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 真相

“噜。”

        饮下一口酒液，一股浓郁的果酒味道在口中弥漫，但也带着丝丝咸涩，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有一事关于思羽妹妹，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忽然，计圣香迟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

        “思羽？”

        叶默正沉浸在奇异的果酒滋味中，猛然听到计圣香的话，身躯微震，断然道：“说。”

        暗自轻叹一声，计圣香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一开始，我们都以为繆齐是一个普通的魔道弟子，走了****运才得思羽妹妹喜欢。”

        “来到鲲鹏神宗之后，我才知道，繆齐是鲲鹏神宗演星神师一脉当今第一大神师的三弟子，繆齐只是他的化名，真名叫幽真，是凌天机神师一脉最有天赋的几人之一，仅次于其大师兄。”

        “凌神师一脉极其可怕，当年的一位祖师曾侍奉过神鲲、紫鹏二皇，天地封印之后，凌神师一脉数代人都在推演、寻找沐风和我的下落。”

        “沐风身为凡尘仙，超脱了炼虚期，他们推演不到，我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线索，但当年我神魂已经几近破碎，只有最后一缕元神之火进入了轮回，这几乎和魂飞魄散，在世间蒸发没有区别。”

        “如此苦苦寻找了无数年，到这一代为之，凌天机才勉强算出我的下落，发现我诞生在南魔尸魃宗之中，很可能是僵尸诞生灵智，而后强行诞生的后代，逆天归来。”

        “可是，他们完全算错了……这是沐风设的局，为了保护我而在我的元神之火上留下的后手，其实我诞生在刹音宗，是计圣香，而非夏侯思羽。”

        “然后，凌天机就派了他的三弟子幽真来到九州，想要秘密带我回去，于是幽真化名繆齐，潜入了尸魃宗。”

        “然而事实却处处充满了戏剧性，繆齐发现自己无法自制地爱上了思羽妹妹，他不敢再回鲲鹏神宗，他怕死，更怕和思羽分开。”

        “尽管身在九州，但幽真的天赋的确惊人，他的演星神术突破飞快，终于有一天，他算到了自己将杀劫临身，为了自保，他开始推演杀劫的源头，却被源头之人反噬的重伤。”

        “他是纯正的演星神师，一身修为战力尽在演星神术上，遭到反噬后，他神术半废，此刻，他才清晰意识到，杀劫的源头有多么可怕。”

        “但是，繆齐并不甘心，祭出了演星神师一脉终极之术，废掉了大半神术、修为、寿元，方才算出这源头的真相和过去，他恐惧了，也很欣慰。至此，他的修为直线跌落到元婴期。”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默满脸疑惑，这些事情应该很隐秘，连他和思羽都不知道，而且繆齐既然是演星神师一脉，必定有所防范，怎么可能被人清晰得知一切。

        “我亲自找到凌天机，让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推算出来的，繆齐再强也比不上凌天机，而且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神术与修为半废，怎能防得住其师尊呢。”

        计圣香说道。

        至此，许多不能解释的东西都解释得通了，只是，这演星神术也太恐怖了，有此术在手，岂不是说，别人的一举一动与未来都在自己眼中？

        想到这里，叶默不禁心下骇然，头皮猛地炸立，一股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觉涌上心头。

        见叶默面色有异，计圣香淡淡道：“无需担心，演星神术不是随便就能施展的，遥观天地，推算未来，都耗费极大，若非有针对的人与事，不会有人无聊到随便施展。”

        听到这话，叶默骤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摇头不已，听计圣香这么一说，他也想明白了，如此逆天的法术，怎么可能不耗费一点代价。

        “凌天机可推算出繆齐留下的血魄玉有何古怪？”

        叶默继续追问道，当初他只给过夏侯思羽一件繆齐的东西，那就是血魄玉，叶默推测，很可能繆齐在血魄玉上留下了什么东西，而自己没有发现。

        “当然，血魄玉上有一句话：勿伤其人，你我缘分未断，未来将续。”

        计圣香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叶默一眼，随后继续道：“发现这一点后，凌天机根本不敢相信，他推演了无数次，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繆齐已经魂飞魄散，在世间再也没有一点痕迹，可却留下这样的话。”

        “原本他以为杀繆齐的人只是手中有神秘法宝，能遮掩天机，这才反噬繆齐，但现在才知道，杀繆齐的人不简单，他立刻发动神术推算源头，却只有混沌一片，最终，他彻底出关找到高层索要情报，这才知道杀繆齐的人是你。”

        “随后他召集了手下所有弟子和神侍，神侍是演星神师的仆人，在某些可以抵挡的神术损耗，可以由仆人承担，这些仆人也是有一些神术之能的。他将这些人召集起来之后开始推演，结果依旧是一片混沌，得不到任何信息，至此，凌天机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说到这里，计圣香神情有些玩味，好似不认识叶默了一般打量着他。

        叶默没有理会计圣香的目光，额头渗出一滴冷汗，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推算的？”

        “我来到鲲鹏神宗之后。”

        计圣香回答道。

        “你走之后……”

        叶默暗自沉吟，心中默默计算。

        他知道，自己虽然是仙人转世，但自己当初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手，完全没有仙人转世该有的强大手段，唯一神秘无比，有可能抵挡住天机演算的，也就只有微型世界了。

        自己初入尸魃宗的时候，微型世界应该是三变初期向中期演变着，而那时候被繆齐，也就是幽真算了出来，得知了自己的过去，因此才留下那样一句话，令自己有机会融入南魔，并混得风生水起。

        而在计圣香离开后，那时候微型世界已经是三变巅峰了，难道……

        “灰蛋九变，每一变代表一世，三变代表第三世。每一变又分初期、中期、后期，一开始自己以为只是简单的进化而已，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其威能也是不断增强的。”

        叶默心中默默推测，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是不是能这么算？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一共六大境界，那时候正是初期向中期蜕变着，也就是接近结丹期的威能，而繆齐是化神后期，所以能推算出我的过去。”

        “三变巅峰之后，或许已经超过化神，达到炼虚的某一层次，所以凌天机也不能推算出来……”

        叶默想到这里，忽然猛地大摇其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很不合理。

        天地封印十万年间，虽然极少有炼虚修士出现，但一定有，只是在隐藏，妖界自然也一样，灰蛋消失，它们不可能不推算……或许妖界没有会施展演星神术的妖族，但闹的如此大，鲲鹏神宗一定知晓，也会推演灰蛋下落，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叶默忽然生出一个想法：“难道……从灰蛋本身上推演不到，从我这个持有者身上找线索才能推算到？”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叶默忽然有些庆幸起来，庆幸灰蛋进化演变到了三变巅峰，连凌天机这样的人物都算不到自己的过去，否则自己可就麻烦了。

        然而，下一刻，叶默浑身又紧绷起来，急声询问道：“他们有没有通过繆齐，推算繆齐看到的东西？”

        “你怎么会如此想？”

        计圣香面色很怪异，如此神色，让叶默顿时愕然，似乎……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看着叶默的神色，计圣香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修仙之人有各种各样的铁则是无法打破的，比如元婴不能二次夺舍，就是铁则之一。”

        “修炼演星神术这种推演天机的神术的修士，也是有各种铁则限制的，比如你刚才说的以繆齐为跳板，推演他看到的东西，在演星神术上称为二次递进推演，也就是根据某些东西为跳板推演更远的东西。”

        “此种方法不能说不行，但放在演星神师身上就不行了，这是铁则，不能通过演星神术推演另一个演星神师推演到什么。”

        闻言，叶默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伸手拿起天泪之虹准备喝一口。

        计圣香此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可怜了思羽妹妹啊。”

        思羽……

        唉！

        轻叹一声，叶默无言，默默咬住细管吸了一口天泪之虹，此时天泪之虹已经彻底完成，果肉和果核溶成一滩，化入酒液中，虚空中的彩虹也在盘桓半盏茶后，灵光散尽，消散了去，此刻杯中是迷蒙绚烂的七彩之色，绚丽缤纷，美得令人动容。

        然而，如此绚烂神幻的酒液，入口后却如五味瓶轰然炸开，浓郁的酒香中却没有丝毫酒味，只有交杂弥漫的五味。

        最后，五味渐渐的逐一消散，只剩下苦味仍在口中回荡，苦到极致，苦得反胃。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淡淡的无味，很淡很淡，口中没有任何味道，这股淡深入骨髓，令心神都仿佛空虚孤寂起来，一股淡淡的愁思缭绕心间。

        “有人说，这是人生的味道，有人说，这是爱情的味道，还有人说，这是修仙的味道，你……品出了什么？”

        计圣香幽幽的声音传来，似带一丝莫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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