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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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我的是对面发廊的老板,花名叫春游,本名无人知晓,年龄也是,传闻以前是个阔太太。
春游看着三十上下,一米六出头的个,体态丰腴,成天低着一对凶煞逼人的门神,蛮腰以下悬崖万丈,男人见到她,裤裆多半要敬礼,弯刀细眉,鼻子秀挺,两片猩红饱满的欲唇大杀四方,到哪都披着一阵撩人的香风。
听说她是个烂裤裆,以玩弄男人为乐,不收钱的那种。“南天门”、“野凤凰”、“地嫦娥”等诸多名号冠于一身,响彻长寿路。野男人要是没和她睡过,酒桌上吹牛要矮三分。因其风名太盛,甚至被编进了顺口溜:翥山顶上凤凰头,凤凰爪下双龙游,双龙聚气长寿路,南天门里最消愁。
当时刚吃完中饭,我妈去厕所了,我正在和杂货铺的哑巴小姐姐玩挑花,那游戏我刚学会没多久,正玩得起劲。听见春游喊我,我连忙冲她摇头,先不说有空没空,要是被我妈瞧见,我回家非得变成猴屁股。
“快点快点,想当男子汉先得学会喝酒,喝一口给你买零食!”春游端着个二两的玻璃杯。
听到零食两个字我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两个风步跑上去,拿过杯子一口闷了,呛得满面通红。
“方觉,谁让你喝酒的?”
我转头看见我妈赶着话音走过来,我不敢答话,慌忙指了指春游。春游不仅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架起二郎腿,双手叉胸,将两座门神挤得更凶了,简直旁若无人。
“你让喝的?”我妈问。
“小鬼自己手欠,你当大人的不看好,还有脸问我?”春游说。
“我家方觉从不乱动别人东西。”我妈说。
春游的脸色越来越臭,忍不住暴起身,一脚踢翻自己的椅子,拍着桌子冲我妈吼道:“你瞪着我什么意思?我难道会冤枉一个小鬼吗?小小年纪就会乱指人,不晓得你这个当妈在家里是怎么教的,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聒噪的饭馆顷刻间变得如同原始森林般寂静。不用猜,看官们眼下肯定都在盼着我妈和春游打起来,男人们等着看撕破衣服,女人们等着看划破脸。女人间起口角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人们早已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看戏,但由于此刻当事人一个是我妈,招人惦记的俏寡妇,一个是春游,名噪一时的野凤凰,两个翥山镇话题最多的女人,谁还有心思吃饭,只顾看戏,当然也不会有人上来劝架。
老万大排档能有这般红火,说来跟我妈和春游经常出没不无关系,她俩可比什么招牌都吸人眼球。
寂静并未持续多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从来不缺。
“哟嚯,火星撞地球喽!”
“讲不拢就打一仗嘛!”
“打一仗,打一仗,打一仗……”
眼下最气的人不是春游,也不是我妈,而是我。春游明知道我妈不让我喝酒,还要把我骗进来喝,被我妈撞个正着不说,她竟然冤枉我,还跟我妈吵架,答应我的零食估计也要泡汤,待会回到家我妈肯定少不了我一顿鸡毛掸子,想到此处我便觉着屁股隐约作痒,愈发火冒三丈。
趁春游注意力全在我妈身上,我冷不防跑上前拿头冲春游的侧腰狠狠一撞,春游嚎叫着踉跄过去,两座门神受了冲撞,气得发红,甩起来像装满水的气球,她整个身子结结实实顶上旁边的大圆桌,笨重的大圆桌竟被她顶移了位。春游五官挤作一团,脸上红白相间,费力捂着腰喊不出声。她随手抄起一个小碗朝我狠砸过来,我躲闪不及,正中额头,见了红。
我痛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泪打转,我妈过来抱住我,她的眼圈也红了。我以为这一下她怎么也会好好哄我一番,为我擦干眼泪,然后带我回家,做上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没想到她却捂住我的嘴巴,说:“不许哭!从现在起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今后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许再哭!”
“搞什么鬼名堂?一个个拱泔水似的,中头奖了嘛?”老万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老万,放爆竹喽,头奖二十注!”有人答道。
“狗日噢!敢诓老子,那种事一百年出不来一次。”
我妈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酒精和棉签,给我擦洗伤口,一阵阵刺痛传来,凭着我妈刚才那番郑重其事的教训,我硬撑住没有再让眼泪翻墙。
“小祖宗的头咋破了?”老万问,“哪个王八蛋干的?”
“你老娘我!”春游大骂道。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万家财,老娘自认看狗男人是一看一个准,怎么没认出你这白眼狼!为个烂寡妇你可真上心呐!老娘的腰都快被小兔崽子撞断了,你还在这小祖宗呢!也不问问祖宗我答不答应?你忘了昨夜里是怎样伺候老娘的啦?你是怎样鬼叫了一晚上老母的?我的不孝儿?!”
只见春游青筋斥面,指着老万咬牙切齿,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破了嗓子仍不肯罢休。
“你当她能看上你呢!她那是把你当狗使唤,你不去撒泡尿照照,鬼模样比尿都馊,装进夜壶里头壶都得呕掉漆!人家是什么?只干半天活,天天下馆子,跑了男人钱照样闭着眼花的俏寡妇。要烂裤裆能烂到你头上吗?单凭她这张狐狸精似的脸蛋,蛊得老郑把命都搭进去了,私底下什么大款傍不上!!要不怎会生下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
春游由着自己可怜的想象不管不顾一通搬弄,惹得馆内众人一片哗然,乱糟糟的议论声像鼠疫一样到处传染。
“嘿,我说什么来着!”
“哪家财神爷大动凡心喽!”
“天晓得。”
“造孽啊造孽!”
许多人躲在远远的地方,斜起眉眼嚼着舌头,对着我妈和我指指点点。老万横遭痛骂却并不气恼,他红着老脸过去扶住春游,奇怪的是,似乎没人说他俩那点床头的糟烂事,春游脸上堆满埋怨,却仍由着老万扶了。
纵然我还是个未涉人事的孩童,对春游的话也已能听出些好歹,伤还没好我就忘了疼,气呼呼又想上去打她。我妈拦住我,她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只见她一面将瓶子里剩余的酒不慌不忙孝敬给土地公,一面心平气和对我说:“方觉,以后在外面别随便跟人打架,不可以轻易招惹比你强大的人,到了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记住,一旦下手……”
我妈乘着话音,陡然以电光石火之势杀出身去,一瓶子爆了春游的脑袋瓜。
真可谓一道晴天霹雳,看得我是清清楚楚一身冷汗,老万离得近,更是大惊失色,竟直接撒了手。想电视上那些百米赛跑的运动员起跑时也不见得能有如此神威,春游哪能避得开,从几乎与我额头上同一位置的伤口,血流很快吞没了她半张脸,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当即昏倒在地,神游太虚。
“绝不留情,别给人留一丁点还手的机会。”我妈面不改色道,“还有,别学我这样,不要叫人看见。”
老万率先反应过来,毕竟地上躺着的是他的姘头。如果说我妈是翥山镇男人们摸不着的白日梦,春游就是他们抢破头的夜来香。
“我的天王老子耶!什么深仇大怨?”老万问道。
“打死人喽!”
“同是苦命人,何必呢?”
“呵,还是个大夫呢,没半点菩萨心肠。”
人群里阴阳怪气的话一句接一句蹦出来,刺耳却熟悉。
“够了!”
“我打她这下,顶多教她躺几天医院,她泼我这一身脏水,我要多少年月才洗得脱?让我儿子大了怎么抬得起头?嘴巴这样臭,心肠这般歹毒,下手不比我重得多?”我妈面目冷峻环视四周,“以后无论是谁,背地里多少零碎我管不着,假使有一句不干净的传进我耳朵里,这个女人便是榜样!”
周遭事物顷刻间遁入死寂,仿佛刚被原子弹夷平,我倏忽有种感觉,除了我和我妈,这家饭馆里现在寸草不生,风溜进来拨不起一点尘土,没有任何东西敢靠近我们。
“回家,自己起来。”我妈给我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这一刻,她的背影有点像郑师傅,没人敢阻拦,到她临出门,老万才想起来说:“人打成这样,事情没落地你不能走。”
“你送她去医院,完了找我报销,反正她肯定死不了。”我妈说,“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饭。”
忽而惊雷滚滚,转眼之间,我妈的身影没入一片大雨滂沱中。
我妈冷淡的语气第一次不使我觉得委屈,我不仅没有赖皮哭闹,反而有股热滚滚的东西在体内奔腾,浑身是劲。我屁颠颠爬起来,蹦蹦跳跳跟出去,额头的伤痛如同得了张奖状,经过门口时,姐姐又偷偷塞给我一包跳跳糖。
我妈曾三令五申未成年不许我喝酒,今天破了戒,回到家想必少不了一顿收拾,我暗暗定下决心,不论我妈怎样招呼我,坚决不哭。然而,回家后我妈只字未提,仅仅是取出药箱为我处理伤口。
我妈正给我缠着纱布,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像曙光投在田间的细流上,说:“敢为我出头,出息了。”
“什么是出头?”我问。
“出头就是……男人保护女人。”
“那我以后天天为妈妈出头。”
“为什么喝酒?”
“春游说买零食给我。”
“所以就忘了答应过我不喝酒吗?”
“我……我……”
“男子汉一是一,二是二,做不到不要随便答应,更不可以为了一点小甜头轻易食言。”
“我记住了,下不为例,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俩异口同声道。
“妈妈,饿。”
“想吃什么,今天都依你。”
因我平时多调皮,我妈对我常是一副鸡毛掸子信手拈来的派头,极少拿出此番温柔模样,两只手便可数得过来,对,通常只有在我生日那天她才会如此,弄得我一整天都是鸡皮疙瘩。
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攀上我的心头,那是连我生日时也不曾有过的过分待遇。趁我妈脸上慈母的光芒尚未褪去,我鼓足勇气提出了有生以来最有种的一记要求。
“荷包蛋,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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