜手臂却愈是抱得紧。末了，陶妙也不再折腾，只垂着手，由他抱着。

        “夭夭，你我早有白首之约，早晚要生活在一处的。”

        萧煜这话听来摰诚，然陶妙觉着不过是强词夺理，心中思量一番，终与他道：“我纵是允了你，也不是如今，说到底……你不过是信不过。萧煜……你我这般真当了夫妻又如何，有意思幺？”陶妙这几句话说得虽轻，但听在萧煜耳里却是如雷震耳。

        他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愈发把陶妙缠得紧，“这世间夫妻谁还没个拌嘴的时候？夭夭，你莫要……莫要因一时之气说这些话。况你不嫁我，又待要嫁谁？”

        陶妙听得，默了默方道：“我若是一心嫁人也不会独身自今。我不嫁你，也不嫁旁人。你我往后——”

        萧煜听不得她说以后如何，未待她把话说完便把她身子扭了过来，朝她的嘴唇吻了过去。

        只这一眼便看得他眼热心跳，不敢再看。遂急急地躺下身，抱紧了尚且喘着气的陶妙。

        那边厢陶妙歇了一会，身上方有了些劲，便转过身背着他。未几，她却感到细碎的亲吻零落地洒在她肩上、背上。与此同时，萧煜的声音正低低地从背后传来，似是呢喃又似是梦呓，“你别走，你别走……”

        陶妙听了只觉心中似被甚么细细啃咬，既痛且痒，然而却推不开又摸不着，只能任他把自己吃得干净，终归于无。

        许是因陶妙于将军府无事，不过几日时光她也觉着甚是难捱。白日无事，她便在书房里的罗汉床上看书。那床原是挨着窗户，午后时她觉着闷热便推开了那朝着院子的窗。然而她才把窗推开，便见远处一个小厮正朝她走来。

        陶妙只瞥了一眼便收了视线，可那脚步声却是愈来愈近。她心中微异，一抬头，却不觉低呼了一声。

        “你……你怎地来此？”

        来人虽身穿侍从装束，但身姿挺拔，只脸容修饰了些，没往常出众。这小厮打扮的少年正是卫国公世子萧潜。萧潜见了陶妙，在窗前向她施了一礼。礼毕却还是垂着头。

        “若非因学生之故，先生也不会认得叔叔。学生不忍先生被困于将军府。故特来问先生一句愿不愿意跟学生走？”

        陶妙听罢，心中惊诧，问道：“你……你叔叔防得厉害，你如何带我走？况且……”

        然而萧潜似是早猜得她心中顾虑，答道：“学生能进得府内，自是有人相助。自先生不见，师公正是焦急得很。先生此番出得将军府便跟师公离京了吧。再则，父亲让学生转个口信，只先生眼下离京了，便能保陶大人安稳。”

        陶妙听得默了默，细细思量了一番，又问：“你父亲如何能让你来见我？”

        听得此话，萧潜方抬首看向陶妙，“学生答应了父亲今后再不见先生，他便答应助先生出将军府以及保陶大人平安。”

        如此，萧显既能叫陶妙离了萧煜，又能让萧潜死心，正正是一石二鸟。

        萧潜见陶妙无语，低笑了一声，又道：“倘先生是甘愿的，学生也不枉作小人。先生，学生便最后问你一回，你愿不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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