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坦白

过了一会儿，只听张伦又道：“确实是有一些红色的抓痕，但这应该是你自己抓的吧！”

“真不是的，我真没骗你。”老蔡声音里带着哭腔，又道：“你知道么，三个月前，我儿子突然晕倒，去医院检查之后居然得了白血病。他才五岁啊！我妈对他照顾得很好，家里吃的用的都很健康，怎么可能得这种病？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嚎边说道：“前几天我老婆身体很不舒服，去医院做了检查，你知道她怎么了吗？她居然得了尿毒症，而且是晚期，晚期啊！呜呜呜......”

张伦劝慰道：“你想开一些，这些病都能控制的，别......别太......”他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蔡又继续说道：“昨天我出车的时候偶然载到一个老尼姑，她在车上跟我说，有不好的东西跟着我，家里要遭难，让我赶紧去庙里找高僧化解。我求她帮忙，她却说她也无能为力。今天一早，我就连忙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万安寺，找到了主持。我还什么都没说，主持就告诉我家里将遭大难，让我赶紧准备后事。我吓了个半死，向他苦苦哀求了半天，他才说我自作孽，害了全家，只有我偿还了罪孽才能保得了全家。还让我尽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张伦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你心急火燎跑来，还把这件隐匿了四年多的事说出来。”

老蔡哭豪着说道：“张大队，我知道你心肠好，求你赶紧帮帮我。赶紧把我抓起来枪毙，越快越好，我求你了。”他话音刚落，只听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蔡，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张伦说道：“老丁，你先带他回队里，我马上安排人把之前的档案找出来再组织人手重新调查。此事因老蔡强奸在先，不论张萍的死到底是不是自杀，都与他有很大关联，他必须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

老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行吧！那我先带他过去。”

“我有罪，我有罪，张萍是我害死的，枪毙我，枪毙我。”老蔡颤抖的声音渐渐远去。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响起，没多大一会儿，吴天明这间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了，张伦大步走了进来。

“咦？这小子哪去了？把人仍在这里自己跑了，简直是胡闹。”张伦似乎没注意到吴天明的异样，没见到李浩，骂骂咧咧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掏出一支烟点上，猛抽了两口，才又漫不经心的看向吴天明，说道：“老吴，今天谈话就到这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吴天明几乎抖成了筛子，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颤抖着说道：“我......我要坦白。”

听到这话，张伦手里的香烟“咯噔”一下断为两截，他终于长长的呼出口气......

夜里十一点，刑侦大队长办公室。

张伦整个人埋在靠背椅上抽着烟，脸上充满了浓浓的疲惫，但眼中却似乎又充满了兴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张伦随口说道。

门外走进一道苗条的身影，一阵清脆的声音随之传来：“张大队，情况怎么样？”

张伦连忙坐直身子，说道：“胜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有份尸检报告明天一早要用，我刚刚做好，见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吕胜男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道：“韩宇乘的是慢车，要明天才能回到康城，可明天一早就是最后拘押期限。听说你们审了吴天明一整天，情况怎么样？”

张伦一脸的沮丧，说道：“不理想......”

吕胜男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暗淡，刚想说点什么，张伦却语气一变，兴奋地说道：“才怪。”

吕胜男一惊，继而喜上眉梢，兴奋地问道：“真的？”

张伦有些得意，说道：“本队长亲自出马，自然是无往不利。”

“切......你都碰了几鼻子灰，还敢妄称无往不利。”吕胜男站起身，忍不住一拍桌子，又道：“快给我讲讲。”

张伦脸一板，说道：“咦！你个中队长跑来我大队长办公室拍桌子，怎么？想造反啊！”

吕胜男笑道：“咱们弟弟兄兄的，何必计较这个。”

“咱俩男女有别，你拿我当兄弟，合适吗？”张伦似乎有些不悦。

“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快点说，别在那卖关子，你要不说我可不走。”吕胜男说着，转过了身，似乎就要离开。

“好吧！看你这么努力，就给你讲讲。”张伦撇了撇嘴，又道：“在说这个案子之前，咱们得先说说吴天明这人。他家在遵义，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庭条件还算勉强。中专毕业后，他正巧赶上烟厂招人，那个时候，中专文凭还算不错，顺利考了进去。后来结婚生子，老婆在事业单位，一家人过得挺幸福。六年前，歌厅、夜总会大肆兴起的时候，他开始喜欢频繁出入这些灯红酒绿之地，夜不归宿那是常事。夫妻关系越来越紧张，要不是父母一直从中劝解，早已离了。这样持续了差不多快两年，有一次，烟厂组织体检，他被查出严重的胆结石，必须得做手术。手术前的常规检查，其中一项就是HIV。”

“他是HIV携带者？”吕胜男稍显惊讶。

“没错！”张伦点了点头，又道：“这情况被医院捅到了烟厂，厂里为保全他的面子，让他主动提出辞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他老婆得知后也吓了个半死，幸好他们早已分居才没有被传染。两人关系本就很僵，老婆以此为由跟他离了婚，儿子自然也因这个缘由只能跟了母亲。”

吕胜男说道：“得了这种病，父母再怎么样也没法劝了。”

“他父母又是伤心又是气恼，特别是他父亲，要不是他母亲和妹妹在其中周旋，搞不好就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亲戚朋友就不用说了，把他当做瘟神，避之唯恐不及。这之后，他彻底消沉了。不停喝酒，混吃等死。几个月后，辞职的那点安慰金也花完了，他打算了结自己。幸好，他有一个很暖的儿子和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妹妹。这两个人，是让他放弃轻生念头，选择继续活下去的重要原因。当然，父母也从未放弃过他，特别是他父亲，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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