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北方快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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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的确觉得自己像是在窥窃。
她看着那些安在框架间的窗户，里面水晶般的投影让人着迷。
正如车身上别有心致的字：
“自由和美丽尽在其中”。
每列车厢的车身都整齐印着这些金色的字符，好让每个旁观者看到。
看到这十七节车厢的美丽。
直到他们购买得起车票，趾高气昂地登上红毯车梯。
艾略特瞧得入迷，甚至全然忘记自己即将要登上这节车厢。
直到埃玛尔拿起行李，好心地告诉艾略特转乘时间到了，她才回过神来。
埃玛尔走到售票处，看着彬彬有礼的售票员，她问道。
“请给我两张前往尼卡的车票，是格罗的尼卡。”她强调道。
“当然有，请看这里的车次表，请问你要乘哪次列车。”
售票员指着窗口旁的列表，他戴着双白色手套，翻着车次表，动作大开大合。
看来巴隆这座城市也要迎合这列火车，而多多少少装饰下自己。
“我要‘北方快车’的车票。”
埃玛尔说道。
“哦，是么？”
售票员扬了下眉毛，然后从一旁拿出另一部册子翻看起来。
“虽然很抱歉，但从巴隆前往尼卡的这次北方快车只剩下二等座的票了，一等票很早以前就被预订完了。”
“这样么？”
埃玛尔听了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那就两张二等座的车票，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一等座的票被这么短时间卖完了。”
北方快车以豪华著称，其票价也绝非常人能负担得起。
就连那些王公贵族，如果不是真的阔绰，看到那笔钱也会多少皱点眉头。
“据说前几天被一大群贵族和些不小的商人抢着买走了。也许是那些老爷夫人忽然起了兴致，对巴隆的山水和尼卡的戈壁感了兴趣。”
售票员说得有些轻描淡写，毕竟无论乘客们为了那趟列车花多少钱，也到不了他的口袋里。
埃玛尔买了两张二等座的车票。
随后车站的人便请埃玛尔去车站内部，她要在车站的一个专门招待贵宾的房间里付钱，以及签订交易证明。
艾略特有些找不着北，她坐立不安地待在这个房间里。
看着有人给她们端茶倒水，心想着为什么坐趟火车要这么麻烦。
而埃玛尔也不动声响，只摩挲着手里的那份发黄的地图。
当埃玛尔签完了字，她看到埃玛尔从身上拿出的用来支付的货币时，她差点惊讶地叫出来。
那是黄金！玛丽瑞塔发行纯金制的月桂金币。
一枚相当于3枚玛丽瑞塔通行的玛镑。艾略特想想卡伦的那份工作，一年的收入只不过150玛镑。
她们所居住的绿墙街，那里用来向外出租房屋，一年的租金只不过16镑。
而埃玛尔为了这趟北方快车的旅行一次性地支付了至少15枚月桂金币!
然而埃玛尔平静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
她收下交易凭证和车票，叫起艾略特走向外面。她们的行李交给了专门前来迎接的列车员。
埃玛尔付了些小费，支走了那名列车员。她叫住艾略特，把车票递给了她。
艾略特看着那张烫染的车票，没有去接，而是显得有一点难为的神情。
“拿着它，艾略特。这是我送给你的。”
“未免过于贵重了吧？”
但艾略特还是接过了这张车票，她两手捏着车票的两端，边走边端详着这张华丽过头的纸张。
“没什么别的原因。”
埃玛尔说道。
“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舅舅他们当年为之着迷的东西。我本来是想买一等座的，但已经没有多余的票了。”
艾略特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只是就算是二等座，价格未免也过于奢侈了。”
“没关系。”
埃玛尔笑了笑
“这可是我的私房钱。邀请你的是埃玛尔，而不是我那斯托克家族。况且，这笔钱花完后，我也许就不再是你们‘千金’了，到时候回赫里后，要是塞维尔他们再拿那个称呼讽刺我的话，你可要为我证明！”
见艾略特还未表态，埃玛尔接着说。
“你都和皇女并肩作战过，一个没落家的女儿能让你矜持什么呢？”
她说的时候仿佛带着自嘲与讽喻的独有的苦笑。
艾略特看着那副笑容，也只好欣然应允。随着埃玛尔登上了北方快车，踏上了那条红色地毯铺就的车梯。
北方快车正如她们所想的一般，她的美丽名副其实，同时她的奢华更是令人不由地沉醉其中。
北方快车的二等座为卧铺式的隔间。
与一般的帝国其他客运列车有所不同。
为了保证乘客的舒适，北方列车一节车厢不超过八个隔间，每个隔间有两个位置。
除了必要的床铺外，整个隔间的内饰更是到达了极尽奢侈的程度。
所有隔间的车窗上方都单独挂着一盏琉璃灯罩制作的壁灯。
那盏壁灯看起来更像是个华丽过头的装饰，且不说里面的那盏为了保持洁净与明亮，每周都会更换的昂贵的灯泡。
单是那些拿琉璃当作的灯罩，在玛丽瑞塔都算得上是稀罕的什物。
玛丽瑞塔没有一家玻璃厂愿意制造这种昂贵又费时的东西。
而且那些玻璃工匠也对这些和教堂中的彩绘玻璃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制作上却有根本上差别的东西束手无策。
这导致这些被称为琉璃的珍物大都通过舶来输入玛丽瑞塔。
因其稀缺，大部分琉璃物件都是贵族用以收藏，卖弄。
但在北方列车上，被贵族当作宝藏的琉璃竟然被用来制作照明的灯罩。
连埃玛尔露出几分艳羡的神色，当她走进了隔间，看见了那只琉璃盏时。
她甚至没有顾得上矜持，自顾自地去端详那盏美丽的壁灯。
虽然是白天，侍者打扮的列车员识趣地打开吊灯，明亮的白炽灯照耀着包厢内的每一个角落。
艾略特在一旁不动声响地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出奇地宽敞。
包厢里放置着各种实木和黄铜打造的家具，茶桌和床铺以及用来放置乘客物品的壁柜，上面雕刻着各式美伦美央，但是却不夺人眼球的纹路。
这里让人觉得应有尽有，又不显得拥挤促狭。
黄铜折射着白炽灯的光线，温润的光芒充盈着整个隔间。
被仔细擦拭的洁净茶具和酒杯放在一旁的玻璃橱柜中，显眼异常。
连什物都提醒着旅客是时候该在旅行中来一杯陈酿，抑或是一杯热茶。
设计师的名字被烫染在各个产品的角落，让人不由得去怀疑他们到底是炫耀自己的艺术般的名字，还是炫耀自己的艺术般的产品。
手工皮革的座椅和扶手和细棉织造的床褥。沁透着华贵木料的独有香气。
隔间内壁上的新式浮雕沉默地遍布其中，却又似乎和隔间外走廊中墙壁上的古典雕刻和挂画遥相呼应。
这里让人觉得有一点晕眩的，让人不安的氛围，令人有种迷醉的感觉。
车上无处不在地体现着过度的奢华，无人不乐于享受其中，无人不愿徜徉其中。
看着走廊中走过侍者推着装着杯子和酒的餐桌。
听着银餐具互相的碰撞，再去尽情地大笑，所有乘客都会被这种极致的享受所照料，那是被服务的人，才能达到的极致舒适。
在北方快车上，一节车厢下来也不过仅能供十几名旅客搭乘。
这一切都是为了乘客的安适，卧车该是安静的地方。
走廊上时常空无一人，走在这里，踩在那地摊上，会让你觉得这里属于自己。
这里也是窃窃私语的地方。旅客为他们购买的车票而尽享礼遇与自由。
一名看起来有些像女仆的侍者走了进来，这种女性列车员是专门为了女性旅客所服务的。
她端来茶具，对方看起来是个有趣的姑娘，想必来自于帝国的东方，言语自然大方却不无理取闹。
她们不由地喜欢这位侍者。
女侍者穿着的是专门改造过裁剪的侍女服，简便而美丽。
“晚上前我会送来被褥，盥洗室在那边，餐厅在另一个方向。”
侍者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后离开了。
埃玛尔还在四处张望，就连她看到这一切，眼中都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光彩。
“我真不敢相信。”埃玛尔抬手抚摸着一切，“这未免……”
艾略特看着埃玛尔，等着她把话说完，但是埃玛尔接着叹了口气。
“离晚上还有段时间，要去吃点茶点么。”埃玛尔问道。
她们起身去往餐车，列车已经行进了一会，作为快车，北方快车要比其他普通货车快上不少，但是除了轻微的晃动，艾略特只觉得如履平地。
她们来到餐车，在桌前坐下，侍者过来更换了细棉制作的餐桌布，把酒具换成了茶具。
甜点和茶很快被端了上来，艾略特和埃玛尔边享用下午茶的边低声交谈。
“莱特家族的宅邸在尼卡么？”
“是的，公爵的庄园就在那里，尼卡可是在那个到处都是戈壁的格罗中最适合住人的地方了，莱特家的豪宅也是整个贵族中数一数二的奢华。说实在的，为什么北方快车是以巴隆——尼卡为路线？多多少少也和莱特家族有些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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