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甘

自陶妙十六那年被退婚后，秦陶两家已是断了往来。秦又玄见她年岁虽长了，然伏在桌上写画的情态与从前一般无异，禁不住想上前摸摸她的头发。只她一抬头，便见从前青春的脸庞已染上妩媚的颜色，始觉陶妙当真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懵懂的陶夭夭。

        二人相看，秦又玄复又听得陶妙叫他公子，脸上笑了笑，心中却是酸苦。

        许是往常对陶束惯了，秦又玄开口，多少便带了旧日的口气：“你为何会与萧煜一处？更是来挹翠楼这种地方？”

        陶妙听了他的话心下不虞，冷冷淡淡道：“挹翠楼开门迎客，秦公子为何而来，我便是为何而来。”

        秦又玄熟知她性子，嘴上说了句胡闹，但语气已是放软了：“平康坊鱼龙混杂，岂是你该久留之地？随我来，我让人送你回府去。”说着便要去扶陶妙。

        岂料陶妙却侧身避过他的手，垂下眼皮道：“我与萧煜一道来的。”

        秦又玄听得陶妙与其他男子有牵扯，心下微怒，拂了拂袖道：“卫国公府水深，萧煜此人心机深沉，岂是你应付得了的？”

        陶妙原是垂着眼，听得此话，复又抬起头问：“你觉着萧煜不好……那你又有甚么好？”

        秦又玄未曾料到陶妙会如此说话，瞬时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心里一急便去拉她的手，“你还恨我？”

        他拉得甚紧，陶妙挣脱不开，只得由他拉着。

        “我不恨你，只是你我早已没了干系。我要做甚么也犯不着你来管。”

        秦又玄听她要撇清关系，急急地道：“夭夭，年前我夫人生了长子。从前我便与你说过——”

        陶妙听得他提了夫人长子，已是恼怒，正想开口反驳，只见秦又玄背后来了人。下一刻便觉手上一紧，呯的一声巨响，秦又玄竟整个人被掀了开去，摔在扇门上。

        动手的不是萧煜又是谁？

        他一来先是把秦又玄掀翻在地，接着便把陶妙护在身后。

        因他背着陶妙，她便也瞧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得他声音低沉，与寻常听着不同：“秦公子怕是喝多了，摸错门了吧？”

        陶妙听萧煜竟是认得秦又玄，心下微异。复又想到萧煜把自己接进府中，怕已是把她的底查了个遍。

        那边厢秦又玄这一下被摔得又重又痛，勉强爬将起来，也极是狼狈。

        “陶秦两家是世家，我不过与陶妙寒暄几句，将军此番动手却是为何？”

        “与故人相认自是没错，可这里并没有甚么陶妙。本将军瞧着秦公子已是醉了，人也认不清，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秦又玄不甘，喊道：“夭夭！你难道要跟着萧煜颠倒是非黑白幺？”

        陶妙尚未回话，萧煜听得秦又玄喊她夭夭，心中已是大怒，脚一抬便要往他跟前去。陶妙心知不妙，急急拉住萧煜的手道：“你身上有伤，切切不可动武。”

        陶妙拦他，一是不愿萧煜为他打斗，二是怕萧煜动手，佯装有伤的事便会暴露了。

        岂料秦又玄听了，却是一阵冷笑，“他受伤？这伤因何而得，他可有与你说？”

        萧煜一听，抬脚便把一个倒在地上的杯盏踢到他胸腹间。秦又玄身上本已痛，如今腹间又吃了一记，只觉痛得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如此扰攘，外间早已听到动静。瞬时门外便响起了密密砸砸的脚步声。

        萧煜不愿旁人瞧见陶妙，二话不说，便把她拦腰抱起，又使了轻功往窗口一跃，贬眼间便离了秦又玄视野。

        萧煜轻功极俊，纵把怀中的陶妙抱得紧紧的，仍有腾云驾雾之感。

        月色醉人，京城里的琉璃瓦顶上萧煜飞檐走壁，竟似比走马还要快些。未几，陶妙便已瞧着将军府。可到得将军府门，萧煜脚步仍未落下，直把陶妙抱回自己的寝室。他走到架子床前，正想把陶妙放下，可她却似惊魂未定，抱住他不撒手，吶吶道：“你竟会飞天……”

        萧煜见她说着傻话的呆愣样子可爱，也不放开她了，吻着她的脸颊道：“下次再带你飞。”

        陶妙霎时被吻，人便回了神，松开了他的脖子。

        萧煜帮她脱了鞋袜又把她往塌里头推，自己解了外衣也上了床，躺了在陶妙身边。

        架子床上的被衾都是萧煜的气息，陶妙略略有些不惯想要起身。然而萧煜自不会遂她的意，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双唇便在她耳脖间辗转起来。

        今晚的萧煜似比往常更急切，每一下啄吻都缠着酒气，彷佛是要把陶妙熏醉。只萧煜心知肚明自己有许多话想问陶妙，却不知为何，半个字也未敢宣之于口。

        而被他半压着身子的陶妙也未置一言——半掩的藏青床帷里只有二人愈发粗重的喘息，直至萧煜解了陶妙衣襟，把手覆上她的胸乳时，陶妙才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气甚么？”

        萧煜听她这样说，先是愣了愣，随即嗤的一声笑了。他挣开陶妙的手，把她的抹胸带子解了。

        萧煜自抵不住这般引诱，边回陶妙道：“我气甚么？……我气他乘我不在，悄悄地来见你。”

        “我气他比我先知道你的小字。”他说着低头去亲陶妙喘息不止的双唇，“夭夭，我气他比我先知道你。”

        陶妙被萧煜折腾得不轻，抬首看他，只见他寻常倨傲的眼里竟有几分伤心的神色。

        蓦地想起他月夜下为自己笑挽花灯的样子，陶妙心头一热，去拉萧煜抱住自己的手。素手轻移，竟是领着他摸到自己的腿心处。

        萧煜不防她如此，身子一僵，只听得陶妙娇婉地道：“你实在不必气甚么……因我这处也只有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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