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梦

吉野顺平开始锻炼身体。

        虽然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这个建议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更可况雨川式子当着吉野顺平的面一个人揍翻了三个比自己高的男生，说服力还是有的。

        只不过吉野顺平还在上学，挤不出那么多时间把雨川式子说的那些任务量一下子做完，只能趁着空闲的时间慢慢来。雨川式子还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不介意的话可以交流交流怎么打架。

        吉野顺平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

        雨川式子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她把据点安在了距离吉野顺平家不远的小巷子里，每天偷窥偷窥母子俩和谐的日常生活，偶尔和虎杖悠仁发个信息聊聊近况，再杀杀咒灵拿点阴阳师系统里那抠门得要死的奖励，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可惜没舒坦几天。

        某天中午雨川式子睡得正香，突然妖怪屋就跟地震了似的抖了起来，把雨川式子一脸懵的给抖醒了。她坐在被炉里正茫然着，天井下就眼泪汪汪的朝她哭诉：“式子大人qaq！”

        妖怪屋抖成这个样子曾经只有过这么一次。

        雨川式子掀开了窗户上的白帘，果不其然某个白毛无良教师正站在妖怪屋的正对面，弯着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方的狮子头像。他看见探出个脑袋的雨川式子，清爽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雨川式子瞪着死鱼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而且又在吓我家的式神。”

        “别这么冷淡嘛~”白发的成年人装作无辜的举起双手，拖长了调子像女高中生一样撒娇：“人家可是特地拿出半天的休假时间过来找你的，这明明是你的式神都被我的赤诚之心感动了呀~”

        这么说着，五条悟还是收敛了几□□上的气势，可怜的妖怪屋终于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

        “不过真是奇妙啊，”五条悟说着又换回了那副思考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绕着妖怪屋看了两圈：“这个小屋子和上次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外形也是可以随意变换的吗？”

        “不，只是能变成特定的样子而已。”

        之前在医院里用的是天井下的觉醒皮肤，最近用的则是天井下“轻灵御子”的皮肤，妖怪屋的外表是一个小神社的样子。

        “其实是最近这个地带才出现的传闻啦，黄昏时刻小巷子隐秘的地方会出现不存在的神社，向其许愿的话会召唤出不得了的大妖怪什么的……你对此有什么印象吗？”

        雨川式子：“……”

        啊？

        她和五条悟面面相窥，而五条悟的一只手指还指着妖怪屋正面的石狮子头像。雨川式子表情立马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她就说最近怎么总有一些年轻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徘徊，估计是妖怪屋在逢魔时刻不小心被人看到了才有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传闻。

        毕竟她的式神属于妖怪这一体系，黄昏时刻阴阳两界的交替导致普通人也有几率看见雨川式子的式神，当然也只是几率而已。

        “哎呀，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在这种地方找到了诶。”五条悟在窗前扭扭捏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雨川式子有些狐疑的眨了下眼睛。

        他……是在装可爱吗？

        出于对自己日志的信任，她并没有对五条悟有过多的防备，拒绝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把窗帘往上扯了一点。

        “请进吧。”

        五条悟：“……？”

        没办法，这个皮肤的妖怪屋没有门，只能爬窗。

        一米九多的成年人艰难的从窗口处挤了进来。等进了屋子以后，他才看到里面完全是一个和外观不符的宽敞空间，布置完全就是一个起居室的样子。五条悟在雨川式子的提醒下脱掉了鞋，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懒人沙发上。

        “这还真是方便啊。”五条悟依旧带着不着调的笑容说道：“有这个式神在，岂不是上哪里去旅游都不用特地找旅馆住宿了嘛？”

        雨川式子翻出来她买的柠檬菊花茶泡了一壶，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啊，是这样没错。”

        五条悟看着对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双手撑着下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屋子。

        能看出来她长期都住在这个屋子里，这种情况下估计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固定住址了。在那天之后，五条悟也专门去调查过这个少女，却发现完全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仿佛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人一般，仅有的一些信息片段还是街道上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

        虎杖悠仁以前和这个少女也完全没有过任何联系，那种莫名其妙的在意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先前她在说自己是成年人的时候表情也有些许的不自然，但是那种不自然并非是在撒谎，而是她似乎是有些犹豫。

        仅有的信息给少女组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形象：黑户、长期四处流浪、且自己也对自己的真实年龄抱有疑问。

        不过这对五条悟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比起追究过去，他更看重的是未来，有天赋的好孩子能拐就拐，想方设法也得给拐回去。

        雨川式子终于泡好了茶，将杯子放在了被炉的木桌上。五条悟也顺势在被炉前跪坐好，捧起茶杯随意的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接下来？”

        “传闻啦传闻。”

        五条悟嗦了一口茶，眯着眼睛一副惬意的样子继续说道：“虽然可能是年轻人好奇居多，但是恐惧这一类的情绪多多少少都会造成一些影响，导致附近诞生出咒灵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嘛。”

        “那我让妖怪屋变回原来的样子不就好了。”雨川式子挑了挑眉，也跟着喝了一口茶，“估计是供奉的地藏像让大家产生了好奇心里吧。本身这种地方有小神社就够奇怪的了，还是那种平时根本看不见的……变成普普通通的仓库屋应该就没人在意了。而且附近的咒灵我一直有在清理，没什么大问题。”

        “诶~”

        不知道为什么雨川式子觉得五条悟的语调有些可惜。

        “嘛，这件事的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啦。”

        “有什么事不能发短信或者在电话里说？”

        五条悟没在意雨川式子的吐槽，将茶水一饮而尽。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也知道的嘛，我是最强，所以一直都很忙的，没那么多时间一直陪着我的学生，所以想拜托你关照他们一下。”

        “拜托我吗？”雨川式子有些疑惑，毕竟算上这一次，她和五条悟总共才见了两次面而已，并不是很熟悉的关系，拜托谁也轮不到拜托她吧。

        “是啊，毕竟悠仁那孩子也是我的学生嘛，你不是很在意他吗？身为能够容纳宿傩的存在，还是有挺多人打他的主意的。”

        想到这里，五条悟嘴角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冰冷。

        在刚刚遇到虎杖悠仁，雨川式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提出分离两面宿傩的灵魂的时候，五条悟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孩子的结局。咒术师的上层简直就是魔窟，一群一心自保的蠢货，世袭的蠢货，傲慢的蠢货，还有普通的蠢货，简直就是一大筐烂橘子。

        容纳了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肯定会被无数人赞成立刻处死，毕竟对他们而言能够被两面宿傩附体就已经是一种大罪，即使是最强的五条悟，恐怕也只能给这个孩子争取一个死缓。

        然而雨川式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两面宿傩的灵魂分离了出来。

        这并不是单纯的定时炸弹被按下了暂停，而是里面的火药被轻易的掏空，留下的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外壳而已。当然虎杖悠仁比外壳还要优秀：被宿傩短暂占据身体导致他的体内也拥有了咒力，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咒术师。

        然而烂橘子始终是烂橘子，当可以威胁到自身安全的东西消失之后，那群烂橘子就开始考虑压榨虎杖悠仁更大的价值。

        他们想要收集完所有两面宿傩的手指，然后将其喂给虎杖悠仁，再杀了他，以此彻底抹消两面宿傩的存在。毕竟被分离出来的灵魂也需要封印保存，但是容器死亡的话两面宿傩的灵魂也会死亡，对那些烂橘子而言，这只不过是所谓的合理牺牲罢了。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上层也不是没试图寻找雨川式子这个人，何奈五条悟给出的信息太模糊，他们调查的信息估计还没有五条悟的多。五条悟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有雨川式子的联系方式，他认为这个少女恐怕能够在某些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雨川式子神色莫名的看着五条悟。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她在五条悟有些疑惑的表情下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你未免也太过于信任我了吧，我可不是什么你想象中的好人哦？比如你就没有想过，在这个屋子里会发生什么吗？这可是我式神的肚子里哦？”

        五条悟一愣。

        六眼能够洞察世间一切，包括对方是否在说谎、是否居心叵测。他并非是信任雨川式子，而是信任自己眼睛所得到的信息，这双眼睛只是单纯的得出了对方没有恶意的信息而已。

        然后他就看到，一直在不远处充当背景板的小女孩式神轻轻拍了拍手掌。

        ——迷梦。

        巨大的困意让五条悟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他感到惊愕，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抵抗不了这股睡意，只有将手支撑在桌子上才没有直接栽倒下去。白发的少女跪坐在他前方不远处，四周突然变得昏暗的光线让五条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他……看错人了吗？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模模糊糊的听见少女说道：“做个好梦。”

        啊。

        大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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