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6 天泪之虹

“你……”

        老者万不敢相信，“叶重”敢如此行事。

        按道理说，“叶重”身为前列青年俊才之一，不应该不知道计圣香什么身份，可就是如此，竟也敢不让位置，更让计圣香陪他喝酒！

        “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老者最后提醒了一句，他不想动手，除了“规矩”的原因，他也不想得罪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滚。”

        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碰上了计圣香，哪有就此离开的道理，叶默根本懒得与此人废话。

        “哼。”

        重重哼了一声，老者冷着一张脸愤然离开。

        少顷，一道阴影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馨香到来，叶默头也不抬，半个身子沐浴在午后阳光下，淡淡说道：“请坐。”

        “这本应是我的位置，你不要主客颠倒了。”

        计圣香缓缓坐了下来，面色微冷。

        她认得这个人，虽然鲲鹏神宗极其庞大，强大的修士数不胜数，但眼前这个是仅次于顶尖王侯后人的天才修士，她自然认得，只不过她不明白，此人怎么有如此胆子，不但不给自己让位，还请自己与他同坐一桌。

        叶默没有回答计圣香，微微抬眼瞥了站在计圣香身后的老者和一个年轻女子一眼。

        看这二人与计圣香都没有动作，叶默缓缓道：“你不觉得喝酒的时候身边随时有二个人盯着很大煞风景吗？”

        “大胆！”

        那年轻女子轻叱。

        “你若当真想找死，老夫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老者也森然道。

        叶默却看也未看他二人一眼，只是看着计圣香。

        “你们到店外等着吧。”

        沉默着望了叶默半晌，计圣香才下令道。

        “主人……”

        老者和年轻女子急了，他们被安排负责保护计圣香，如果计圣香出了什么意外H他二人定被抽魂炼魄，想死都不能。

        “出去！”

        计圣香声音渐冷。

        无奈，老者和年轻女子相视一眼，然后狠狠瞪了叶默一眼，并肩离开了小店，在店门外等候着。

        “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计圣香不笨，叶默又是请她过来，又赶走保护她的人，定然是有事的。

        这时，店伙计端着二杯天泪之虹走了过来，将二个雕纹琉璃长杯放到叶默和计圣香面前。

        雕纹琉璃杯很长，有数寸高，可以清晰看到其中的透明酒液，一股馥郁芬芳，醇厚冷冽的味道扑鼻而来。

        在琉璃杯杯口一侧，有一块雪色的神秘果肉被极高明的雕工雕成了一个女子模样，镶嵌在琉璃杯口上，透发寒冷如霜的气息。

        叶默呆呆地看着这果酒，一时不敢轻动，果肉镶嵌在杯口，这必然是不能直接放在嘴边喝的。

        见杯中有一根竹节做成的细管，叶默便放进口中吸了起来，顿时，一股清冽芬芳的美酒送入口腔。

        不过……好酒是好酒，却非果酒，更配不上它的价格。

        想到这里，叶默看到计圣香怪异的目光，顿时意识到什么，不由有些尴尬，这似乎……有特殊的喝法。

        摇了摇头，计圣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忽然伸出修长的玉指，指尖迸出一缕头发丝般的光芒，一面说道：“天泪之虹不是这么喝的，果酒果酒，就是要与果配合一起喝，不过这天泪之虹比一般的果酒更特殊。”

        “此酒是一般的灵酒，由灵米酿造，不说也罢，重要的是这果，此果名无瑕珍果，成熟后品质不下于朱果，它有一个特点，就是果肉每受一次损伤，其果核就会流淌出大量元气，最多其次，此果必化，故名为无瑕。”

        说完，计圣香指尖的光芒已经洞穿了无瑕果雕镂成的女子胸口。

        顿时，二道清液缓缓从女子眼流淌出来，无声无息地溅落在杯中酒液上。

        刹那间，酒液沸腾，更染成了淡淡的红色，磅礴的元气弥漫杯中，竟升腾起一股灵雾，同时霞光夺目，七彩缤纷，在杯口上方数尺处凝聚成了一道赤色虹桥。

        “此为第一剑，每落下一剑，其口味都会不同，七剑过后，半盏茶内，果肉与果核必化，在此之前，一般人都会完全喝掉果酒，不会等果肉化掉再喝。”

        计圣香继续同叶默说道。

        “为什么？”

        叶默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想要知道，你喝一下就知道了，每个喝天泪之虹的人，都不会说果核化掉是何味道的。”

        计圣香淡淡道。

        闻言，叶默也不问了，眼中光芒一闪，一道头发丝大小的精光洞穿了果肉女子的胸膛，紧跟着，二道清夜无声无息落下杯中，同样的景象再现。

        这里的景象也吸引了店内的其他人，见到叶默一个男人点了天泪之虹，也没有人说什么，只道是不明就里的人胡点。

        待到异象消去，叶默才拿起细管吸饮起来，只感觉一股粘稠无比，又绵滑细腻，宛如琼浆的液体流进了口中，而后飞快化开，淡淡的酒香中带着一股甜腻入骨的味道，让人仿佛骨头都化掉一般。

        “这还是酒么？”

        叶默苦笑，哪怕吃下一坨糖都没那么甜，那么腻。

        计圣香也小酌了一口，而后定定的看着叶默不说话。

        见此，叶默也不吊着她胃口了，神识传音道：“我是叶默。”

        闻言，计圣香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随即就平静下来，也传音道：“叶重将军，这种玩笑莫要乱开，虽然陛下未过来，我也算不得皇后，但我之言，高层还是会听一听的。”

        叶默沉吟了一下，说道：“七星秘境，九变圣熊。”

        顿时，计圣香美眸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但也仅有一丝罢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从叶默这一句话，计圣香就能肯定，这“叶重”就是叶默。

        鲲鹏神宗神通广大，的确知道世间无数辛密，很可能也知道九变圣熊的存在，也知道七星秘境的存在，但却绝不知道，叶默及南魔圣子、圣女们是在哪里遇到的九变圣熊。

        “无论你是来救我还是另有其事，速速离开吧，我们不可能安然离开的。”

        计圣香沉静道。

        在鲲鹏神宗的几年间，她对鲲鹏神宗的可怕有了极深的认识，即使叶默再妖孽，她也不觉得叶默能将她救出去，有这份心意便够了，何况她在此再安全不过。

        计圣香的拒绝，完全在叶默的预料当中，他很了解鲲鹏神宗的可怕，计圣香信不过他很正常，不过他也不想如此轻易放弃。

        “你应该很清楚，紫鹏皇即使归来，一旦他不接受掌教之位，你只有必死的结果，再说，如果他当真反对屠凡，你留在这里也无用，在九州一样能等到他。”

        叶默劝说道。

        有些诧异地看了叶默一眼，计圣香说道：“你知道的不少，有办法能救我出去？”

        “有，不过不是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叶默不动声色地点头道。

        “好，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计圣香也不拖沓，直接问道。

        “我想进入太阳修炼，你在鲲鹏神宗那么久，可有办法让我安然进出？”

        “这不可能。鲲鹏神宗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太阳之中，违者直接斩杀，无需任何理由。想要进去很容易，只要你能接近太阳，很轻易就能冲破封锁进去，但出来就危险了，他们会锁定你的位置进行围剿。”

        计圣香摇头不已。

        鲲鹏神宗布局向来缜密无比，知道既然不能完全防范别人进入太阳，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将太阳整个包围，便放松了防范，只有潜入者显形才会展开围剿。

        想包围太阳，防备其他人进入或许太难，但要锁定一个已经现形的敌人，再进行包围绞杀，对鲲鹏神宗来说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叶默眉头大皱，终于感到一丝棘手。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计圣香也很无力。

        阴谋或许有很多办法可以破解，因为它是隐藏在暗中的，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发现整个阴谋，那就是破绽处处，总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而阳谋则不同，什么都摆在台面上，但却是最无解。

        阴谋需要处处谋划，天衣无缝，而鲲鹏神宗只用了三样东西：一道命令，一种锁定之法，一股碾压级别的力量。

        这太阳谁爱进谁进，只要能突破脆弱的封锁线就行，但进入之后，却立刻形成一个难以破解的杀劫，以鲲鹏神宗的庞大力量，即使太阳丝毫不设防，谁又敢轻易进入？

        “太阳外有多少力量？”

        叶默皱眉问道。

        “十个化神巅峰，一个炼虚初期巅峰。”

        计圣香语气有些沉重。

        “咝~”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叶默也不禁吃了一惊，心底苦笑连连，有些苦涩道：“怎么会安排那么强大的力量？”

        “这不过是鲲鹏神宗一小股高阶力量罢了，南面诸星防线和星系几颗星球上的强者更多，随时会支援到太阳去。”

        计圣香有些无奈道，她并不看好叶默此行，这和火中取栗没有差别，一不小心是要引火自.焚的。

        叶默只是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险，但太阳元晶实在太难得，而他身上已经没有资源和生灵本源了，想要有所突破，至少十年以上，而想要达到至强者，还不知道要多久，其中还有成功率的问题，而眼下有机会飞快提升，他哪里舍得放过。

        “你是缺少修炼资源了？”

        计圣香很善解人意地问道。

        看了她一眼，叶默微微点头，大家都是熟人，没有什么尴尬的。

        “为了保证我的修为层次，他们给了我大批资源，但我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你不要去冒险了，为此丢掉性命不值得。”

        计圣香如此说道，说着，便要往腰间摸去。

        这时，叶默连忙制止了她，苦笑道：“先不用，我回去仔细想一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在骗我，你还是想进太阳。”

        计圣香一语戳破叶默的谎言，有些生气了。

        “此事容后再说，我还有点问题要问你。”

        见计圣香生气了，叶默连忙转移话题道：“紫鹏皇会不会归来？什么时候？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还是会反对屠凡吗？”

        “他一定会归来的，但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不算仁君，但绝不残暴，只要他轮回转世没有出太大的问题，就不会转性支持屠凡。”

        计圣香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叶默，将玉手收了回来，没有再劝。

        听到计圣香的回答，叶默心下一定，飞快盘算起来，若是紫鹏皇归来，自己该如何拉拢此人。

        三帝三皇分别为鲲鹏仙帝、妖帝、灵帝、幽神皇、神鲲皇、紫鹏皇，三帝与三皇之间有一个武神，似乎是自武神之后便无帝号，改为皇号。

        紫鹏皇身为三帝三皇之一，虽然敬陪末座，但这绝非是紫鹏皇不如前面几位掌教，只是按时代辈分论而已。

        也就是说，紫鹏皇其修为战力，绝对在古今至强前列，号称凡尘仙，如此雄主，而且还是坚决反对屠凡的强者，叶默岂能不动心。

        当然了，紫鹏皇归来的时候未必会有这样的修为，毕竟轮回转世那么多次，想要恢复修为也是不易的。

        事情谈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看了眼前的雪色果肉一眼，叶默指尖再次迸出一缕光芒，将果肉轻易洞穿。

        二道清夜缓缓淌落，使得琉璃杯中的酒液再次沸腾起来，汩汩响动，蒸腾涌动而起的元气化作云烟薄雾，缭绕在杯口上，同时无尽霞瑞冲天而起，托着一道橙色虹桥悬空而立，绚丽动人。

        再次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叶默咬住细管再次品尝起酒液。

        不过酒液刚一入口，叶默就差点狂喷了出来，一脸的懵然与目瞪口呆。

        这……除了一点酒香与醇厚外，比直接吃盐都咸，咸的他口中发干，这真的是果酒？

        强忍着喷出的冲动，抬眼一看，计圣香也开始第二次品尝果酒，精致如画的俏脸却是毫无异色，只是淡淡道：“此酒是需要用心品尝的。”

        叶默无言，完全不能理解。

        “嗤！”

        刺出第三下，叶默又喝了一口，酒液一入口，酒香更浓几分，同时牙齿也一阵酸软，差点直接脱掉。

        酸！太酸了！

        甜，酸，咸都有了，这难道真的不是在吃糖、醋、盐？

        酸甜苦辣咸，五味已经出现其三，后面是不是还有苦和辣？

        想到这里，叶默顿时没了品尝的味道，但怀着好奇心，他刺出的第四下。

        果不其然！

        一股辛辣无比的味道涌上心头，将嘴巴与胸腔辣的灼热一片，同时酒香也浓得化不开，醇厚浓郁无比，芬芳怡人，但也比叶默喝过的最烈的酒都烈百倍。

        至此，才有了几分品酒的滋味。

        第五下。

        再品，却全然没有苦味，只有芬芳扑鼻的果酒味道，清冽甘甜无比，杯中青光狂盛如山，虚空中的虹桥也再次多出了一色。

        叶默不疾不徐，再刺出第六下，此时，杯中的酒液颜色已经变成了蔚蓝与黑沉，点点细碎的蓝光如砂砾，又如星空中闪耀的星河，绚烂夺目。

        但是，味道却没有半点，连普通的泉水都比不上，有言道淡如水，而这酒液却比水都淡，口中仿佛失去了味觉一般。

        对此，叶默不禁感到几分惊异，随即刺出第七下，顿时，二道清液缓缓淌落，这一次与前面任何一次都不同，从果肉女子眼中淌下的清液如泪水，重若千钧，发出“噗通”一声。

        只见酒液中的颜色缓缓变化，变成了高贵的紫色，但却显得生机不足，颜色并不璀璨，反而透着一股难言的苍凉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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