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他的大小姐

十一月的尾声迎来今年冬天的开始，天气逐渐变得寒凉，无处不在的空气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街上的途人早已纷纷换上冬季的服装御寒。

        a市机场内，不乏许多从国外回来或是旅游的人们，互不认识的他们动作一致的穿起外套。然而，於众多身着长袖衣物的人们中，有一道清凉性感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

        张扬的橘红卷发使人联想起迪士尼人鱼公主的发色，纯白色针织超短挂颈背心完美展现出腹部的线条，以及无数女生都非常渴望的直角肩。目光继续往下扫，超短浅蓝热裤让四十二吋的大长腿得到解放式的自由。

        一身充满健康活力的蜜色肤色，配以欧美风格的打扮，那股从骨子里散发着阳光外向的气息，沿途吸引不少回头率，更有几名胆大的外国男子上前向她搭讪，可惜都被她一一拒绝掉。

        兴许原本身处的国家正值严寒，因此这里的天气於她而言与夏天没有分别，机场内的冷气似乎不足以让她感到凉快，於是举手把卷发全部集中拨到一边，瞬间将蜜色的背部肌肤暴露於众人眼前。

        原来这件衣服，除了有後颈的幼带外，就只剩下靠着背後的幼带作为固定，这般暴露的衣服在a市的男男女女眼中，敢穿上这件衣服的女子简直是勇气可嘉！

        她拖着行李箱，墨镜後的目光跟随着机场的指示牌，朝着机场出口迈步而去，懒散悠闲的步伐表明着她正处於放松的状态，直至她的视线捕捉到站在不远处的眼熟身影後，脚下步伐毅然一顿，随後拖着行李箱拐了个弯，急匆匆的往女洗手间的方向。

        女洗手间内，面前的全身镜反映着那名女子的浑身上下，她摘下墨镜，五官即时完整的呈现於镜前，亳不意外是张扬艳丽的脸容，处处透着欧美风的妆容使她的五官更加突出，而且更添几分侵略性，像极了一只野猫。

        这名女子在手袋里先是取出粉饼，仔细的在脸上每处该补妆的位置重新补粉，然後再取出一支唇膏，微微张开嘴唇，小心翼翼地涂满颜色，随後一脸认真慎重的观察全身上下，最後满意对着镜子一笑，重新戴上墨镜，自信满满的仰首踏出洗手间。

        眼前不远的灰衣身影再次映进她的瞳孔里，她刻意地放轻脚步，一边留意着周围的人群，一边暗自祈盼着那抹灰衣身影不要转身。

        「hey，猜猜我是谁？」在那名女子来到灰衣身影的背後，她第一时间便是放下行李箱，举高双手踮起脚尖，熟稔的捂住对方的眼睛，彷佛这个动作於他俩而言是经常发生的行为。

        「还会有谁？」对方摘下她的双手，转过身正面面对着那名女子，「都不想想是谁叫我来接机。」那人没好气的笑道。

        「那麽说，如果我没有叫你，敢情你就不会过来了？」她佯装生气的叉着腰，扬高眉毛质问。

        「再说，除了大小姐，没有人会捂我的眼睛。」他一边轻飘飘的转移话题，一边行动自然的接过行李箱，预备把它拖起行走，那名女子见状，便赶紧走到对方空着手的那边，自然而然的伸手勾住白寻生的手臂，径自的说起话来。

        「才不见两个月而已，怎麽变得生疏了呢？说好不准再叫大小姐。」她佯装生气的瞪眼道。

        「请原谅我一时的大意，湘洁。」他低下头，视线不以为意的扫过手肘，然後抬高手臂，好让李湘洁的手勾得方便些，随後温言轻声的道歉，缓慢悦耳的嗓音让李湘洁听上去诚意满满，内心那丁点儿的不快顿时消散。

        「好端端的，爸爸怎麽可以突然把你唤回来，我们一起在加拿大念大学不好吗？」李湘洁一边勾着他的手臂，跟着对方的脚步走，一边嘴上抱怨着，心里替白寻生感到辛苦，明明还有一年才念完大学，白寻生却是因为李辉的命令，必须特别申请网上授课。

        「啊！对了。」李湘洁惊呼了一声，「那你怎样考试？你错过月头的考试，会不会升不上去的？」语气里充满担心紧张，深怕白寻生没法子顺利升上大四。

        「破例允许开着镜头考试，不过四月的要亲身回去。」说到这里，白寻生忽然顿步，笑意微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李湘洁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的一脸沉思，见他没有回话，藏在墨镜後的目光放胆的游走在对方的脸上。

        别人都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笑的时侯，看起来很严肃，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李湘洁压根儿没当作一回事，反而觉得白寻生的样貌愈长愈符合她的审美标准，兴许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关系吧？一想到这里，她的嘴唇便情不自禁的溢出笑意。

        「寒假还没开始，你这麽早回来？」蓦然，李湘洁的耳边传来类近质问的问话，她下意识垂眼，避开白寻生的直视，顺势打算抽手远离，谁料到对方的动作更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许她逃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麽，想想我是你的谁。」白寻生挑眉，眼里闪过不悦，「你是瞒着你的爸爸回来的，对不对？」他微眯着眼阴阴的质问，心里却是非常清楚答案。

        「自从爸爸让你来照顾我，我们都没有分开过这麽久，你就不会舍不得我吗？」李湘洁受不住他的质问，摘下眼镜，然後用着赌气似的力度硬塞进对方的怀里，再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这段时日里那麽的想念白寻生，他却好像不为所动，她的情绪便激动起来，忍不住扯高喉咙尖声问道，附近经过他们的途人们不禁侧目留意。

        「傻，别乱想，我没有这麽说过。」他盯着李湘洁的眼睛，具有侵略性的眼妆为她的眼神添上几分凌厉，他没有因此而惧上几分，反而一脸包容的微笑，低声安抚道。

        「那你说，你有想我吗？」她依然不肯放过白寻生，死要得到一个答案才甘心。

        「想。」桃花眼自带的深情，再加上这句话，李湘洁的内心小情绪瞬间被平息得烟消云散。

        「好吧，我原谅你。」下一秒便重新咧开笑容，侧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勾得对方更紧，宛如浸泡於甜蜜恋爱中的女人。

        白寻生维持着惯常的微笑，眼尾扫过肩膀上的侧脸，然後刻意的耸肩抖手，沉在恋爱幻想中的李湘洁随即回过神来，抬头抛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他仰仰下巴，示意她眼望前方。

        「喔喔，抱歉，我忘记你的车子长什麽模样了。」说完，她松开手，方便白寻生行动。

        「不要紧。」他笑着摇头，同时打开後座的车门，慢条斯理摺起灰色毛衣的袖子，露出半个手臂，把李湘洁的最大型号行李箱置於後座。

        「什麽不要紧？就这麽不在意我忘记你的事情吗？」李湘洁皱眉，刚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再次泛起涟漪，只是没有刚才那般激动。

        「你回来不是证明了？」他关上车门，笑着望她一眼，然後打开副驾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说得对。」眼见他再次道出自己心里的标准答案，李湘洁满意的笑了开来，得意的仰首踩步，然後坐进车内。

        待李湘洁调整好坐姿後，白寻生忽地俯身把半个身躯钻进车里，眼看着心上人的侧脸愈发凑近自己，他身上的淡淡衣物香扑鼻而来，李湘洁下意识的憋住呼吸，佯装镇定的观察对方的意图，只见白寻生把副驾座的安全带拉下来，专心的替她弄好，半眼都没有望过她一眼。

        「难怪没了我不行，这麽重要的安全带都能忘记。」说完，白寻生便抽离了身子。

        「你在，我什麽都可以忘记！」望住他退回去，李湘洁的心里闪过泄气，同时亦高兴他对自己的细心，这样羞赧的心情让她以理直气壮的语气来掩饰。

        「谁叫我是你的全方位照顾者。」他露出没她彻的模样，一边耸肩一边道，说完了之後便替她关上车门。

        这句话於李湘洁而言，如同抹了蜜糖似的，丝丝甜蜜渗进心底，脑海里瞬间泛起多年前的画面。

        他们十岁相遇，当时他们不过是偷窃者与被偷者的关系，後来十五岁的重遇，方才晓得早在五年前，因为她的一句话导致她的父亲改变想法，没有报警让警察带走他，反而是收养了他，给予他该有的正常生活，并有意的训练他成为有用的人材。

        因此五年後，十五岁的他成为了自己的贴身保镳以及照顾者。

        从那年开始，他们被她的父亲安排住进临近学校的公寓，往後她的日常生活都与他的息息相关，他不止是自己的贴身保镳和照顾者，同时亦是同学和朋友，後来更是她爱慕的男人。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形影不离，有她的地方总会伴随着他的身影，直至兩个月前，他接到父亲的命令需要立即回国，她甚至还没反应得及询问，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加拿大。

        「对了，今次爸爸让你回国是为了什麽事啊？」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问出口。

        「照顾一个小女孩。」白寻生的双眼朝前专注驾驶，目无表情的淡然道。

        「什麽！？」李湘洁一脸不敢置信的尖声叫道，然後睁大着眼睛瞪着白寻生，後者抽空望了她一眼，然後默然颔首。

        「为什麽爸爸要这样做！？明明你是我的！」得到白寻生的再次确认，张扬艳丽的脸容布满明显的怒气，忍不住激动的高声道。

        「为什麽你不拒绝！？你明知道自己是我的保镳。」内心的恐惧与愤怒交加，让她自然而然的把气撒在白寻生的身上，要不是他正在驾车，李湘洁差点儿抓住他的衣领怒吼一通。

        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脑袋不受控制的不断幻想着这兩个月来，他与那个跟她素未谋面的女孩的生活。

        他是不是与照顾她那样一般无异的同吃同住？

        他是不是也对那个女孩事事无微不至？

        那个女孩会不会跟她一样，喜欢上白寻生？

        只要一想到这些，李湘洁的内心升起万分的恐惧，彷佛眼前的男人不再只属於自己，於是忍不住在包里抽出手机，准备拨给她的父亲，打算让父亲另派别人照顾那个女孩，把白寻生还给她。

        「你这通电话拨过去，你的爸爸便晓得你回国。」白寻生督了旁边一眼，淡声提醒道，亳无起伏的语气让李湘洁瞬间清醒，然後顿住指间的动作，同时更加愤怒白寻生的态度，似乎压根儿不在意与她分开的事实。

        「为什麽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望见他一脸平静从容的神色，李湘洁选择出声质问。

        「湘洁，这是你的爸爸命令。」他无奈一笑，提醒着李湘洁，不是他在意与否的问题，而是他无法拒绝命令。

        「不行，我要叫爸爸撤回命令，你只能在我身边！」说着，她重拾指间的动作，预备拨过去。

        「担心我从此不再回来你的身边吗？」温柔的嗓音将李湘洁藏心底深处的恐惧一语道破，瞬间吓得她止住动作，用着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看着白寻生。

        「别瞪了，眼珠子要掉下来了。」纵使他没有转过头去望李湘洁的表情，她的惊讶表情便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期限不过八年，然後就会回到你的身边，所以你不用怕。」他放轻着声音安慰道。

        「你不会喜欢上她？」她眯起眼睛，用着阴阴的语气质问。

        「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你觉得我会喜欢？」前方的红灯亮起，他侧过脸，望着李湘洁挑眉问道。

        「可是我们。。」还没待李湘洁说完，白寻生便打断了她的话。

        「湘洁，在你眼中的我有这麽禽兽的喜欢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吗？」问完，李湘洁一怔，内心顿时因这句话停止恐惧，然後对着白寻生讪讪一笑。

        「我哪有这样想！」她急忙的澄清，自问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因此不想被白寻生误会。

        「那不就对了？」他微微一笑，然後看见前方绿灯亮起，便把目光投了回去，继续眼看前方。

        「嗯，你对，况且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可能连什麽是爱情都不晓得。」这麽一想，李湘洁便放心下来。

        「她只对弹琴和画画有兴趣，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里，我们虽然同住，但是几乎没怎麽见面。」察觉得到旁边女人的情绪开始平伏，他便再说一句安抚的话，把她的情绪彻底定下来。

        「那她不喜欢交朋友吗？」

        「不清楚，我没打算了解她，反正八年後就不会再见。」他耸耸肩，笑道。

        「不需要了解，我才是你需要了解的。」得到白寻生的亲口说明，李湘洁感到非常满意，即时放松了身子往後靠着椅背。

        「是的，我的湘洁大小姐。」说完，听到李湘洁噗声一笑，他便晓得对方已经完全不再在意。

        「你的大小姐要小休片刻，到家的时侯再叫醒我。」

        「是的，湘洁大小姐。」

        「够啦，闭嘴。」李湘洁被他的古怪语调逗得闭不上眼，可是刚才的事情已经耗尽仅馀的精神，此时的眼睛实在快要撑不起来，於是合着眼睛笑骂道。

        片刻，身旁女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白寻生抽空望她一眼，然後敛去笑容，继续保持精神专注的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作者闲话：

        你们千万不要对白寻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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