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薛氏怀孕

苒苒倒不是好心给他们制造机会，只不过怕顾连昭忍不住性子来刨根究底。以前她超喜欢吃水果，一天三餐都能拿各种水果当饭吃，别说莲雾，比如桑椹林檎山竹布林，更是她的心头好。

        可她来到云山以后，见得最多的莫过于桃李杏柰，她不懂时令，也不知道什么水土养什么植物，所以不敢妄提。

        大口咬着多汁却不算鲜甜的莲雾，赶在进屋前火速解决掉，还不忘擦了擦嘴，生怕被顾老夫人知道她把顾连昭仅有的两颗莲雾吃掉了一颗，会发狠又找法子惩罚她。

        然而，此刻顾老夫人却根本没时间理苒苒。

        当她抱着账本正要踏进去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抢在她前面，迈了进去。一进门扑通就跪地，接着就是嚎啕大哭，哭得好似被人拦路抢了全副身家似的。

        “老夫人，您可要为我家姨娘做主啊！”苒苒认得跪在地上的人，是薛姨娘的陪房，之前救她回来的刘旭媳妇。

        她悄然走到顾老夫人身边，这才看清刘旭媳妇的正脸，哪里有哭过的痕迹，光听声音倒是喊得闻者伤心。

        “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人了。”顾老夫人慢悠悠的一句话让刘旭媳妇的嚎哭戛然而止，她瞥了一眼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苦肉戏演不成，刘旭媳妇有些受打击，低头嘤嘤了几声，才道：“老夫人，这实在是夫人屋里的丫头欺人太甚，不得已才来求老夫人做主。”瞅着顾老夫人眉头一皱，表情不对劲，刘旭媳妇立刻收起弯弯绕绕把事情始末说一遍。

        原来都是莲雾惹的祸。

        因为莲雾不多，祖孙三代分到手，一人也才两颗，剩下两个分别给了薛姨娘和方姨娘，连苒苒都没份。但是薛姨娘一尝这果子味道不错，吃完自己的份额以后又眼馋，便使人把顾世昌的份拿来，心想以自己的受宠，顾世昌不至于为两个果子跟她闹翻。只不过，薛姨娘没想到，这事被容桂知道了，一状告到姚氏跟前，立刻就闹起来了。

        说起顾世昌的两房妾，倒也是个茶余饭后的闲谈。

        薛姨娘和方姨娘都是山霞村农户的女儿，两人一个住村头，一个住村尾。只因方姨娘随家里进月城，凑巧被顾世昌看上，便连日让人上门保媒。山霞村比云路村还穷，一听顾家愿意聘自家女儿为妾，还这么郑重其事，方家只差跪着把女儿送上门。

        方姨娘是个安静勤劳的姑娘，原本对自己嫁给一个老自己一轮有多的男人，心里很是委屈。但见顾世昌体贴温柔，又对家人大方，也暗暗放了真心。两人感情如胶似漆，姚氏自然就不满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对方姨娘发难，薛氏就出现了。

        当时还待字闺中的薛氏一听同村的方氏攀上了顾家，过起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寻思了一计，很快就以结帕之交的名义到顾家来看望方氏。

        对于薛氏，方氏并不熟悉，也只有耳闻说村里有个漂亮的姑娘，因姐姐嫁到月城大户当妾，所以常常到城里去。但来者是客，何况是同村的，方氏十分热情地拿薛氏当娘家人。可她意想不到的是，薛氏从顾家离开后，不出半个月，顾世昌就把她迎进门。

        比起方氏的温柔安静，薛氏的美和性子都是张狂热烈的，一度让顾世昌醉卧美人榻，三日三夜不出门。姚氏自然不是吃素的，吵了闹了，只差把顾老夫人搬出来坐镇。

        最后的妥协是，顾世昌要宠两房妾也可以，但不能生下庶子，至少在顾连昭成年之前不得生。薛氏那边免不了要哭哭啼啼，为了息事宁人，顾世昌偷偷把两个店铺的地契给了薛氏才哄得美人笑。

        这一回，姚氏本只是借着薛氏的嚣张，想打压一下她的气势，顺道把夺权之怨给发泄出来。顾老夫人那一招借刀让姚氏有苦说不出，还被顾世昌戴了个病重不宜外出的帽子，连自由都给限制了。如今有此机会，岂有放过的道理。

        “我家姨娘纵使有错，那也该是老爷发话，那丫鬟仗着伺候夫人，竟然打我家姨娘！”刘旭媳妇的话没能让顾老夫人抬眼，她咬了咬牙，又道：“我家姨娘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如今还没坐稳，被那丫鬟骑到头上来，如今气得病倒在床上。”

        “她有身子了？”不止是顾老夫人，苒苒也大吃一惊。

        对于顾世昌妻妾问题，她也是略有耳闻，不说她们先前的纠纷，就单单说现在。薛氏有孕，姚氏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今日不比往日，家中大权不在姚氏手里，就算她心里有火，却拿捏薛氏不得。她这般借故落薛氏难堪，只怕也是有意为之。

        只不过薛氏敢冒险怀上身孕，想必也是看中家权旁落这点，否则她怎敢跟姚氏拍板。

        “这些年吃多了那药，葵水也不准，没曾想会有的。”刘旭媳妇暗喻姚氏的狠手，以及孩子的来之不易。“本以为只是天气热，所以吃睡不好，前儿求了情，请了大夫进来瞧，才知道是有了。想着老爷年纪大了，膝下也只有少爷一个，姨娘这身子也不定还能不能生下来，所以不敢惊动老夫人。怕是个没缘分的，平白烦老夫人担心。”

        美其名是怕胎没坐稳，一惊一乍惹顾老夫人担心，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防着姚氏暗地里出手。

        顾老夫人也没细究他们没有前来通报，只是陷入沉思，虽说这个孩子确实来之不易，她也不得不顾虑顾世昌对薛氏的宠爱。她是见识过大家族里的嫡庶恩怨，所以她明白姚氏的担忧，对她的做法也不置可否。

        然而顾家香火也时常困扰着她，顾老爷子没子孙运，没想到独子顾世昌也一样。

        “你想要我做什么？”顾老夫人斟酌再三，语气松了下来，显然是大义先于亲疏。

        刘旭媳妇也听懂了其中意思，却嗫嚅道：“姨娘自知有错在先，不敢求老夫人宽恕，但求老夫人看在老爷子息单薄的份上，护一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善林媳妇听了有些愠怒，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因顾老夫人不着痕迹的一声叹息忍了下来，直到刘旭媳妇离开，她才道：“老夫人，薛氏这么做，夫人那边怕是坐不住了。”

        顾老夫人讽刺地笑道：“她坐不住又如何，要不是她太过分，这事也捅不到我这里来。她真当这些年我是瞎子聋子，不过是不想拂她面子罢了。”似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顾老夫人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但是，既然事情说到我耳朵里，就算不顾着老爷，我也得为顾家的香火着想。苒苒！”

        还在自己的思绪里神游，忽然被顾老夫人喊了一句，苒苒差点没吓得跌倒，她忙不迭望过去，“祖母叫我什么事？”

        “你和菁菁过去看望薛姨娘，该添的该补的，你们看着办，回头跟善林家的说一声就好。”顾老夫人的信任让苒苒受宠若惊，又感觉如临大敌。

        “是，祖母。”苒苒学会不再跟顾老夫人讨价还价，这个时候的嘱托，完全是考验她的处事能力。虽然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或许担子沉重了点，可对苒苒来说，她宁愿很现在还年少无知，早点把各种情况经历个遍，好过等她亲自面对时手忙脚乱。

        不过有菁菁在旁，她倒也觉得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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