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好人与坏人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位善良的、美丽的、乐于助人的、宛如精灵一般的银发少女。

        少女在出行了路上遇到了挑事的小混混。她对这些误入歧途的人感到十分心痛，想要为这些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可怜人们指引前路，于是饱含善意的对他们说道——

        “都他妈的给我跪下！！”

        少女用行动和爱感化了这群的小混混，小混混们十分的激动并且送上了自己真诚的道歉与祝福，于是少女对迷途知返的他们露出了十分和善的微笑——

        “式子小姐，你在做什么呢。”

        吉野顺平再次找到雨川式子的时候，她正踩在一堆小混混身上，手里还拎着一个。

        他在看到那几个小混混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雨川式子很会打架，知道怎么下手不会有明显的伤痕，还知道打什么地方痛但是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伤害。那几个小混混在地上哀嚎着，加上雨川式子踩在他们身上，把她衬托得像个什么大魔王。

        吉野顺平欲言又止。

        雨川式子顺手就把手里拎着的那个扔了，冲吉野顺平耸耸肩，解释道“是他们先来惹我的啦，我顺便就教训一下。”

        虽然她也是故意挑这种小角落走的就是了。

        在学校霸凌吉野顺平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领头人物家室不错，再加上是高年级，手下自然会有一些小弟。作为领头人的他只要讨厌一个人，根本就不用说话，小弟就会给那些被他讨厌的人一个教训，吉野顺平只是其中的一个。

        像这样的霸凌者很多，被霸凌者也很多，反正雨川式子也闲的没事，就来了一波钓鱼，把那些不良和混混引到小巷子里打一顿。

        被打的纯属活该。

        虽然雨川式子已经和吉野顺平解释那几个人应该没工夫来找他的麻烦了，但是吉野顺平短时间里还是不想回学校。

        对比雨川式子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她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不过比起上学，他显然对雨川式子用了什么方法更好奇。

        “因为我听说，他们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吉野顺平挠了挠脸颊，“不停的在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敢了」，痛哭流涕的发誓以后要做个好人呢。”

        他说道这里还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做个好人……开什么玩笑。”

        雨川式子捏了捏自己的的一丝头发梢，满不在乎的回答：“嘛，我是有自己的办法啦。”

        她只不过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派自己的式神去把那几个家伙吓唬了一下而已。夜晚是属于妖怪的时间，在阴暗的环境下弄出点什么恐怖的氛围简直轻而易举，更何况吓唬人类这种事对于妖怪们来说可是相当的有意思。

        更别提这几个家伙还被自家的式神们嫌弃了，说他们一点都不经吓。

        然而吉野顺平只是单纯的以为雨川式子把他们又打了一顿。他自嘲的笑起来：“没想到暴力真的能解决问题。”

        “你说什么呢？”雨川式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暴力怎么可能解决问题，它只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啊，问题依旧存在，扼杀的只不过是人员而已。”

        吉野顺平悄悄的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些人。

        “我就没想解决问题，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雨川式子也没太在意，淡淡的说道：“如果想解决的话得收集证据，录音、照片、包括你身上的伤口什么的，其次得做好这种事被所有人都知道的心理准备——不过你们大多数都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吧？反而觉得自己丢人什么的，忍一忍就会过去，太蠢了。”

        “老师的借口都是千篇一律，说你们这只是小孩子闹着玩而已。被打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会留有他们的指纹活着鞋印吧？你完全可以报警，然后拿着证据起诉，如果没人管这种事就去找记者，说这个学校的老师包庇校园暴力，买水军在网络上挑起话题……有得是法子让这件事被曝光，让那几个人这辈子都活在流言蜚语里。”

        吉野顺平捏紧了拳头。

        他想象了一下这种情况，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是这种事，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不想让她担心。”

        “她担心那是因为她爱你，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可你只是给了她虚假的安心而已。”雨川式子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边走边说，那个小巷子里的人就这么被丢在原地不管了。

        “不过说到底，这种影响是双方的。当你揭发这种事的时候，你自身也会受到极大的关注，包括你的家人。你的信息会泄露，就免不了会有恶意的人找上门。这种拼的是胆量，拼你不在乎流言蜚语，拼你不在乎他人眼光，拼你有没有毅力和对方磕到底，因为对方也有可能买水军，甚至可能买通门路、线人，给你造成无数的麻烦——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吉野顺平没有办法坚持这个过程。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毅力，而是因为他有在乎的人。他的母亲、那位豪放的、开朗的、拥有着明亮灵魂的母亲，她是吉野顺平最重要的人，吉野顺平完全舍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流言蜚语也不行。

        这个世界处处都充满了苦难。

        但是吉野顺平又突然反应过来，他并没有经历这些所谓的漫长过程就已经从中脱身而出，而帮助自己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对方收取的报酬只不过是便利店里最贵的那一根雪糕。

        “……那我只要像式子小姐这样做不就好了吗？”吉野顺平垂下眼眸，说道：“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样麻烦不也会引刃而解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

        雨川式子啧了一声。

        “你知道吗，从我使用暴力的时候开始，我和那群人其实就没什么两样，我也是实施暴力的人，我也是加害者。这并不是单纯的以恶制恶，以毒攻毒，实施暴力的过程中，人的底线会被不断的刷新。”

        “那式子小姐之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雨川式子没回话。

        他们两个在路边走着，这种工作日里路上看不到什么未成年人，有也只是还未上学的小孩子，除了他们两个。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把视线放在他们身上。这个世界包容又冷漠，毫不关心、毫不在乎，一如吉野顺平曾经所说的美德。

        但是吉野顺平缺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他知道这只是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但是这种设想中的冷漠让他浑身冰凉——如果每个人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对他人视而不见，那这样的世界和机器有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每天按照固定的程序运行……

        活在这样的世界简直是糟糕透顶。

        吉野顺平又把视线放在雨川式子身上。

        他其实并不能深刻的理解雨川式子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意思。但是吉野顺平能感觉到，这个人是温热的。即使她经常做出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说着一些听起来像是在玩梗的话，但是这个人是有温度的。

        “所以，”吉野顺平轻轻的问道：“式子小姐认为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吗？”雨川式子想了想，说道：“硬要说的话，我只是个为了一己私欲而强行参与进来的路人吧。”

        敌人是恶龙，主角是勇者。

        可她连正义的伙伴都不是。

        “有人想要让所有人获得正确的死亡，有人想要不平等的拯救好人，而我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欲，我想救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她抬眼看向吉野顺平，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映射进吉野顺平的眼底，让他意识一阵恍惚，惊讶的发现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雨川式子的眼睛是那样的好看，晶莹剔透。

        “我不是好人，不是守法公民，我是视规则于无物的独行者。我打人是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我帮你是因为我对你有所图，所以吉野顺平，你的同伴不是我，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你要前往更光明、更加广阔的天地。”

        雨川式子平静的陈述着。

        “如此，也不枉费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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