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北城的夏天，干燥炎热，随随便便出门溜达一圈，身上都能黑一度。

        云聆端坐在画凳上，不停地对面前一副画作勾勾画画，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倾洒在她身上，为她描摹上一层细亮耀眼的光晕。

        由于是白天，很难看清这出光亮，而被阳光包围着的云聆犹如虚化般，让人心生一种不真实的触感？

        人间，真的会有，这般美好的现在吗？

        突然一阵热风送来，带起她发梢几缕调皮的碎发。

        而她彷佛没有察觉到这些碎发的胡作非为，眉眼之前全是认真，心无旁骛地对眼前的画作进行琢磨和研究，好像在思考如何让这幅画更加丰富。

        琉璃似的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摇曳多姿。

        她作画时便是这般，认真的模样，行云流水般的提笔，描摹，勾勒，润色，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淡淡的令人着迷的气质。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才停下她作画的玉手，约莫等了一会，等画上的颜料全干，她才拿起一旁的白布将画架罩住。

        云聆走出画室，回到房间拿手机。

        今天是工作日，云母要按时去医院上班，云父也有一些案件要处理。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已经临近中午，林袖音担心她一个人在家，画画入神，忘了时间，误了饭点，特意给她发了信息。

        云聆点开消息通知，大致浏览了一下。

        “听听，画画的时候也不要太过专注，要记得吃午饭。”

        “饭妈妈已经准备在厨房了，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做的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和清蒸娃娃菜。”

        消息后，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可爱极了。

        看着这两条信息，云聆的心彷佛涌入一道暖流，热热的，在心里发烫。

        精致脆弱的眉眼此时也带着笑，就像是一副静态的美人话终于活起来。

        被父母惦记的感觉真好。

        吃完饭，已经临近下午一点了，云聆早前和义工组织的唐姐约定下午两点要去疗养院做志愿服务。

        其实在疗养院做志愿就是陪一些病患聊聊天，放放松，给他们疏导一些心理上的问题，减轻病痛带给他们的精神上创伤和负担。

        外面的太阳很大，又是午后最毒的时候，还有考虑到做志愿的要方便一些，云聆决定穿一身长衣长裤出门。

        她随手扎了个马尾，一头顺滑柔软的发就这样被高高的垂在脑后，随着少女的脚步晃动。

        白色长袖衬衫搭一条浅色牛仔裤，配上她脚上的一双白板鞋，显得清爽又俏丽，多了一丝人气。

        云聆到疗养院的时候，义工组织以唐姐为首的成员全都到了，他们正在分发一些材料，今天他们准备的是做橘子茶。

        北城疗养院是北城最大的疗养院，里面的病患大多是老人，一般都是嫌弃医院太冷清没有人气，搬进疗养院的。

        但不一样的是，北城疗养院住的一半都是非富即贵，所以才能装修的如此奢华大气。小桥流水，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如同园林一般，环境极为舒适。

        少女一直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是普通的疗养院，单纯的认为这里的病患都应该得到关怀照顾。

        就连义工组织的唐姐都是拿着这些个大佬的慈善基金才将组织运作下去，这样才能更好地服务于其他的一些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所以针对北城疗养院的志愿服务会更加细致周到，她当初看上少女也只是这一点，云聆足够的细腻体贴，最重要的是长得极为赏心悦目，让人见之欢喜。

        这不，云聆一来，一群大佬都围着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一个个慈眉善目的很，没有半点从前叱咤风云的样子。

        “小云姑娘来啦。”

        “小云姑娘很久不来了，我们都很想你。”

        面对一众爷爷奶奶的热情，云聆已经习惯了，她嘴角含着笑，一双杏仁眼也杂糅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双颊粉红，灿若烟霞。

        “唐爷爷唐奶奶好。”

        “路爷爷路奶奶也好，我也很想你们。”

        “各位爷爷奶奶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开心的事情可以和我一起分享呢。”

        她的声音本来就软软的，不像是北城的女孩，倒像是南城来的，嗓音柔软轻细，听起来糯糯的。

        在老人家看来，云聆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孙女模样。

        小小巧巧，玉雪可爱，心地善良。

        “当然有，奶奶给小云姑娘讲我年轻时痛甩渣男的故事。”

        “好，我们做橘子茶的时候林奶奶讲给我听。”少女乖巧点头。

        “那我们可以准备开始做橘子茶了吗？”

        云聆轻声询问，像是一股柔软的风，不激烈，很舒服的拂过他们的耳边。

        “可以。”各位年逾花甲年过古稀的老人们如同稚童，异口同声的齐齐答应，颇为有趣可爱。

        云聆觉得很快乐，如今的她不再受疾病的困扰，也想给更多人带去陪伴。

        做橘子茶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早已腌制好的橘子就放在一个大盆里。

        云聆要做的就是带着他们轻轻地搓洗橘子皮，用清水洗干净，将橘皮剥下来，放在一边，将果肉取出，然后把橘瓣上的白色脉络一一点的挑出。

        挑干净的果肉被整齐的摆在一处，考虑到都是老人，肯定不能做凉茶。红茶煮沸，再将果肉放进去小火慢煮两三分钟，关火，将茶倒入一个巨大容器中，放凉。

        等橘茶放凉的过程，云聆和老人们将橘皮有间隔整齐的一一摆放在晒板上，放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晒干。

        干掉的橘皮效用是和陈皮差不多的，简单冲泡一杯，行气健脾，燥湿化痰。

        忙完了，橘子茶也变温了，她将橘子茶一一分到老人家的杯子里，鉴于他们有些人不耐糖，就没有给他们统一加入蜂蜜。

        忙活了一顿，终于可以休息了，老人们和云聆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大多是老人们说，云聆认真听，一片和乐融融。

        他们都不禁感叹，这么乖巧的后辈不多见了，要不是家里没有适龄的孙辈，他们真的想要让那些个不肖子孙将人娶会家，给他们做孙媳妇。

        即便是有，他们也不愿意让人家清清白白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许配给自己家中那些个纨绔后辈。

        这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实在是缺德。

        可惜有一些人，却巴不得做这样缺德事。

        不远处，稀疏浓绿的芭蕉叶绰绰约约地挡住了一处巨大的落地窗，窗后赫然立着一个身姿挺拔，气质却有些孤僻的少年和他身旁坐在轮椅上的看上去有些清瘦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仔细一看，少年的视线所落处，正是云聆的方向。

        “喜欢那丫头。”老人一针见血，一眼就看出身旁少年的隐秘的想法

        他没有回话，好像不想搭理老人。

        “喜欢就大大方方的追，躲在这里算什么。”

        “如果你喜欢那丫头，我可以给你们撮合，前提是你要答应回秦家。”

        老人自顾自的说，完全没有看到少年早已紧皱的眉骨。

        所以在他浑厚年迈的话音刚落，少年的话就顶了上来。

        “不劳您费心。”

        “父亲当初没有答应的，我同样不会答应。”

        少年毫不留情的拒绝，带着说不出的漠然，使得老人还有些和缓的脸瞬间绷紧。

        老人重重的从鼻腔哼出一声，脸色十分难看。

        “当初你父亲做不到的事，你就能做到？”

        “依这个丫头的相貌，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了，你能护住她吗。”

        老人的话丝毫不顾及少年的心情，似是要刀刀扎进他的心，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自量力。

        本就冷漠的少年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寒气，他的眸中满是冰冷，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浑浊的眼睛微眯，眸底闪过一抹凌厉，两人的眸光对视，无声对峙。

        半晌，少年才语气平静的回复老人的质问。

        “等我做不到的时候再说吧。”

        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从那片芭蕉丛后消失，徒留老人一人待在原地，心生暗火。

        或许是惦念一点祖孙之情，少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守在门口的特助打了招呼，示意他进去。

        早已等候多时的特助接收到指令，点头，进去了。

        ……

        少年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找到一个离她更近的地方，也更为隐蔽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他想起老人的试探，心中不由得嗤笑。

        喜欢吗？

        能不喜欢吗，见她的第一眼，秦厌就知道他完了。

        要么与她携手，或死或生，要么，孤独终老，生不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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