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乞儿听书

阳烈九月，江城之中，此城位于齐国的边塞之地交界处最近的一座都市，其中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谢谢，谢谢！”

        行人流水，街边摊包子铺旁的一名浑身破烂的乞儿接过店家好心施舍的包子后连连道谢。

        讨了十余家，终得善举！

        “好了，拿着离开吧，莫挡着奴家做生意。”

        摊主是一名60余岁的老妇人，虽然善心使其给予乞儿几个热腾腾的大肉包，但出于商人名义，还是象征性的朝摊前挥了挥手，赶走晦气。

        “好的，谢谢摊主。”

        乞儿大口的咬着肉包，朝妇人微微芡腰表示感谢后，大步朝拐角处离去。

        那里，有他的几个同伴。

        “诶，大嫂子。”

        隔壁卖炊饼的大叔一直盯着这边，在看到乞儿离去时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后，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包子铺老板的手，有点不屑的说到：“这条路段咱都守了小半辈子了，城中乞儿大致都有见过，这人面生，而且长他那副熊样的乞儿……还是头一次见！”

        “是有点不对……”

        妇人望着离去的背影，有些感叹：“我大齐国高头大马的人随处可见，这厮……若是愿意去做些气力活，应该不至于到这份上……”

        “谁知道呢。”大叔感慨一声：“最不济，去守守我齐国的边境也好啊！诶，你听说了么，什国的人又要打我们的主意呢！”

        “多事之秋啊！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也过了几十年了咯……”

        妇人一脸无奈，随即摇摇头，抿嘴一笑。

        “算了吧，余生不明，及时行乐，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顶着不是~”

        “哈哈，也是。”

        大叔笑着应和一番后，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事，环首四方没来客人，便又与邻摊聊起家常。

        另一边。

        “我去，三哥，你可算是来了！”

        阴暗的街道处，一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男子把到手的包子一个个分给身边其他人，大口的咬了起来。不由的抱怨道：“浑身难受死了，也不带着些银两，快丫的饿死我了！”

        “忍着点吧！”

        被称为三哥的人，正是刚才乞讨的乞儿！

        “过几天咱就可以回去了，那事已经定了，就看万里……嗯？万里呢？”

        “他刚刚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之后就没跟过来了。”

        蹲门口的壮汉指责右拐角的一处大楼说道：“放心吧，有几个兄弟跟着他呢！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的心头肉，谁敢管啊！”

        “这臭小子！平时挺机灵的，今天……唉，算了，不说了，随他去吧！”

        三哥揉揉头疼的脑袋，语气略为尴尬的说道：“钱都在万里身上，这没点银子，还真是不好办事呢……这顿吃完，下次该换谁了……我可在实在，丢不起这脸了……”

        “啊，这！”

        一声声哀哉，谁承想到，斗米难倒英雄汉的故事，原来是真的。

        ……

        “诶，这是怎么回事！”

        ‘聚丰楼’门前，路过之人免不了一阵唏嘘。

        “怎么一家好好的酒店门口堆积了这么多乞儿？聚丰楼什么时候开始发粮施善了么？还有那个躺在门槛口的邋遢小乞儿，他他娘的表情怎么比我还拽？！”

        “万里……”

        如路人所说，蹲在八字朝天的小乞儿身边的邋遢男子小脸微红，悄悄拉了拉后者的破烂衣衫。

        “要不咱还是离开吧，实在不行，离远点也好啊。”

        “要走你走。”

        曹万里眼神涣散，抓起手中那些酒店小二施善的瓜子，一副没有良心的表情嗑着。

        “别妨碍我听书！”

        “我倒是想走……”

        男子心里愈加憋屈，那张二十岁出头的脸蛋快要憋出水来，那表情，一看就像吃了粑粑一样。

        不过气归气，脑海里一道霸气的嘴脸一闪而过，立马让其低下了委屈的头颅。

        “好了，好了，牛儿哥，马上就听完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曹万里还是一服玩世不恭的表情：“老头子说的我记得，马上走，别吵！”

        “……”

        大堂之内。

        “啪！”

        惊堂木狠狠与木桌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一道刺耳的冲击声。

        之后，持板人张老轻饮一口热茶，徐徐而道：“只听三声雷霆怒鸣，圣墟第一剑神‘王佐’迅速拔剑而其，刹那间！天地为之色变，一时间，昏暗的天地不知是被电闪雷鸣，还是刀光逐影！将大地瞬间照亮！在其动身后，那黑压压一大片的灵物普通炸毛一般，哀嚎声逐渐漫围三千里！叫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叫的那是一个心心惶惶！”

        “那真是叫惊天地泣鬼神啊！”

        “哈哈~”

        话至激时，一道年幼的爽朗声徒然响起，将在座的所有人目光吸引。

        “对不起，没忍住。”

        曹万里将手中的瓜子随意扔掉，起身拍拍还粘有瓜屑的破旧衣服，抱拳欠腰，以示歉意。

        “哈哈，张老头……”

        坐最前排的富贵公子哥，刘公子率先反应过来，随即捧腹大笑。

        “你看你讲的那老掉牙的故事，小孩子都不信，哈哈，我看呐，以后这酒店书堂，不开也罢，我们这些闲人，不来也罢，不来也罢啦，哈哈~”

        “就是，哈哈，不来也罢。”

        一凤出头，百鸟齐鸣，一时间，聚丰楼顿时乱成一团，好不混乱。

        “这……”

        小二有点慌乱，很是生气的看着门口彬彬有礼的乞儿，恨不得将其嘴巴撕烂。

        “小郭子，还不把他赶出去！”

        聚丰楼老板很是生气，指着曹万里，怒骂：“方才看着小崽子脸庞还算清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好心让你听听书，谁成想被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骗了，快滚！”

        “是，对不起，我马上走。”

        曹万里转身朝聚丰楼老板深做一鞠，退至门口准备离开。

        “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曹万里知趣，那老板自然不再追究。

        毕竟，在他五旬人的眼里，曹万里只是个小孩。

        “啪！”

        曹万里准备离身之际，张老再次敲击惊堂木，笑声郎朗而来。

        “刘公子在本楼听书已久，作为东家，我张某本该徒近毕生所读，将那震惊世界的传奇传颂！可方才，那份令某家骄傲的‘天公录’，却是一本连小乞儿都听过的书本……呵呵，这真是让张某很是内疚啊。”

        “哦？张老头，看来，你还有所藏啊！”

        刘公子是个爱好奇事之人，立马折身坐好，略微期待。

        “不敢私藏！”

        张老将岸桌上的折扇缓缓拿起，一把打开，略有风度翩翩的感觉！

        “速速道来！”

        刘公子立马来了性质，双眼放光：“若还是一样的百年事故，小爷我，可得请你吃栗子了！”

        张老：“近年间发生的天人神事！”

        刘公子：“多久？”

        张老：“不超二十年！”

        刘公子：“谁！”

        “川流枪仙！”

        ‘刷~’

        张老将折扇一把收起，脸逐渐向前靠拢。

        “高……”

        曹万里：“高司空！”

        这个名字，这个人，再没有比他曹万里知道的更透彻了！

        “妈的！”

        小二顿时火冒三丈，撩起袖子就朝插话的曹万里冲来！

        “我看你是……”

        “滚！”

        耳闻熟名，曹万里忘记了一切，从破旧的衣袖中掏出一物，抛向小二。

        “妈呀，金的！”

        接过从曹万里手中抛来的金子，小二立马将其捧在怀里，极其亢奋的吼道：“大爷，快请！”

        “我就站着，你给我闭嘴！”

        曹万里死死的看着张老，道：“你，说！”

        “……”面对曹万里忽如其来的大手笔，张老明显愣了愣神。

        但，仅仅只是愣了几秒而已。

        “话说这高司空，那可真是少年英才！十六岁介入武者之境，三十年间连晋八品，五十不到便成为世界一流的九品武者，只差一步，便能白日飞升，进入传说中的霸王之境！”

        “世人皆知，高司空习文从‘大阁院’，历经九年时间，又在……”

        “跳过这个！”

        曹万里再次打断张老：“我对他的成名事故没有兴趣！太……普通了！”

        张老愣神：“那你想听什么？！”

        “结果！”

        曹万里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

        “就是他飞升的那段时间的前后！”

        “你要是知道，你得到的，是我给小二的那点的加，两倍！”

        “好，小孩……爷，你可听好了！”

        张老不再作态，毕竟眼前的爷，可是真爷！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各个国家的各门各派，包括圣地的终极强者们，他们数以万计的人口聚集在‘龙涯岭’，那些人的目的，便是围观咱们的川流枪神，高司空步入那传说一境！”

        “不知何时起，天地开始色变，从一开始的微风粼粼变成狂风大作！从一开始的云雾缭绕变成阴云蔽日！”

        “这一天象，令无数七品一下的高手卑躬屈膝，今无数国家的超级强者叹为观止！”

        “然而下一刻，天空乌云忽然散开，一道七彩虹光从天而降，只在瞬间，彩虹桥的一端便从天空落在高司空脚下！”

        “毫无疑问，高司空终于站起身子，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那一刻，好像他就算要将天捅个窟窿！也能做到一般。”

        “一步，还差一步！时间流逝，半天过去，高司空依旧在走，每一步，都给人一种即将登天的感觉！但就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天，忽然就暗了！暗的就像那太阳，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一线，曙光归来，再望天地间，哪里，还有什么云彩，哪里还有什么彩虹，哪里……还有什么川流枪神……”

        “败了……昙花，终究只有一现……”

        “后来，那段传奇之地‘龙涯岭’便被圣地强者接管看守，任何人，不能再靠近一步……”

        “那他人呢？”

        曹万里紧咬双唇，双眼血丝弥漫。

        “他……死了吗？”

        “是的……他陨落了。”

        张老叹息一生，头微微底下，但好像想了了什么，接着说道。

        “我记得，好像高司空仙陨时留下过一段话！”

        刘少爷也听上了瘾，问到：“什么话，这种伟人，留下的话肯定如‘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狠话吧！”

        “不！”

        张老努力回忆道：“好像是，哦……不对……嗯……好像是……哦，对，是了，他说的是，高志鹏，你个老王八，老子下辈子，要拆你的骨头，抽你的，还要，还要……”

        “还要？”

        刘公子追问：“还要啥，你说啊！？”

        “没了啊，就说了还要！我怎么知道还要个屁什么的啊！”

        张老一顿恼怒，这个川流枪神的遗言，鬼知道要怎么传下去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高志鹏，不就是那个川流国的顶级夫子吗？他可是厉害，世上道教老师之多，能成为夫子的，仅仅六人而已！”

        “传言，他们好像是父子，而且高司空飞升之时，高志鹏并不在现场……说不通啊，哎，说不通哟。”

        “谁知道呢~”

        刘公子不免有些感叹：“有这种儿子，老子不自豪的跳起来已经很不错了，还被儿子数落，甚至咒骂……哈哈。这老子当的，还夫子？我呸！”

        曹万里嘴脸一歪，随后自嘲一笑。

        “是啊，真叫啥也不是，屁都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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