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北方快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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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和爱尔玛回到了订下包厢的那节车厢。
这里比起餐厅安静得出奇，没有人出入走动，所有人大概都去参加聚会和用餐了。
车厢内除了火车车轮所发出的隆隆声音外，没有其他特殊的声响。
这让艾略特感到神经放松，心情愉悦，甚至发现自己有些腹中略空。
她从包厢内端起一碟点心，那是侍者给他们送来的。
可惜的是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这碟烤得温和甜美的各式手工点心已经有些凉了。
但艾略特并没有介意，她端着这碟曲奇到了包厢外面走廊的单人沙发上，一边看着窗外闪回的风景，一边单用右手挑里面的曲奇吃。
除了这个挑拣的小毛病外，艾略特的吃相很是雅观。
她利用眼角余光在这碟小小的点心盘上周旋，然后不缓不急地用两指捏起曲奇，放在唇边小心地吃着。
一颗小小的曲奇要分两三口吃掉，看样子她感受的不仅是其中浓郁的奶香和适度的糖霜，还可能有品尝小巧玲珑之食的独特情调。
但是埃玛尔并没有任何享用食物的欲望，她坐在包厢里，心不在焉捏着空茶杯，靠着摸索上面的鎏金纹路来缓解自己那忧虑的情绪。
看着埃玛尔眉头紧皱的样子，艾略特嘴里的甜味成了不是滋味。
她停止继续享用那盘点心，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埃玛尔，等着埃她说些什么。
埃玛尔只是时不时轻轻叹着气，手中转动着茶杯，一言不发，显然她正为刚才的事情所困扰着。
艾略特开口让她停止继续发呆：
“埃玛尔，有什么发现么？”
“哦！”
埃玛尔反应过来，叹气道。
“唉，不能算是发现，最多算是我的怀疑。”
“你从那个布尼尔的反应中看出什么了。”
艾略特回忆起刚刚的场景，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那人吓成了那样，即使纸条上什么也没写。”
埃玛尔从包厢中走出来，做到艾略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她端坐着，还拿着那只空茶杯：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虽然只是为个猜测而进行的试探。但那人的反应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你意思是说……那些贵族真是要去格罗见莱特家族的人么？所以他们才坐上这趟列车的。以那些游玩享乐的行为来掩盖自己去往莱特家族的目的。”
埃玛尔冷笑一声：
“也不排除他们是否真的乐在其中，即使他们下了车就要穿上丧服，男人摆出一副深明大义，女人婉转哀伤，儿童哭哭啼啼的样子。
然后和莱特家的人握着手，装出一副沉痛哀悼的模样，坐在教堂里听着牧师的悼词，但心里关心的永远是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们在车上是否会真的感受到欢悦，也难以定论。”
“那真是……别有雅致”
艾略特转念一想，说道：
“看样子，这场葬礼我们是不是也得参加？”
“十有八九。看来我们得订购两套适合穿的衣服。都是些麻烦但是必要的事情”。
埃玛尔还是皱着眉头。
“到时候气氛估计会很沉重，虽然莱特家族身为公爵，不过我们的谈判会更为艰难有些。”
埃玛尔说着，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茶杯递到嘴边，空嘬饮一口空气，这样的声响未免有些尴尬，一时间让她说不出话。
“有什么让你觉得疑惑的么？”
艾略特问道。
“只是我实在想不到，伊戈尔为何要自杀？这个问题就连那些贵族都不明白”
艾略特有些笨拙地找到传唤侍者的铃铛，随着几声叮叮地清脆声音响起。
不一会过道另一边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拉门声，那位侍者又走了过来，俯身向她们问：
“有什么需要的么？”
“麻烦把那壶冷掉的茶换掉。”
艾略特说道。
“好的，还是选用之前的茶叶来沏么？”
侍者问道。
艾略特问着一直处在沉默中的埃玛尔说道
“你有什么需要么？”
埃玛尔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看来她的确十分焦虑。
“那就加些佛手柑吧，你能接受那个么？”
艾略特没听说有这样怪异名字的东西：
“佛手柑？”
“总的来说和柠檬有些相似。”
埃玛尔解释道。
“放在红茶里很有好处。”
“那……好吧。”
艾略特还是答应了，虽然她通常只喝加牛奶和一点砂糖的茶，同时这样的搭配也包括她平常喝的咖啡。
待侍者离开走远后，艾略特又探头向埃玛尔问道：
“我认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确认伊戈尔自杀消息的真实性，因为这也可能是一个谣言或者是玩笑。
不过伊戈尔是否自杀，这个消息可以等我们和莱特家族的人谈判后确认了。”
埃玛尔点了点头：
“但最重要的，也是最怪异的一点，就是那群要拜访莱特家族的贵族。
就算不是参加什么葬礼，他们的目的也不会好到哪去，毕竟谁会和一个招惹帝国的家族去谈正经事，所以他们唯一想要的，就是莱特家族剩余的利益。”
“事情未免太复杂了。”
这么一说，连艾略特都有些难言之色。
究竟从什么地方下手……二人都陷入了苦恼的思索中。
远处车门响了一声，二人停止了交谈，接着就是踩在毯子上的沉闷声音，以及杯碟摩擦发出的清脆响声。
侍者端来了茶，将那壶发散着微微花香和柠檬香气的红茶放在二人座位之间的小桌上。
“请慢用。”
“请等一下。”
埃玛尔叫住了刚要离开的侍者。她向侍者询问那个布尼尔的来头，侍者只是说他从南方用电报订了数张一等票，去向只是尼卡而已。
“他们有没有携带很多箱子。”
“很多人都喜欢提着大包小包登上北方快车。”
侍者回答道。
“毕竟对于权贵而言，即使是北方快车，也有无法满足他们的东西，比如名贵到北方快车都无法搞到的酒，或是他们互相赠送的礼物，以及他们的公文甚至是暗中输送的古董。所以贵族们有时还需要自给自足。”
埃玛尔明白了侍者的话，即使他们心知肚明，那些乘客的秘密他们不可轻易外传。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埃玛尔也只好作罢，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侍者走时，艾略特忽然又叫住她。
“这车上的阅览室之中，有没有沿途城市的周报或是日报。”
侍者迟疑了一下：
“也许有的。”
“那请帮我们至少保留一份。”
侍者不禁有些疑惑，她从未见过在东方快车上对报纸感兴趣的女人，这几乎是对这趟奢华旅程的挥霍。
对此艾略特只是解释道：
“这是我的爱好。”
随即将10比姆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中。
“如果有缺失的话，请尽量帮我们补齐。”
侍者这次没有了疑惑，但感到奇怪的反而变成了埃玛尔。
“我们要报纸做什么？”
艾略特只是俏皮地晃了晃头，笑着说：
“可千万别当成妙策，这可是笨到不行的办法。”
埃玛尔闻言一愕：“难道……你想从报纸上找消息。”
“我知道听起来很蠢，不过我们能找到一些线索，因为我们要找的，是从巴隆到尼卡的所有新闻，来确认莱特家族那边是否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艾略特和埃玛尔开始对这堆几乎来自于各地的报纸进行情报筛查。
这是个极其枯燥的过程，从笼统的标题上来找莱特家族的线索并不顺利。
她们甚至开始看起了那些报刊上出奇乏味的内容。
艾略特已经看了两个小时的报纸了，她打着哈欠，用手遮着：
“没想到真的会有人相信月球上住着人，还把那儿描述得像天堂一样。”
“你刚刚说了什么？”
埃玛尔问道。
“这家报社说他们从望远镜上看见月球上的世界，银色肌肤的人，就像没被太阳晒过的南方人一样娇小美丽，还有各式奇异的怪兽。”
“这个谣言很久前就盛行着，这群作家还真是喜欢旧闻新说。”
埃玛尔说道。
“不过，月球上真的不能住人么？”
“呃？”艾略特听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说，月球上的确没有可以供人居住的环境么？”
“这个问题嘛……”
“我记得我的童年，常常听长辈们念报，其中对不少有趣的东西听得很专注，甚至以为那是真的，月球上也许还真的能供人居住，并且比地上更为美好。
成长以后当然不会当真，当今也没人可以验证这个说法，连拾缀者们都不行么？”
“当然不行，拾缀者也是人啊，所有人都有平凡的一面。”
艾略特顿了顿。
“至于月亮，我可不敢妄下定论，毕竟人们连地面上有多少能安身的地方都掂量不清，可别说远在天边的去处了。”
“这样么……”
埃玛尔似乎显得有些失望。
“这个话题就先暂置一边吧。”
艾略特放下手中的报纸，又拿起另一份，这份报纸的印刷看起来还颇为规矩。
但其中的内容倒是令人作呕，艾略特看了两眼见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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