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蝴蝶

一个爱情死了，另一个跟上。

        红豆，你到底有没有怀孕呢？鲲想起这件事，觉得脑袋胀痛。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当面说。红豆说。

        明天中午到车站，下午到学校。他说。

        第二天中午，经过十五个小时的火车颠簸，他仍然十分亢奋。

        因为在c城车站，他将与柒离见面。

        这次不同于上次和半面妆见面，因为当时不知道半面妆的样子，充满了猜测，而此刻，他已知晓柒离的模样，虽然只是一张模糊的不甚清晰的大头贴，但柒离，无疑是美的。

        出站以后，他没有离开，而是在出站口焦急地等待，他有点脸盲，只是凭一张大头贴，无法确定能认出柒离，只觉得每一个出站的美貌女子，都有可能是柒离。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接到柒离的短信：我到了出站口。

        鲲拨打柒离的的手机，然后看到一个齐眉刘海，眼睛很大，皮肤白皙，穿深绿连衣裙的女孩拿起了手机。

        柒离，我是无命。他走过去，微笑地看着柒离安静的眼睛。

        嗯。柒离点点头，她亦坐了十余个小时的火车，可是眼神里没有丝毫疲惫，仍然清澈的眼神，蝴蝶一样忽闪的睫毛。

        柒离没有箱子，只有一个中等大小的包，白皙的小腿下，没有袜子，赤角穿一双黑色印着粉色logo的人字拖。

        柒离，他突然有些心疼。

        这个女孩，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在本来也要开学的时间，却没有去上学，而是只身千里，只穿着一双人字拖，就能与一个未曾见面的男生相见。

        仔细想来，他看过柒离的照片，而柒离尚未见过他的。

        半面妆介绍他给她的时候，会怎样叙说他呢？

        这又是何等盲目的托付与相信？

        春天的风能否吹来夏天的雨

        山间的泉能否遇上南飞的雁

        能否早一点看透命运的伏线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

        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

        可能我已经遇见那个她吧

        他看着柒离，只觉得嘈杂的人来人往的车站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柒离，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风月、胭脂、相思、红豆、半面妆，仿佛这些女孩，在这一刻都已消失不见。

        柒离，她仿佛他的真命天女从天上坠落凡间，她是奇迹，是明月，是珠泪，是沧海，亦是桑田，是庄生，亦是蝴蝶。

        这是她见到半面妆时候未曾有过的感觉。

        亦和与风月相处不同。

        与风月相处，内心半是欢喜半是忐忑，可是此刻见到柒离，只觉得她一个人，就是全部世界。

        她，可以让他，忘记风月。

        他带着她坐上公交车，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他一手抓着把手，然后另一只手，轻轻牵起她柔软温热的手掌。

        狭窄拥挤的车厢里，她察觉她的手被握住，便仰起头，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灿若夏花的笑。

        这是他第一次牵柒离的手。

        他没有牵过半面妆的手，却在此刻，见面约十分钟后，牵起柒离的手，自然，而又笃定。

        车子轰隆隆地驶过那片布满墓地的阴森森的山坡时，他第一次发现，那些墓碑也不再阴森可怕，而是那般生机勃勃。

        因为，他有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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