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生日

周旋只请了她一个人。

        偏分卷发碎盖，慵懒干净的气质，和手机屏上一模一样的脸。周旋一个人坐在那里，侧头靠着窗，看到她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幅度很小的笑了笑。

        如果他不说话其实还挺能看的，毕竟是人还是帅的。

        推开门走进去的叶檀表情有一点僵硬，因为确实没太想到。

        四年，在网络上存在了四年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叶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其他人呢？”

        周旋有点懵：“什么其他人？”

        “你不是约老粉们见面吗？”叶檀在他对面坐下，香奶奶的包随手一扔便转过头瞪着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身子往后一靠，周旋勾了勾唇，脸上有些玩味，“我只说叫你吃个饭。”

        叶檀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他会读心术？不会知道她想跑路了吧？

        她大气也不敢出。

        周旋无声的笑：“干嘛？你要是不乐意现在走也来得及，不用顾及我这张不值钱的脸。”

        是熟悉的臭屁的语气，叶檀稍微松了口气：“你好不容易要请，我为什么不吃？”

        她还特地穿搭成轻熟风，化了个白开水妆来赴约，甚至还背了个香奶奶，别人哪有这个待遇？

        平时她能梳头洗脸完完整整的出门都不错了。

        虽然化妆的出发点是希望在他的老粉见面会上营造一个富有亲和力的形象以便于更好的社交，最后却变成了单独约会，但是好歹结果一样。

        害，殊途同归。

        “又不是没叫你，之前喊你无数次也没见你百忙之中能抽空赏个脸。”周旋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点了几个菜之后递给她，问她要吃什么。

        叶檀看了一眼他点的菜，其实已经很多了，她本来说够了，但是周旋执意要让她点。

        “多吃点，把本挣回来。”他笑。

        “怕是挣不回来。”叶檀象征性地点了两个，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那就多吃几顿。”周旋眯了眯眼，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叶檀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会很尴尬，没想到周旋完全没有让场子冷下来，一直找话题聊，偶尔讲两个好笑的梗，叶檀笑得有点绷不住。

        还顺便八卦她有没有男朋友。

        叶檀扶额：“小孩子管好自己。”

        周旋挑眉：“我只比你小了两岁。”

        “那也是小。”

        最后她还是拗不过软磨硬泡，承认了自己距离高二谈过一个以后已经五年多没有谈过恋爱的事实。

        周旋撇撇嘴：“你还谈过啊，我都没谈过。”

        “谈呗，大学机会那么多。”叶檀头也没抬。

        周旋没吭声了。

        就这么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旋接了个电话。只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好像不是非常愉悦的样子。

        准确的说，是从看到来人名字的那一刻开始，不爽两个字就已经写在他的写上了。

        “都说了别来找我了。”周旋压低嗓子，叶檀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听得出这语气里有不由分说的压迫与威胁。

        电话那头的声音太小，叶檀听不见对面说了什么，只观察着周旋越皱越紧的眉头，和嘴角一点点戏谑的笑。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爹？”他放下筷子，眼神定格在桌角，“你别来找我了。”

        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什么，周旋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可能吗？你拿这个威胁我？”

        “无所谓，老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粉丝。”

        周旋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檀嘴痒了痒，本来不想说的，仔细想了想，还是问：“我认识吗？”

        周旋轻微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刚才的情绪。

        “私生，不知道你见过那个id没，不知道哪搞来的我的电话，从上个月开始就一直催命一样的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好好跟她说不听，拉黑隔几天就换个新号码，还威胁要恶意剪辑再曝光我以前直播说过的话。”

        叶檀几乎是瞬间懂了：“她想干嘛？”

        “能干嘛？非跟我在一起不可。”周旋把手机往桌上一搁，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手一只搭在腿上，一只搭在扶手上，直直地盯着叶檀。

        叶檀被他盯得有点心虚，移开了视线。

        “id给我，我查一下。”

        周旋把手机递给她，她向上划开屏幕，又抬起头：“密码。”

        周旋怔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想了想还是说了：“991017。”

        叶檀懵了。

        他说的是她的生日。

        怀着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心情，表情复杂的叶檀输入了这个密码登了进去。周旋让她打开那个平台看他的私信，那个女生果然在最顶端，而且最恐怖的是，每一秒几乎都在发新的消息。

        “拉黑过无数次了，换个号用相同的头像和不同的id又继续来，没用。”看着她的视线有些凝固，周旋叹气，解释道。

        “没事，能查。”叶檀在自己的手机上飞快的输入着什么信息。

        粉头的职业素养很好，业务能力很到位。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精确地根据ip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她的所有账号。

        一百多个。

        然后从上往下翻看一遍之后，终于在最后找到了她最早id，也是叶檀唯一见过的id。

        “还是个老粉，”她笑，“还故意没用老id，怕丢不起这个脸让你给认出来吧。我以前还以为她脱粉了来着。”

        柏拉图小绵羊，当时她还是新粉的时候曾找叶檀聊过几句，大概是问了一些问题，具体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她一直都在关心周旋的身高体重学校一系列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个时候就有一些不对劲的私生味了。

        “她说这周之内要摸到我家门口来。”周旋抬头望着天，沉默了几秒，缓缓闭了眼。

        “你要报警吗？”

        “又不是什么明星，什么警察会管这种事。估计只会认为我是神经病，能觉得一个女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你以前直播说过什么很过分的话吗？”叶檀回忆了一番，始终不觉得他说过什么很反动的言论。

        周旋笑了：“就算没有说过，她剪辑一下再买个营销造谣我说过，有的粉丝就会被带节奏认为我说过。”

        然后他就会掉粉。

        这个事倒不假，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粉丝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的。

        而且周旋的粉丝还大多都是年龄比较小的女孩子，独立判断事物的能力还比较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叶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然后试着帮他分析现状：“首先她的ip地址在外地，并不是g市本地人，甚至不是我们省的，所以说即使手上有你家的地址，想要顺藤摸瓜找到你家的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选择转移，或者是做出应对措施，比如叫几个朋友一起在家里住，至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她端起面前的泰式柠檬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也可以在家里准备一些物资，尽量避免出门，她再怎么强硬也不可能破门而入的。如果实在要出门就戴好口罩，至少找一个人陪同，就多半不会半路拦截了。如果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最好找一个女朋友，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但你需要担忧的就是，她会不会直接失智，要是干了什么傻事，你的前途也就泡汤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私生真的很可怕。

        周旋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网红，真不敢想那些练习生和大明星们每天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精神压力。

        听罢周旋缓缓睁了眼睛，然后重新坐正，平视着她，非常真诚的样子：“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行，现在这下叶檀是彻底跑不掉了。

        那天回去之后周旋并没有直播，而只是在个人简介那里加了简短的一行字。

        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周旋原本的个人主页上只有他的简介：01大三普通人。

        现在加了一行：檀檀檀美女。

        叶檀吓得直接一个语音通话给他打了过去，接通后就是一句：“你干嘛啊！”

        电话那头的周旋应该是在洗澡，水流声很大，淅淅沥沥的像雨声一样：“你不是答应了吗？”

        “你至少给粉丝一个心理准备啊！你这也太突然了吧！”头一回听她这么着急的语调，想必是真的有点激动。

        “那你要我怎么改嘛。”他见好就收，拖长了尾音，一副撒娇的样子。

        “你在前面加个前缀吧，别莫名其妙的把我挂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怎么了呢。”叶檀交代完就连忙挂了电话。

        周旋倒是两袖清风的甩手掌柜了，她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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