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选择

自从那日以后，周湘儿没有再来找过上官慕灵。上官慕灵和林秉修依旧和以前一样，两人每天一起去给李氏请安，然后林秉修去上朝，上官慕灵就回到房中。

        两人之间的关系，自从上官慕灵的生辰之后，似乎变得近了一些，但似乎又有些什么隔在两人之间。

        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不是知己，也不算朋友，最多只是两个在一起生活的可以说得上的话的人。

        上官慕灵今天和林秉修一起去给李氏请安，周湘儿在一旁，上官慕灵悄悄看了看她。

        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真的对林秉修已经绝望了，她看林秉修的眼神不似以前那般热烈了。

        看来，她放下了。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上官慕灵内心真心的为周湘儿感到高兴。不是因为她不会和自己争夺丈夫的宠爱，只是因为同为女子，觉得她可以让自己过的更好，真心的为她开心。

        那自己呢，难道要和林秉修这样一直别扭下去吗？

        上官慕灵想着，转头盯着一旁的林秉修，他会是我这辈子的真心人吗？

        他是吗？

        上官慕灵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心里嘲笑自己说：上官慕灵，你真的是几天的舒服日子就让你忘记了以前的日子吗？竟然在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是不是，与我何干。我上官慕灵，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想通以后，上官慕灵欣慰的笑着，然后突然对着即将要分开的林秉修说：“早去早回。”

        林秉修突然听到上官慕灵的话，微微有些诧异，然后笑着回答：“好。”不知为何，林秉修的内心感到有一丝的喜悦涌上心头。

        一旁的白芷白薇看着两人的样子，都为他们感到开心。

        一天，上官慕灵闲来无事，就开始给白芷白薇画肖像，白芷看了以后说：“小姐画的真好看啊，比外面卖的那些都还好呢。”

        上官慕灵一听，脑子中的开关仿佛一瞬间就被打开了，顿时开心的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白芷在一旁有些懵懂的询问。

        “知道怎么赚钱了啊！”上官慕灵难掩兴奋的说。

        然后就把完成的画让白芷收好以后说：“白芷白薇，收拾一下，我们出去逛逛。”

        “好。”白芷白薇听了上官慕灵的话后就去收拾东西了。

        上官慕灵获得李氏的准许后，就和白芷白薇出去了。

        她们一开始先去了五味堂，向周嫣然了解了一下五味堂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刚开业且掌柜还是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来这里看病的人并不多。

        周嫣然有些失落，上官慕灵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嫣然的情绪，安慰她说：“这是正常的，这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我相信你，一切都会好的。对了，你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去买几幅画，你知道邺安城内比较有名的画可以卖到多高的价吗？”

        “这个的话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可以去城中心的一品轩，那里有许多名人的字画。”

        “好。”

        上官慕灵听了周嫣然的话后就直奔城中心的一品轩，老板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的男子，见上官慕灵的穿着，便知晓来人定是来自富贵之家，于是热情的迎了上来，“不知夫人是想买字还是画呢？”

        “我想买几幅画装饰书房。”

        “不知夫人想买哪种类型的呢？是山水，花草还是其他？”

        “我想看看花草。”

        “夫人请随我来。”说着掌柜就带着上官慕灵来到了摆放着各种各样花草的画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淡雅的兰花的画，整幅画很简单，就是一束简单的兰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这兰花栩栩如生，给人一种内心安心的感觉，上官慕灵一下就爱上了这幅画。看了一段时间后双眼不离这副画，“掌柜的，这幅画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夫人不知，我们一品轩的规矩是只管字画，不问写字作画之人的身份。”

        “如此，是我唐突了，麻烦掌柜的帮我把这幅画拿下来，我要了。”

        后来，上官慕灵又选了几幅画。

        看来，只要画的好且有一定的名气，要想靠画画为生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且若名气达到一定的高度，一幅画可值得千金。看来这个方法可行，上官慕灵一想到可以赚钱，顿时开心不已。

        和林秉修的关系有所变化以后，林秉修依然睡在书房，上官慕灵和林秉修谁都没有提起这个问题。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平静也安心。

        可是日子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上官慕灵正在房中看书时，小九突然到来说：“夫人，有一个叫鸢尾的女子来找您，您要见吗？”

        鸢尾，看来孔云舒遇到什么事了，上官慕灵心一紧，不过还是平静的说：“带她过来。”

        鸢尾一见到上官慕灵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即刻跪了下来，上官慕灵见状，看来，三嫂的确遇到难事了。立马将鸢尾扶起来并说：“是不是三嫂出什么事情了？”

        鸢尾点点头说：“小姐，这几天过得很不好，您去看看她吧。”

        上官慕灵可看着鸢尾的样子，可以猜出大概发生了不好的事，只是不方便说而已。

        “小九，备车，白芷白薇和我一起回去。”

        于是，几人就一起坐着马车回去。

        为了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上官慕灵让鸢尾和自己一起坐马车。刚开始鸢尾还有些不敢，胆怯的说：“奴婢不敢。”

        “上来吧，我有事想问你。”

        犹豫了一会儿，鸢尾还是上车了。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和我说实话，三嫂到底怎么了？”

        “小姐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我有些担心。”

        “是不是三哥做了什么？”

        “没有，只是小姐不知怎么了，越来越憔悴不说，还曾想自尽，还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才来求三小姐您去看看她。”

        “自尽！”上官慕灵有些震惊。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看来还是要那样做了。

        后来，上官慕灵没有再说话，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终于来到了上官府，上官慕灵直奔向孔云舒而去。

        孔云舒正靠在床边，盖着被子，脸色苍白，眼中尽是疲惫。

        孔云舒看着上官慕灵，正震惊她怎么会过来时，就看到了上官慕灵身后的鸢尾，顿时明白了。

        上官慕灵什么也没说，只是赶忙走到孔云舒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温柔的说：“还好吗？”

        看着上官慕灵对自己的温柔和关心，孔云舒终于忍不住抱着上官慕灵哭了起来。

        上官慕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一直等到孔云舒平静下来，哭过之后，孔云舒有些累了，上官慕灵待她睡下后，给她把了一下脉，确定孔云舒没有什么问题后，悄悄出了房间，然后静静询问：“青兰呢？她去哪里了？”

        “她已经被三少爷收入房中了。”鸢尾回答。

        青兰和鸢尾本是一起跟随孔云舒进入上官府的，两人都是孔云舒的贴身丫鬟。

        可谁知，青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和上官慕棋染上了关系。孔云舒先是经过自己父亲的事受了一些打击，又加上上官慕棋纳了李红梅。本来自从上官慕棋流连烟花柳巷时，孔云舒就已经对上官慕棋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仅如此，由于孔云舒父亲的事情，上官慕棋的生母白氏时不时的就对孔云舒进行语言羞辱。日子久了，孔云舒的内心自然不好受。于是就想要回家获得一些安慰，可回到家后，母亲却一直让孔云舒一定要好好照顾丈夫，以求上官仪可以帮帮自己的父亲，顿时把想要诉苦的话咽了回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连自己的贴身丫鬟也要背叛自己。

        于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彻底爆发出来，孔云舒选了一个晚上，选了一条白绫就想自我了断。还好，鸢尾回想起来孔云舒当时的样子有些奇怪转而回身，才阻止了孔云舒的行为。

        虽然这次成功阻止了孔云舒的行为，可鸢尾还是不放心，于是就想到去林府找上官慕灵。

        虽然自己对这个上官三小姐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却莫名的觉得，她是对小姐最好的人。而且在她的心里，还觉得她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只有她可以拯救小姐。于是，第二天，鸢尾就悄悄去找了上官慕灵。

        听了鸢尾的话，上官慕灵大概可以猜到孔云舒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青兰，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看不出来竟是一个这么心机深重的人，上官慕灵心想。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获得更好的生活。而且这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若不是上官慕棋看上她，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说来也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她又能苛责什么呢？试想一下，若自己一直是一个丫鬟，自己是不是也会想尽一切方法活得更好呢？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上官慕灵刚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李红梅就过来了。

        一见到上官慕灵坐在亭子里，李红梅就立刻笑吟吟的说：“妹妹和姐姐关系真好啊，又来看她。”

        上官慕灵笑着说：“我未出嫁时，姐姐待我很好，多来看看她是自然的。”

        “原来如此啊。”李红梅说。

        话音未落，上官慕灵就看到青兰过来了。如今的青兰，穿着和华丽的服饰，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和以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走近，上官慕灵还不敢认呢。

        走近一看，青兰并没有一步登天的快感，有的只是害怕。她的眼睛有些无神，脸上也没有一丝欣喜之色。跟一旁的李红梅完全不一样。上官慕灵心想，看来还有一些良心，知道羞愧。

        见到上官慕灵，青兰有些愧疚，不过也不能装着看不见，只能对着上官慕灵尴尬的笑了一下说：“你来了。”然后又转身对李红梅乖巧的说：“红梅姐姐，你也来了。”

        李红梅看着青兰小心翼翼的样子，只是点点头然后转头和上官慕灵说话，“妹妹，你怎么不进去陪陪姐姐？”

        “姐姐睡着了。”上官慕灵淡淡回答。

        “姐姐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李红梅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青兰。

        “有孕的人本来就嗜睡。”

        “这样啊，我还以为姐姐是因为什么事睡不着呢。”李红梅的话中意思，任谁都听得出来是有所特指。

        青兰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做出什么表情。虽然，李红梅与自己同为妾室，也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可自己呢，自己不仅比她晚入门，而且还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因此，什么也不敢辩驳。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上官慕灵明知故问。

        李红梅听了只好尴尬的说：“没有，是我多嘴了。”

        “我本来是想看看姐姐的，既然姐姐已经睡着了，我就先回去了。”李红梅接着又说道。

        “慢走，等姐姐醒来，我会和她说你来看过她的。”

        “好，有劳妹妹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李红梅说着就起身回去了。

        待李红梅走后，青兰马上长舒了一口气。上官慕灵静静的抬起茶，慢慢喝完放下茶杯，她并不打算先开口。

        等了一会儿，见上官慕灵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青兰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轻轻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你说的小姐是谁？”上官慕灵用平静的声音故意问道。虽然上官慕灵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是有苦衷的或许，可一想到孔云舒的样子，上官慕灵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青兰听了上官慕灵的话，突然就跪了下来，然后哭着说：“三小姐，我错了。可是这真的不是我自愿的，我是被迫的。”看着青兰跪在地上哭泣的样子，上官慕灵有些心软，还是扶了她起来，然后柔声说：“先起来吧。”然后又转头对青兰的丫鬟说：“你先下去。”

        待那个丫鬟下去后，亭子里就只剩下上官慕灵、鸢尾白芷、白薇和青兰，然后，上官慕灵才说：“你的意思是上官慕棋强迫你的？”

        “嗯。”青兰哭着点头。看着青兰的样子，上官慕灵相信，她没有说谎。一旁的鸢尾看着青兰不停哭泣的样子，愤怒也转化成了对其遭遇的可怜，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她。

        前天晚上，她们本来都要陪着孔云舒回家，因为青兰有些不舒服，孔云舒就让她留在府中休息了。

        可谁曾想，刚回来就听说了上官慕棋要把青兰纳为妾室的消息。刚一听到这个消息时，鸢尾气急了，只觉得自己识人不清，竟然没看出来青兰是个背主求荣的人。

        可如今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抱着一直在哭泣的青兰，鸢尾的眼眶也渐渐湿润，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心中一直在后悔，若是那日不把青兰一个人单独留在府中，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上官慕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气急了。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那是自己的三哥，即使她不想承认，可他们就是有血缘关系。

        她想为她讨一个公道，可她不能，也做不到。

        上官慕灵只能在一旁看着，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施暴之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她能说什么，她又该说什么呢？她只能无力的愧疚而已。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的白芷白薇看着，胸口有些堵，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待青兰哭好后，上官慕灵压抑着内心的愧疚说：“青兰，对不起。”

        青兰知道上官慕灵是因为和小姐关系好才会说这些话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对了，小姐的身体还好吗？我想亲自和她解释，我本来昨晚就想和她解释的，可小姐不肯见我。”

        听了青兰的话，上官慕灵的胸口更堵了，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后才说：“她很好，等她醒来，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说完，青兰就转身想要回去了。上官慕灵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突然喊住她说：“等等。”

        青兰听话的回头，上官慕灵看着青兰认真的说：“青兰，以后，若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她想弥补，即使有的伤痕很大，是如论如何也消除不了的，但她不想袖手旁观。

        “谢谢。”青兰感激的说完然后离去。

        看着青兰离开的背影，上官慕灵内心感到凄凉与一丝的绝望。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青兰离开后，上官慕灵久久坐在亭子里，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

        白芷白薇看着，知道她是在为青兰的事感到自责，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上官慕灵坐了许久，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可如今已经入秋了，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于是白芷慢慢走过去说：“小姐，进屋去吧，外面冷。”

        听到白芷的话，上官慕灵才回过神来，也才意识到凉凉寒风，然后轻轻回答：“好。”

        上官慕灵刚一回到房间，孔云舒就醒来了。上官慕灵见状连忙走过去扶孔云舒起身，然后让白芷白薇和鸢尾下去。

        “三嫂，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孔云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她知道上官慕灵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因此不想让她担心。

        “你恨青兰吗？”上官慕灵轻声询问。

        “恨她？我该恨她吗？说实话，刚开始知道时，我真的很恨她，可后来冷静下来想一想，即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孔云舒失魂落魄的说。

        “其实，她没有背叛你。她是被强迫的。”

        听了上官慕灵的话，孔云舒惊讶的一时不该说些什么了。过了许久才说：“她如何了？”孔云舒没有怀疑，因为是上官慕灵说的，她相信她，她也相信她。

        只是，可怜了青兰。孔云舒又想到这和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顿时也有些愧疚。

        “她……”上官慕灵本想说“”她还好”，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于是转而说：“她需要时间。”

        孔云舒看着上官慕灵的样子，知道她也在愧疚，便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的看着她说：“这不怪你。”

        “我知道。”上官慕灵知道，这与自己无关，可伤害她的那个人名义上也是自己的哥哥，他们之间的血缘不是她想割舍就割舍的下的。

        她感到恶心，她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是家人。

        上官慕灵转移话题说：“说说你吧，三嫂，你想怎么做？”

        孔云舒一时语塞，继而下定决心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生下孩子，然后陪着他长大。”

        “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孔云舒坚定的点头。

        其实，孔云舒真的很不开心，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上官府。

        因为在兴朝，尤其是这样的有些名字的人家，若是被自己的丈夫休弃，是会给自己的整个家族蒙羞的，也会被他人唾弃。

        即使自己怀了上官慕棋的孩子，他却丝毫没有一些改变，依然对自己毫不关心。

        甚至自己的婆婆白氏还因为自己母家失势，三天两头就对自己进行言语辱骂。

        原来，当初娶自己进门也只是看中自己的家世而已。经过这么多，她看透了，她不再想其他了。

        “好，我相信你。”上官慕灵知道，孔云舒虽然柔弱，可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和孔云舒说了一会儿话后，上官慕灵就回去了。

        晚上吃饭后，和林秉修一起回去时，林秉修突然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上官慕灵虽然笑着，可眼中却显露出悲伤，然后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上官慕灵的背影，林秉修有些担心。

        她今天看起来有些伤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她还好吗？

        回到房间，林秉修开着窗户想看看上官慕灵。

        可这一次，上官慕灵房间的窗户却紧紧闭着，可房内的灯却一直亮着，上官慕灵的影子就映在窗上。

        她只是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看来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可是，她若不愿和自己说，自己也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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