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醒悟

张建新把素梅从车上抱下背回放在床上，给她用热水擦完脸，脱掉鞋盖好被让她安静地休息。当再次进屋时发现她眼角滚动着泪珠，楚楚可怜地痛苦表情令张建新一阵心酸。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心里的难言之苦，工作压力，家庭拖累，流言蜚语地议论，一个人咬紧牙关苦苦承受从不向任何人诉说与流露。下班回家料理家务，辅导敏轩学习，还要柔情似水地安慰我，我还冷不丁地对她吹胡子瞪眼，甚至大发脾气。现在想想真混，太过分。可她忍受痛苦，顶住压力，想尽一切办法抚慰我的心灵，柔情似水苦口婆心对我开导，劝解，理顺我忧伤而混乱地思绪，把我从迷茫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看着她那被酒浸润过煞白的脸，张建新叹口气，愧疚地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唉，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再坚强也有扛不住疲劳的时候。我怎么就这么混？怎么就执迷不悟不知回头呢？不仅自己痛苦，最痛苦莫过最心爱的人。我的沉闷对她是莫大地伤害啊。他，半躺在她身边羞愧地小声说：“梅：你绞尽脑汁为了唤起我有一个清醒头脑，不惜一切，疏通我每根堵塞地神经，消除大脑里的悲哀与颓废。你的良苦用心我心里明白，可就是面子抹不开啊！今天餐桌上你的举动与其说是敬酒，不如说是对自己难言苦衷地一种宣泄。梅：你精神上承受很大压力，为我吃苦受人白眼，你疲惫，你忧愁，你痛苦，这都是我懦弱无能给你造成地呀，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梅：有事别老藏在心里，心里不痛快就好好发泄，不要憋在心里难受折磨自己好不？我知道你很坚强，再坚强也有疲惫的时候，累了，乏了，歇歇吧，好好睡一觉。”p>

        素梅好像在梦里听见有人对她忏悔，又好像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她敞开心扉，她努力睁开双眼，侧了一下身。张建新见她睁开了眼睛亲切地对她说：“梅：醒了？起来喝口水不？”说完下床端来一杯热茶递给她。p>

        素梅欠起身坐了起来用双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然后用手搓搓脸，有些迷糊的头清醒了许多，双眼也顿时清澈明亮不少。张建新伸手递过茶，她接过喝了几口把杯子又递给了他，然后温柔地说：“几点了？”p>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张建新放下杯子说。p>

        “我怎么睡得这么死？你不在我耳边嘀咕肯怕要睡到明天早上了。”素梅自责地说。p>

        “你难得睡一觉好的。反正今天是休息，好好睡一觉也不错。梅：你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起来吃饭吧。”张建新关心地说。p>

        敏轩做完作业走过来生气地说：“老妈：你也破戒喝起酒了？不错！老爸：你们都爱这一口，开个酒厂吧，想喝就喝，喝个痛快，喝得昏天黑地死在酒坛里谁也不会说什么，免得在外丢人现眼。你说是不？”p>

        素梅对敏轩说：“今天见了久别的乡亲很是高兴，他们敬我酒，我只好陪他们多喝几杯。敏轩：妈妈以后再不会这样喝酒了。”p>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是医生，医生是最知道怎样保护好自己身体的，你还是掂量掂量喝酒会给你带来多大好处，想想身体与酒谁最适合你吧，别不心里不如意就傻乎乎喝酒，把自己灌得像个蚊子一样。”p>

        “小东西，管上老子了？欠揍是吧？”张建新难堪地教训说。p>

        “欠揍？欠揍的是你！受点委屈就好像是世界末日来了，惶恐不安，天天用酒浇头，用酒浇心，酒气醺醺。好像别人欠你的，在家甩酒疯，大发脾气，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像不像我爸，像不像一个爷们！”p>

        “小东西，没揍你来劲了是吧？敢教训老子，我揍你！”张建新举起手就要去打敏轩。p>

        素梅抓住张建新的手说：“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揍人就是你的不对了。”p>

        敏轩见张建新要打他，更激起愤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不懂啊？别把别人的好言相劝当匕首故意刺得自己流血！好好反省反省有错吗？妈妈为你付出多少？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别受了点打击就当成是世界末日，成天板着苦瓜脸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别仗着你是个人物就不分青红皂白伸手打人，没人吃这套！”p>

        他是我的儿子吗？才十岁啊，十岁居然说出发人深省的话，真叫他瞠目结舌。是谁教他的？是素梅吗？不，是从电视里学的？的确，酒醉醺醺在外出尽了洋相，不仅有辱尊严，也叫家人丢尽颜面。敏轩道出了憋在他心里的怨恨和不满，对我进行了严厉批评，我还要打他，真是不该啊。唉，一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有头脑，真是枉为人父。张建新缓和口气说：“你一个孩子，哪懂别人痛苦？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世态炎凉的。”p>

        “既然你知道世态炎凉为什么不看淡些？为什么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人不在乎那些谁还会把你怎样？跟它较劲苦了自己何必呢？”敏轩悻悻地说。p>

        素梅温和地说：“还是儿子聪明，知道情绪不能影响人的正常生活，重要的是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建新：儿子的话虽然说重了不中听，但也不无道理。旁观者清当事者迷，大人犯糊涂，孩子看得清清楚楚，让孩子说话促进我们改过大有裨益。你说是不？”p>

        “你们大人总是以大压小，即使说得对你们会听吗？我还是管好自己免得挨揍，吃饭啰。”敏轩悻悻地走开吃饭去了。p>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别翘尾巴了。”素梅说。p>

        敏轩再不说什么，低着头一个劲地吃饭。p>

        素梅嗽完口走到饭桌旁对敏轩说：“敏轩：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的正确意见爸爸妈妈一定接受。好了，别生气了。”p>

        素梅顾虑重重：张建新每天酒醉迷糊不仅对敏轩影响很坏，最担心的是他的消极情绪会给敏轩留下深刻印象影响他茁壮成长；最怕的是像张建新一样没骨气遇到挫折就垂头丧气，一蹶不振，软骨头不能担起重任又如何面对社会？她叹口气，面对日新月异变化的社会他能适应吗？她很担忧。如是，借题发挥，想测验一下他心理承受能力。p>

        她说：“如果一个人受了委屈，而且是一个天大的委屈，被关在监狱里，而且跟外界不能有任何联系，你说他该怎么办？”p>

        “喊冤呗。”敏轩脱口而出。p>

        “喊冤？法院说犯罪事实确凿，喊冤有用吗？”素梅进一步说。p>

        “那就向上申诉，提供没有犯罪的证据，请求法院重新调查落实啊。”p>

        “公安局已经调查过了，但证据证明他有作案嫌疑，如果是冤枉的，那他要拿出确凿证据才能推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作证的证人。因为出事那天他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来作证。你说他该怎么办？”素梅问。p>

        敏轩无可奈何地说：“那自认倒霉呗。”p>

        “十年后，一个法官对以前罪犯的案卷全部进行一次审阅，发现他的案卷有不少疑点，马上组织人员重新调查，调查结果证明他确实是冤枉的，法院进行了重新审理，并宣布他无罪释放。终于昭雪天下，他百感交集，高兴得几天都没有睡着觉。回到家他高兴地逢人就说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罪，现在平反昭雪回家了。可别人就像躲瘟神一样见他赶紧躲开。虽然没罪，但还是把他当成罪犯！他唯一的儿子不但不理，还鄙视地说，回来怎样？平反怎样？关在牢里十年连一个屁都没捞上，你吃穿住怎么办？打算怎么过日子？不会要我养活你吧？当听到这话，他心里凉透了，没想到，天天盼，夜夜想的孩子竟会这样冷酷无情。你说他心里有多难受？”素梅说完看着敏轩。p>

        “这不能怪孩子，只怪自己倒霉。因为孩子在父亲关在监狱时肯定受到别人歧视和欺负，看着同龄人高高兴兴到学校读书而自己却无脸去学校，心里能不恨？现在回家了，轻轻松松说没罪，孩子受了十年委屈他心里能平整能不发泄吗？能转过弯吗？”敏轩客观地说。p>

        张建新端着饭碗说：“本来平白无故受到十年牢狱之灾的打击够辛酸的，回到家别人怎么对他不重要，关键的是儿子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父亲，实在是太憋屈，太窝囊，太寒心。”p>

        “确实！这人回家后最好别跟儿子住一起，免得大家都不开心。”敏轩认真地说。p>

        “看来我儿子很有主见，要是你当法官你会怎么办？”素梅反问道。p>

        “既然没有罪，要求政府补偿，让他不要依赖别人过日子呗。”敏轩说。p>

        “哎呀，你还知道不少啊，你长大去当法官怎么样？”素梅开玩笑地说。p>

        “当法官可以啊，我保证办案不会出错，不会放走半点可疑线索，让真正的罪犯跑不掉我的法眼金睛，不让好人受冤枉。”敏轩认真地说。p>

        素梅听儿子对事物的态度都有一个明确认识，她心里担心似乎多余。于是说：“敏轩，人是无法预知灾难的，灾难来了要有一个清晰的头脑，要采取积极措施进行自救，要学会狭缝里生存，千万不能有半点畏惧与退缩，要勇往直前。”p>

        敏轩看着妈妈满不在乎地说：“有你们庇护，灾难是不会落到我头上的。”p>

        张建新叹口气说：“世事难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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