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宜之计

晚上颜妈妈还要值班，颜可把颜妈妈送回医院，在门口告别时，颜妈妈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她：“尽力而为，不该做的事坚决不能做。”

颜可默默点头，目送颜妈妈脚步匆匆进了医院，转身仰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空，不知该去哪里，信步顺着种满丁香的路边慢慢往前走，直到方宇打来电话，才惊觉答应一小时后回去跟他汇合，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自已还在路上发呆。

“对不起，我这边有事耽误了，我马上过去，有事见面再说吧。”颜可匆匆结束通话，抬手招了辆出租车赶去方宇家。

“你去了这么久也没打电话来，我和梅……不二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才打电话问问。”方宇迎着颜可上前几步，满怀希冀地看着她，“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颜可沉默了一下，很快打起精神来，“有线索也没线索，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是安琪指使齐大柱陷害裴明宸，但是还没有证据。”

方宇皱眉坐回沙发上，努力想了想，“安琪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长的很一般但是很会穿衣服，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女孩子，你能确定是她吗？”

颜可把顺路给方宇和梅小朋友带的外卖放在茶几上，打开盒子让梅小朋友先吃，“能确认，齐燕燕的妈妈刚好是我妈妈曾经的病人，刚才我妈妈借口对病人回访，陪我去她家里看了看，齐燕燕认识我，但是没有在齐大柱面前说破，她跟我说她知道我为什么去她家，但是她害怕她爸爸会伤害她妈妈，不肯帮我们说出真相。”

颜可把去齐家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捏着手指沉默下来。

方宇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按了一通键盘，然后失望地把电脑推开。

“你刚才离开之前说到安琪，我就已经把你们学校那个叫安琪的老师查了一下，只是没查到什么东西，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说怀疑她，我对她的印象还真的挺好的。”方宇一向不是善于思考的人，做完能做的事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梅小朋友把自已的一份外卖吃完了，又盯着方宇那份眼巴巴地看着，方宇皱了皱眉，假装没注意过他过分热切的目光，端起饭来一口气都吃完了。

梅小朋友把失望的目光从方宇的饭盒上挪开，起身倒了杯水慢慢喝着，突然对颜可说：“不要让他出现。”

什么？颜可正在想自已还能做点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梅小朋友的话，方宇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你的没头没脑说的是什么呀？不让谁出现？”颜可摸了摸梅小朋友的头，“不早了，你赶紧睡觉去吧，小朋友多睡觉才长的高。”

梅小朋友紧紧抿着嘴唇盯着颜可看了一眼，转身往客房走。

颜可勉强笑了笑，起身跟方宇告别，“这样坐着也想不出办法，我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方宇送颜可出去，忽然不确定地说：“他说的是不是不让齐大柱出现啊？”

颜可惊讶地看着方宇，突然反应过来，对呀，他们现在没办法从齐大柱手上拿到所谓的证据，但是可以想办法不让齐大柱把证据交出去呀。

“这个……怎样做才能不让齐大柱出现呢？”颜可惊喜过后再次陷入困境，“我们总不能打他一顿让他出不了门吧。”

这个办法倒是管用，但是一个女孩子提出去打人一顿，还要打到不能出门的地步，好像有点不太好。

方宇目光复杂地看着颜可，“要不我们找机会给他下点泄药？打人什么的好像不太好，打的轻了没什么用，打重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也太残忍了。”

下泄药好像也没有多么光明磊落，好在不容易出现不可控的后果，颜可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行，泄药我来弄，但是怎么下手？”

方宇抓了抓头发，“要不你再去次他家，就说送报告什么的，然后我找个机会把药下在他的水里。”

这个办法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别说医院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让人去患者家里送什么报告，就算她真的去了，药也下了，谁又能保证齐大柱一定会去喝水，万一人家只喝酒呢？而且万一被齐燕燕和她妈妈误用了怎么办，齐燕燕的妈妈看起来就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万一再出点什么事，齐大柱不一定心疼，颜可和方宇却要内疚一辈子的。

梅小朋友站在客房门后，表情复杂地盯着门板，不知该欣慰他手上的战士立场坚定，绝对不会伤害一个平民，还是该抓狂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很聪明的样子，却一点不懂变通的法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梅小朋友快被方宇和颜可蠢哭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门走出来对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下药什么的都是暂时的，你们总不能每天给他下药吧。”

方宇再次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在齐燕燕身上，你们刚才不是说齐大柱对他的妻子和齐燕燕不好吗？给齐燕燕一笔钱，让她出面说服齐大柱的妻子跟他离婚，没有齐燕燕做证，齐大柱说什么都没用。”梅小朋友放弃提示方宇和颜可，让他们两个自已想办法了，直接把想法说出来。

颜可苦笑着摇头，“齐燕燕的妈妈被齐大柱打怕了，根本不敢提离婚的事，我能看出齐燕燕完全是被她妈妈束缚住了，不然也不会帮着齐大柱做出这种事来。”

梅小朋友冷冷勾起唇角，给了颜可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要因为她年纪小就武断地先把她当成无辜受害者，更不要以为女人就都是弱者，不敢离开理由有很多种，你没跟他们谈过又怎么能下结论？

你刚才是不是说齐大柱几次提到晚上要出去打牌？正好就趁着今晚的机会去说服齐燕燕，钱的事有方宇解决，赶紧去，我要睡觉了。”

颜可跟方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握了握拳头。

方宇披了件衣服，锁好门跟颜可一起重新来到齐燕燕的家。

齐家的灯已经关了，房间里很安静，看来齐大柱真的去打牌了。

颜可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两分钟房间里没动静，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又等了两分钟，门缝里透出灯光，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房门，一个细细的女孩子的声音问：“

是谁？”

“齐燕燕同学，我是颜可，请你开开门，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颜可让语气尽量平静无波。

房间里再次沉默了下来，方宇等得心急，抬手想再次敲门，颜可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再等等。

一直到颜可都想砸门的时候，门被拉开了，齐燕燕穿着洗得几乎能透明的棉质睡衣，往旁边让了让。

颜可缓步走进房间，齐燕燕戒备地盯着方宇。

“这是裴老师的朋友，他跟我一样很担心裴老师，所以一起来跟你谈谈。”颜可简单介绍了一下方宇。

等齐燕燕眼里的戒备淡了下去，才继续往里面走。

齐燕燕把颜可和方宇带到沙发旁边，然后轻手轻脚过去把里间的门关好。

“我妈妈已经吃过药睡了，下午的事谢谢颜老师，但是我也说过了，我帮不了你。”齐燕燕没有招待颜可和方宇的打算，开门见山地说道。

齐燕燕的表现让颜可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是个有主见能拿主意的女孩子，看来真的像梅小朋友说的那样，是自已之前先入为主地小看了这个女孩子。

既然齐燕燕是这样的齐燕燕，颜可迅速调整好自已的心态，收起那些没有意义的同情怜悯，以面对成了年的对手的态度正色说：“齐燕燕同学，据我所知，你父母感情一直不好，你的父亲还有酗酒、家暴和赌博的恶习，你真的忍心看着你妈妈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

齐燕燕勾出一个讽刺地笑，反问颜可：“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下午你也看见了，我妈妈连自已都照顾不了，我又没满十八岁，难道我们离开这个家去乞讨吗？”

方宇被齐燕燕的态度激得皱紧了眉头，“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帮着你父亲助纣为虐诬陷裴明宸吗？他这一年多对你照顾的不少吧？”

齐燕燕垂下视线，“那些证据并不能让裴老师真的坐牢的。”

方宇还想说什么，颜可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暂时稍安勿躁。

“齐燕燕同学，我们就不说知恩图报什么的了，你只说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说出真相，洗清裴老师的污名吧。”

齐燕燕抬头看看颜可又看看方宇，“我想和我妈妈有一个安身之处，能顺利完成学业，将来我上了大学能做兼职养活我和我妈妈就可以了。”

颜可跟方宇交换了一个眼色，方宇沉声说：“如果你想不再受你父亲的骚扰，安安心心生活和读书，在京城是做不到的，如果你愿意换一个城市换一个学校，我可以替你安排。”

“真的？”齐燕燕握紧了手，“你们不会骗我去作证，然后又不认账吧。”

方宇从内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有二十万，如果你同意替裴明宸作证，我马上就可以把密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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