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甲胄与火药

三月，冰雪消融，河床解冻，山林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河南至秦州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条长龙般的骡车队，目测至少有几百辆。
  车队前后各有一大群随车护卫，约有几百人，护卫们个个体态彪悍矫健，他们控着马，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车队前方，居中一人身材魁梧，正是中统货运总代理李三愣。
  这批货物非常重要，里面除了白糖，土豆，玉米种粮，还有一批兵器甲胄，最重要是，里面还有一批炸药。
  接到程昱指派的任务后，李三愣把其车队中最精锐的人员全部挑选出来，并亲自随车押送。
  这批货物首先通过大运河运输，到了水道无法通行的道路就用骡子拉，这些车辆后来又做了改进，比以前更耐用灵活，
  汴京至秦州约千余里，他们足足走了一月有余，但在古代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距秦州城十里开外，一名将军领着一队士兵早已在翘首以盼，这名将军是曹玮手下姓张的校尉，
  “校尉，他们来了，”
  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出现的车队，他连忙率领手下打马迎上，
  双方见面，互相询问查看印信无误后，张校尉带着车队一行进入秦州城，
  安顿好车队，李三愣被带去见曹玮。
  营帐之内，一位不怒自威的大将军站在那，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与杀气，
  李三愣不由自主觉得背脊发凉，他深吸一囗气，镇定了一下心神，双膝下跪伏首叩头说，“小人李三愣见过曹知州曹大人，”
  “起来吧，”
  “谢大人，”
  他站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曹玮说，“曹大人，这是侯爷让小人交给您的，”
  曹玮接过打开一看，信的内容大致是说，运来的土豆和玉米在四，五月份可以安排农民种植，还有一份详细的关于这两种作物的种植说明，然后是这次运来的甲胄有两千副，后面还会安排人继续运来，
  最后提到这次运来的炸药已安排了两名火药大匠随车跟来，并在信中叮嘱曹玮切记要按照这两人的意见来使用这批炸药。
  其实，北宋为了抵抗辽、西夏和金的野蛮进攻，是很重视火药和火药武器的试验和生产的，
  宋真宗咸平三年和五年，神卫水军队长唐福和冀州团练使石普，曾先后分别在皇宫里作了火箭、火球等新式火药武器，受到真宗的嘉奖，从此火药成为宋军必备装备。
  后来北宋政府在首都汴梁建立了火药作坊，是专门制造火药和火器的官营手工业作坊。
  但初期的火药武器，爆炸性能不佳，主要是用来纵火。
  曹玮看到炸药这里内心有点不以为然，心想这些毕竟是辅助手段，打仗最重要还是人呀！
  但两千副甲胄他就很吃惊！
  甲胄制作工艺超级繁琐，每块甲片都要工匠反复锤打成薄片再穿孔，一副铠甲有一千多个零件，最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一副，
  这两千副甲胄得动用多大的人力物力？
  而且还会陆续运送过来！
  他收起信件，立刻就要李三愣带他去看那些甲胄，
  去到库房，士兵们正在一件一件地搬着货物，
  张校尉兴奋地迎上前对曹玮说，“启禀大人，有好多新铠甲，”
  “让本将看看，”
  张校尉呈上一副步人甲，曹玮双手捧过仔细一看，果然是新簇簇的，
  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每一块甲片都是一模一样的，连孔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而且甲片的厚度比平常的要薄一半，整套甲的重量就能轻一半，
  平常步人甲的重量是六十斤左右，加上武器，一个士兵要负重八九十斤，这对士兵体能要求是很高的，
  如今这种甲胄能减轻一半重量，实在是大大提高士兵的持久作战力和灵活性。
  就是不知这么薄的甲片它的防御性能如何？如果几刀就劈烂那有啥用？
  想到这，曹玮让两名士兵穿上甲胄相互对战，
  这两人抄起大刀乒乒乓乓地过了一会儿招，大刀砍在甲片上迸发出点点火星，
  对招完毕后，大家检查甲片居然亳无损伤，反倒是大刀刀刃有点卷囗，
  试验证明，这甲胄看着薄实则质量超好，
  众人竖起来大拇指纷纷赞叹！
  但同时也很疑惑，数量这么多这么好的甲胄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其实，在焦炭炼成后，程昱的冶铁厂就一直在试验冶炼各种钢材，做甲胄的就是一种新型钢材，比农具的硬度韧性都要高，
  冶铁厂附近有一条河，他让人在上游建了一个水坝，在那里弄了一个水力冲床，
  这些甲片全是这个大冲床冲压出来的，所以才能做到每片都一模一样。
  至于那套冲压模具可是花了非常大代价的，光炼模具的钢材就废了不少铁料，
  经过这群冶炼师傅绞尽脑汁，加上阿彩在后面指点才炼出了适合冲压的模具钢材，最后再用人手一点一点地把模具锉出来。

  这真得佩服古代工匠们的毅力，不然也做不出这么多流传千古的精美物器！
  工匠们看到在这台大冲床“呯砰呯砰”的冲压下，一片片成型的甲片掉出来的时候，
  个个都激动得哭了！
  无数个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为此程昱给予了他们丰厚的奖励，但他们并没有忘记给他们指导的人，曾要求侯爷为他们引荐这位高人，并要奉上一半的奖金，
  真是一群淳朴的人呀！
  但程昱哪能让他们见阿彩，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是古代男尊女卑，
  如果让这群大老爷们知道他们师傅是这么个小丫头，不知道信仰会不会崩塌呢？
  ……
  曹玮高兴地把甲胄收入库中，就要让人安排李三愣他们去休息，李三愣特意提醒他说，“大人，那两位负责火药的大人您还没见呢，侯爷临走前叮嘱小人告诉大人您，用火药时一定要听取那两位大人的意见的。”
  曹玮的确是高兴得忘了火药这回事，现在听李三愣提起才记得，他本来对火药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知道程昱一向严谨，信中提一遍，又让李三愣提一遍，本能就重视了起来。
  他让人把那两人带到跟前，这两人见到他恭敬行礼后各自介绍，一个叫唐有富，一个叫孙斌。
  这两人是神卫水军队长唐福的手下，以前家中都是做药发魁儡，烟花爆竹之类的营生，他们从小耳闻目染，对火药有着浓厚的兴趣。
  自从阿彩试验出白糖炸药的配方后，程昱就再也不准她碰炸药了。
  阿彩一向不着调，无关痛痒的喜好可以哄着她，但炸药不是儿戏，一万次有一次搞砸都会死人的，
  他千辛万苦回到北宋是要为她挣命，可不是让她送命的。
  他找到了当时汴京兵工厂【广备攻城作】里的火药作，挑了这两人学习制作白糖炸药，
  唐有富和孙斌刚开始知道要跟程昱去见阿彩的时候，心中都觉得很委屈，
  两个在火药堆里打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现在居然堕落到要跟一个丫头学做火药，这说出来都能让人笑话，更何况那个还是京城出了名的女混账。
  但是忠勇侯亲自点名又不敢违抗，谁不知这位爷如今可是官家跟前的红人，
  小小工匠敢逆他意？
  除非不想活了！
  但见到阿彩后他们很快就改观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震惊！
  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对火药配比的掌控居然可以如此精准，里面的量器更是从未见过的先进。
  他们参与了一次炸药试爆几乎被吓尿了，
  两人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火药！
  地面被炸出一个十几丈的大坑，方圆几十丈的树木被炸得稀巴烂，
  想象一下，当时如果有人在那里简直是尸骨无存，
  过了半天这两人才缓了过来，为此还被阿彩鄙视了一次，从此他们都尊称她为彩老师。
  程昱与两人签定了保密协议，不允许他们把阿彩会做炸药的事情泄露给任何人，还把这两人的家人全接到程氏工业，美其名曰为其家人解决就业需求，实质是作为人质。
  手段虽然不怎么光彩，但为了保护她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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