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白猫

提到工作，颜可沉默了下来，如果是在一个月前，让她在裴明宸和教学工作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递上辞职报告，但是这段时间跟学生们的相处之中，她收获了那么珍贵的纯粹的尊敬和喜欢，她很希望能陪着这些学生走到毕业，送他们走上更宽广的人生大道。

“我不会影响教学工作，也能安排好休息时间。”颜可认为自已完全没必要做选择，“当然，我也不会打扰你。”

裴明宸还想说什么，颜可直接竖起手掌示意他不需要说下去了，“从方宇打电话给我说你受伤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要听我的安排，至少要到你的伤口拆线为止。”

“好，谢谢你。”裴明宸只能放弃争论，扪心自问，他在最危险的时候让方宇打电话给颜可求助，伤势稍有好转就急着撇清关系，这种行为连他自已都感觉很无耻，完全没有跟颜可争论的底气。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颜可就拨通了方宇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裴明宸耳边。

“颜小姐吗？裴明宸怎么样了？”电话接通，方宇就急切地询问裴明宸的情况。

裴明宸沉声说：“方宇，是我，我很好。”

方宇惊喜地抓紧了电话，“裴明宸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现在需要一辆车。”裴明宸开门见山地把他和颜可的计划告诉了方宇，“另外还需要给颜可准备一个房间，她要在我们那暂时住几天。”

方宇听说颜可要搬过去住，立马高兴地答应下来：“太好了，有颜小姐在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准备房间去，一定让颜小姐满意。”

颜可挂断电话，去收拾自已的行李，裴明宸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就在颜可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轻声说：“颜可，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颜可怔了怔，不知道裴明说的是小时候的什么事，“大概记得吧，不过你应该比我记得多，毕竟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四岁，有些事记不清了，而你大我四岁，八岁的孩子应该能记住很多事了。”

“嗯。我都记得。”裴明宸的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那会儿你的头发很短，不总是穿着一身宽松的短袖和半裤，我一直认为你是男孩子，每天放假以后就带你去捉虫子吓唬小女生。”

颜可囧了一下，有点不想听裴明宸讲下去了。

然而裴明宸停顿了一下，很快又说：“有一次有个小女儿被吓哭了，家长找上门来，说的话很难听，不过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你是女孩子的。”

颜可表情僵硬地笑了笑，含糊地说：“那还真是挺……有趣的。”

裴明宸把目光停在颜可的脸上，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颜可，从那天之后，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亲生的妹妹。”

颜可转身去柜子里取出几件衬衫，慢慢折好放在行李箱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更要好好照顾你，你也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毕竟在你心里，我是你的妹妹呀。”

裴明宸想说什么，最后长长叹口气没有再多说。

方宇很快就开了之前那辆冷藏车来到颜可家楼下，然后熟门熟路地上楼敲门。

颜可打开门看了一眼方宇身后，疑惑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上次那位小姐呢？”

“她有事先离开了。”方宇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就进去见裴明宸了。

没有卢沙在这里，方宇和颜可好一顿折腾才把裴明宸抬下楼放进车里，颜可感觉自已有点心慌气短，扶着车门喘息了半天才缓缓上楼拿行李。

半个小时后，颜可走进了方宇和裴明宸合租的公寓，合力把裴明宸放在桌上后，颜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头柜。

检查伤口、重新吊上消炎药，颜可对方宇说：“我把接下来要用的药放在这里，用量都标注好了，你只要记得及时帮忙换一下就可以，有问题吗？”

方宇摇头，“放心，这些我懂。”

颜可拍了拍方宇的肩膀，“我虽然不是很相信你，但是我现在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所以请不要让我失望。”

方宇早就看出颜可的脸色非常不好，也不计较她刚才的话，连忙带她去房间。

颜可直接扑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随手扯过被子裹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方宇帮颜可关好门，表情复杂地回到裴明宸的房间，“你说颜小姐就这样直接在我面前睡着了，是因为她相信我的人品是吧？”

裴明宸闭着双眼，淡淡地说：“不是，她只是没把你当男人。”

颜可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才发现衣服和鞋子都没脱掉，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双眼，跳下床活动一下筋骨进了洗手间。

边吃着早餐边帮裴明宸测了体温，配好今天要用的消炎药，颜可跟方宇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上班。

方宇追出去问颜可要不要开车送她去学校。

颜可远远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跑走了。

在最后一分钟冲进教室，颜可缓了缓气息，朝学生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坐下了，然后走上讲台放下试卷，喊小组长把卷子发下去。

然后开始做这次月考的总结：“这次月考从成绩看，你们都挺菜的，嗯，跟我玩游戏的水平差不多。”

颜可不用看成绩表，就几乎记住了所有人的成绩，打击起来更加流畅无损。

学生们笑起来，然后各种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明明比上个学期高了好几分。”

“呀，老师给我画了一只小鱼，是说我天分高，会像小鱼一样遨游在知识的海洋吗？”

“为什么你的是小鱼，我的就是一只虫子，虫子这么丑，不公平。”

“老师给我的评语是如果我的成绩能像颜值一样高，我就要考虑该选清华还是北大了。”

“我去，有没有这么夸张，明明我更帅。”

颜可等声音小了下去，才接着总结：“进步是有的，但是问题也很多，然后我总结了一下，发现最大的问题竟然是，有人还在写错别字，这就很夸张了。”

学生们又开始笑起来，纷纷四下询问谁写了错别字。

颜可再次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我昨晚没睡好，原因当然跟你们没关系，但是结果就是今天情绪不稳定，你们最好乖一点，别挑战我十万伏特的爆脾气，相信我，这句不是玩笑。”

学生们安静下来，有一个声音小声问：“老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师是不是失恋了？我姐每次失恋都睡不好。”

“老师你不舒服就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我们自已看书自习。”

“好，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颜可把教材收拾到一块放在讲台边上，然后真就坐下来趴在讲台上开始睡觉。

教室里先是响起一阵低低的嗡嗡声，颜可竖起耳边才听清几句。

“嘘，第一小组都别说话，不想看书可以做别的，但是不能发出声音。”

“我们第二小组已经开始改错题了，你们怎么还在东张西望的。”

“嘘嘘嘘……”

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颜可能听到墙上时钟轻微的“嘀哒”声，眼里渐渐酸热，然后颜可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学生们还乖乖在座位上没动，颜可看了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这一觉睡的真好，你们的自习效果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讲解的？”

有一只手举起来，然后是很多只。

颜可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把手放下。

“这节课来不及讲了，你们可以把问题写在纸上，下节课我们先把这节课的问题解决了再讲新课。”

“老师，我们第三小组自习的就是新课。”

“切，我们也是好吗？”

“就是，卷子我们回家就能改，当然在课堂上要自习新课了。”

  颜可按惯例拿起教材走到门口，等着铃声一响就可以第一个离开教室。

“你们能自觉学习真是进步很大呀，我的心灵突然被治愈了，本来假期准备留的十张卷子减少三张。”

“我去，十张，老师你也太狠了吧。”

“七张也不少啊，我看三张差不多了。”

下课铃响，颜可一马当先出了教室，学生们紧随其后，自觉排成两队跟在颜可后面，浩浩荡荡冲向食堂，看得其他班学生一愣一愣地。

校长办公室里，几位老师一脸激愤地在指责颜可种种不靠谱行为。

“老师没个老师的样子，跟学生们拉帮结派，有违师道尊严。”

“课后要求学生带她打游戏，浪费学生时间不说，还养成很不好的风气。”

“我刚才路过二、三班的时候顺便往里面看了一眼，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颜老师竟然趴在讲台上睡觉，放任学生做自已的事不管。”

“简直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我们学校教师的耻辱。”

校长听得差不多了，摘下眼镜随手放在桌子上，按了按眉心，“你们说的情况其实之前已经有老师向我反映过。我也私下留意过高二、三班的情况，现在我来说说我的想法。”

“有句老话说，‘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话是糙了点，但是却也并非毫无道理。高二、三班是什么情况，我相在座各位都了解，可以说已经没有考取大学的机会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让颜老师试试呢？说不定瞎……咳，刚好她的方法就对这个班的学生有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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