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踏雪寻梅》第三章

第三章

        “公子，可否请帮个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何人？！”山贼追来了？展昭警惕的一个激灵转身，挥剑。

        啊……只见面前十多米站着一位……一位少年。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展昭心想，这不符合常理，按理他会听到脚步声的，自己难道迟钝到如此田地。

        少年被展昭的这一激灵着实也吓了一跳，但马上稳住。

        展昭持剑仍对着少年，并上下打量他：少年一身中厚皮草，可说是衣衫褴褛，但干干净净，皮草虽厚但仍能看出包裹着的身材纤瘦高挑，后面背着大概是个挺大的草筐，一副朴实的山农形象。展昭推测他不过十六七八岁，脸上仍稚气未消，表情诚恳，眼神清澈。少年的脸，可能是由于山中行走，脏脏的像只小花猫。

        “来者何人？”这荒山野岭，展昭不敢放下警惕，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是何人不重要…”少年道。

        那有何贵干？展昭持剑，继续质问的口气。

        公子，请先把剑放下可好，避免误伤。我并没有恶意。少年陈恳地示意。

        展昭看他柔柔弱弱的样子，慢慢放下了剑。

        多谢公子。公子，可否把这只野兔让给我…？少年请求。

        展昭不懈，或气愤的笑出声。自己落入如此田地，心情极差，好不容易可以包餐一顿荤腥，突然出来一个来路不明的，竟然张口就白要！难道我展昭谁都欠？我展昭狭义江湖，路见不平，绝对拔刀相助，又为大宋卖命了这么多年，不但有功劳还有苦劳。如今身陷囹圄，斗不了皇上高官，救不了包大人，帮不了开封府，我展昭认了，可是被山贼重伤，如今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叫花子”都要占个便宜！

        虽然生气，但展昭还是忍着维持一下风度没有表现出太多反感。

        我辛苦抓的野兔，让你这红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要去？展昭死死盯着少年的双眼质问，我凭什么给你？

        少年的眼神从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低下头，轻叹了口气。公子说的是，我不是不劳而获。少年说着开始卸下自己背后的草筐。

        展昭警觉起来，抬了抬剑。

        少年有所察觉，但诚恳的微微一笑。公子，我只是附近的药农，在此采集草药和食材。说着少年摊开草筐。大大的草筐里放着整齐摆好的看似特别的各类植物、蘑菇等。

        若公子愿意，我以我的食物和公子交换野兔。说着开始翻腾草筐，想展示那些“食物”。

        展昭嗤之以鼻，觉得好笑，那些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有毒没毒先不说，能不能填饱肚子先不讲，此时此刻，怎能和一顿热乎乎的烤野兔相比？

        正想着，野兔怔了一怔的突然挣扎起来，展昭抓的已经有点累，想着，先宰杀了野兔再说，正要右手挥剑霍霍向野兔。没想到少年的反应很大，几米之外就要扑过来阻拦。

        公子，别…啊！

        正在少年扑过来的当儿，展昭条件反射的，持剑的手肘给了少年一击！坚硬的手肘，正好击打在了少年的前胸。由于少年正不过来，带着惯性，这一击可能非常之疼，少年吃痛，叫了一声，一个斜坡在脚厚，竟然一个后仰摔倒在地。

        展昭愣了一下，那手肘击他前胸的瞬间，软软的突出，这，这位一定是个…

        “你是女娃？”

        少年捂住前胸，忍着痛，没出声，也是默认了。

        展昭再次打量，此人的脸虽然像只小花猫几天没洗，但仔细看去，皮肤白皙，眉目出奇的清秀，果然是个女娃，之前没仔细观察。以女娃来说，她又是出奇的高挑苗条的。

        少女这一跌倒，大草筐里的各种药材食材掀翻了一地，除了展昭刚刚目测的几种植物，还蹦出了几个大红薯，咚咚滚在地上。草筐掀翻了也没有藏着什么暗器。

        来不及爬起，少女恳求道：公子，请先不要杀野兔，请把野兔让给我可以吗？我用两个烤红薯和你交换。喏？少女说着捡起地上的两个大红薯。这两个红薯是已经烤熟的，公子热热就可以吃的。好吃，很甜的。

        她笑了，恳求的笑。

        展昭看到散落一地的东西，考虑到少女的吃痛和恳切，不免有些自责。自己是怎么了？我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尽量帮助身边的人吗？如今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小村姑，瘦弱，淳朴，在荒山野岭求生，一定也很久没吃上荤，恳求自己换一点食物又有什么呢？自己不但为难她，还误伤了她，刚才那一下手肘，她一定很痛…以自己向来的待人方式，别说交换，应该主动分给可怜人吗。

        对不住，姑娘，来，我扶你起来。展昭伸手去扶。

        少女在展昭的搀扶下起身，微颤。果然如展昭所见，她身体轻盈的让他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少女双手捧着两个大红薯，恭敬的奉给展昭。展昭本想安慰她几句，又想多问几句，可野兔突然又开始挣扎，展昭一手控制着野兔，又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少女可能是以为展昭是不愿意，突然双膝跪下，继续恳求道：公子，求求你…和我交换吧。

        展昭看到她急了，连忙解释并去搀扶：姑娘快起，你不要跪我。野兔和红薯我们都分吃就是。

        展昭伸手扶住的少女并不起身，放下红薯，伸出手，继续恳求：公子，把野兔给我抱着可好。

        展昭有些奇怪但想着给她抱着也无妨：好，但你小心，不要让它跑掉…

        还没等展昭说完，少女接过野兔，一转身就把它放跑了。

        你…展昭有些愠色，心想她这是干嘛？放生？！好不容易到手的荤菜，没了。

        少女站起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公子，谢谢你！说完麻利的收拾好草筐，背在身上，一溜烟的跑走了。

        展昭愣在原地，没等反应斥责几句，少女早消失在林中。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展昭面前多了两个大红薯。

        真是个怪人…展昭微笑叹气，捏捏手中软软的烤红薯。也罢，先烤红薯，吃了暖暖身子。嘿，这红薯还真大个！

        半晌，火堆边，两只热乎乎的烤红薯下肚，展昭心情好了不少。红薯还勾起了自己童年的些许回忆，烤红薯是他喜欢的为数不多的干粮。那时候穷，能吃到烤红薯都是一种奢侈。那个时候，月娘会偷偷的从师父的厨房抓几个小小的烤红薯藏起来，在展昭体罚后，精疲力竭，月娘会悄悄来探望他，和自己分享，那红薯的味道，好甜；可红薯再甜，也没有展昭的心里甜………

        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展昭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集中注意力到当下。

        那个女娃，神出鬼没，她是住在附近吗？也许能问问路呢？不过，也真是个怪人，算了，不想了。

        夕阳西下，展昭牵着骏马，找到了一个浅浅的洞穴，生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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