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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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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坛风向大变,不知道是杨和宇添油加醋抖出去的,还是当时电梯外面围观的人,这不重要,一瞬间,舆论铺天盖地砸向了方煦。

        他们说周雯既然是方煦爸爸公司员工的女儿,有这样特殊的身份差在,谈恋爱肯定谨小慎微,怎么会不理智做出那样的事情。或许她和宋禾木真的只是朋友。女生间亲密关系的界限宽泛,不能因为宋禾木私下里放浪,就胡乱定义一段关系,往一直优秀正面的周雯身上抹黑。

        再说周雯苦心讨好了方煦这么久,明眼人都能看出其间的卑微,就那一晕,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罪责全倒向方煦。

        还说,那天在湖边,方煦亲口说“对这段感情不忠诚”,也许他就是个同,骗周雯七年,不想被揭发丢面子,就找了莫须有的理由指责周雯,然后冠冕堂皇地分手。这也是他为自己在公众面前“重建”性取向打铺垫——毕竟被一个女人欺骗那么久,以后不喜欢女人理所应当。

        看,他现在不就拉着校草挡枪了?

        舆论偏爱拯救那些看起来孤苦卑微的人事,扬着号角,把枪火瞄准对立方。

        方煦被打上不扯不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爱渣男的标签。

        ……

        只是,他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打算,自己怎么不知道?真这么聪明,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

        小农和老三带着羿神去杨和宇寝室闹,据说没吵两句就开打,是裴斯遇把人拦回来。

        寝室气氛萧条。

        方煦的重感冒很严重,跟辅导员请假,好些天没上课,没出过寝室门,也没再打游戏,一直在床上躺着,偶尔被喊下来分一些饭吃。他跟外界割离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心里甚至算得上平和。

        就是病太重,光用旧药对付着,没效果——

        小农心疼他的同时,痛骂那两人,断定这是宋禾木和周雯算计好的,好手笔,颠倒黑白,偷天换日。

        再后来,论坛程序突然出了问题,帖子乱码,账号密码登录不上……管理员禁止再发帖回帖,论坛首页静静躺着校纪校规。

        论坛不能用以后,小农转移阵地,买了一个新网站,重建小队开始为方煦和正义发言。

        这事方煦没精力管,也乐意随他们去——有了新的可以冲的目标,寝室氛围好多了,尤其是小农和老三的状态好了很多,不再天天嚷嚷资本运转,世道黑暗。

        自从小农发现学校里还有一小部分坚定不移支持方煦的人,状态更好了。

        那群人里有一些是讨厌宋禾木,有一些嫉妒周雯,还有一些和方煦萍水之交,更多的人是这样的发言——[裴斯遇都会帮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当然这些人中cp粉居多。

        “我们学公关那套,”张远朝兴奋地提主意,“借借裴哥的东风?他人气好,人品正,大众信任度高。”

        韩山否决:“那些人都开始替臭鱼打抱不平了,能是啥有脑子的人,拉小方下水不够还要拖斯遇?”

        “……你懂什么!有点儿‘方煦观’好不好?”

        小农不肯作罢,自己找裴斯遇哀着求着,还拿之前论坛的照片给他看:“裴哥,军训时候有人拍的,你怎么在看方方啊?她们都说甜,我瞧着也蛮甜的,瞅这小眼神……”

        裴斯遇盯了几秒:“没看。”

        “照片给拍下了呢!”

        “……那你现在拍一张,我还看着你呢。”裴斯遇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不至于,我再掺和进去不是蹭热度吗?帖子都不够写了。”张远朝揉揉脑门,“寝室狗血三角恋,顶流没跑……”

        于是脑回路清奇的张同学被关到阳台外。

        这次没人给他开门,直到病怏怏的方同学从床上挺起来。

        方煦:“管好你的嘴。”

        张远朝忙跑向厕所,解决完人生大事,回来时用手湿答答的,捧着手机也给方煦看照片:新生军训那会儿,大家都穿着军训服,中途休息,方煦仰头喝水,后面裴斯遇的目光似在前方,又似在他。

        一张很别扭的合照。

        旁边究竟减掉了多少人?站方队时裴哥确实在他后面,朝前看一眼怎么了?说不定是在看他的水杯好看呢?但更大的可能是人家根本没看他。偷拍的人什么想法?网友也什么想法?事情传成这样,全靠嘴。

        张远朝就是这样的嘴:“方方你瞧,是不是还挺有料?”

        话音刚落,裴斯遇把耳机从头上摘下,转过头。对视间,方煦抬脚把张远朝蹬进厕所,把门拉上了。

        对于这个和方煦搭档有过成功先例的天降援手,张远朝势在必得,不敢明着撺掇,搞暗的。

        只要裴斯遇在,他就一边锤键盘,一边痛诉他们家方方多不容易,那俩臭鱼多坏。声音很小,传不到方煦的床,却能清晰地传到后面裴同学的耳朵里;要是裴同学戴耳机,他就怒发几条微信,或者找几条没脑子的傻逼言论过去当面哭诉。整个过程保持分寸,该退即退,不然又得被关外边了。

        后来张远朝撺掇多了,寝室其他人也开始附和一两句,意思明摆着:兄弟情在上,跟方煦弯一会儿吧。

        裴斯遇没有半点答应的意思。

        这人很忙,方煦利用自己这段时间人不人鬼不鬼的作息,在观察中发现,裴斯遇基本两三点睡,最迟有四点,早上又起个大早,不知道在忙实验室还是才艺大赛里科研部的表演。

        裴斯遇当了个官,理应忙。

        方煦不想他被这样的事打搅,强迫张远朝不要乱搞,但对方跟一尾游鱼似的。

        小农的提议,最开始还是他自己努力的目标。

        ——室友装情人。

        现在想想,肯定是他被狗仔李轻飘飘的一句建议冲昏了头,怎么就想不开拉上人家还实施了呢?好难为情。

        一次就够呛,可不敢有第二次。

        好在裴斯遇态度坚决,张远朝碰了一鼻子灰,他也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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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某一晚,张远朝突然“弃暗从明”,在寝室嚷嚷着必须要做出反击,起因是宋禾木发了朋友圈——

        【和雯雯友谊长存。】

        配图是她自己穿裙子。

        ……铁t穿什么裙子呀!

        微信好友不知道问了什么,宋禾木回复道:【他和裴神,不可能的。】

        张远朝看完就吼:“方煦!这臭鱼都要游上岸了!我们不能不作为!”

        “……”

        那时他还没明白张远朝的意思。

        晚上裴斯遇回来,方煦恰好在泡感冒冲剂,良药苦口,他正为这个“苦”字纠结万分,看着热气冒啊冒,就是不愿意端起来。

        张远朝提前把厕所门和阳台门锁死,让自己没有后路,猛地大吼:“我们作战吧!”

        全寝:“……”

        张远朝拿书页卷了个话筒,先是对着方煦:“你那女朋友不是做出一副世界没了你不行的样子吗?你就恶心她!让她知道这段感情是彻底没有希望了,让她彻底绝望!”

        “方方,还有网上那堆人,看你连寝室都不出,心里不知道多变态多高兴,他们爱把假的说成真的,你就把假的做成真的,舆论污蔑你,那你照他们心意做出来!坐实了!我看他们接下来怎么骂!还有什么骂人的词!气死我也!”

        “还有!臭鱼不是说不可能吗!有什么不可能?她俩都能睡一张床,你们怎么就不可以了!”

        张远朝胡乱指着,最后左看一眼方煦,右看一眼裴斯遇,说出结论:

        “你俩在一起吧。”

        应激之下,方煦气得把感冒药都干了,嘴里直流口水,他一边咽,一边过去拽张远朝:“我都没生气你瞎操什么心!”

        张远朝往寝室门躲,吼:“你现在就生气了!”

        “那是你气的!”

        “……”

        砰一声,张远朝留了句“好好想想吧”,把门关了。

        方煦努力平稳呼吸,终于缓过来,想着要去跟裴斯遇说“对不起”。谁知刚转身,韩山用发光的眼睛盯着他,道:“小农说得没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方煦点点头:“那你跟他一起走吧。”

        韩山叹着气摇头。

        方煦简直无语,眼神扫过陈骏思,那孩子脸上懵懵的——瞧瞧张远朝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孩子都不知道他在搞啥!

        杨羿弯着嘴唇。

        方煦瞪过去一眼,意思是“让他消停”。

        不敢看裴斯遇,他往座位上一倒,灌水喝——那阵苦意好漫长,他灌了一杯水才散。放下水杯,余光里杨羿还是莫名奇妙笑着,他把视线挪过去,杨羿却站了起来。

        “山哥,”杨羿朝寝室门走,“一起?出去安慰安慰小农。”

        那两人出去了。

        方煦终于意识到杨羿在做什么,表态!

        他们都同意这么离谱的主意吗?

        寝室只剩下小四,他,以及裴斯遇。

        视野一下子敞亮,方煦余光里看到裴斯遇正对着笔记本在输东西,面色沉凝,好像丝毫没被影响?

        他正舒一口气。

        后面传来小四迟疑的声音:“他们都出去,我要不要……”

        “不要!”

        方煦怎么都没想到张远朝的难题是这么出的——留他们独处?

        他脸都红了,为了掩饰声音有些大,“我出去。”

        也是这时,裴斯遇忽然开口:“方煦。”

        于是方煦起身的动作停了。

        “啊?”

        那人往后一靠,偏过头,眉眼间有些倦意,兴许是这场闹剧闹的。裴斯遇静静地看过来,似在沉吟。

        他们隔着空椅子相望。

        裴斯遇慢慢开口:“你想吗?”

        这句话补全是,你想吗?想和我演一场假恋爱吗?

        方煦懵住,下意识动了动嘴唇。

        裴斯遇却比他还快,弯弯唇角,随意把刚才的话否决了:“当我没说,名声坏了以后不好谈恋爱。”

        说罢,把视线移回电脑,不再开口。

        方煦只能把话抿回去。

        没人再开口,寝室里只有打字和翻书的声音,他坐在那里,手机亮着,却没入眼,百般思绪缠上来——

        原来裴斯遇也想过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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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张远朝知道了这段对话,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跳着脚想训方煦,话没出口又被自己憋了回去,背过身乱舞几下,算是把气泄完,再转过头,努了努嘴:“这么久没出门,闷不闷?”

        方煦揉了揉鼻子,算自己到底旷了多少天课。

        张远朝重点跟他不一样,看他沉默,重重叹息一阵,然后把胳膊搭上来:“闷死了对不对!你瞧,这都是谁害的——”

        “明天我就上课。”

        方煦把他扒拉开,往寝室走,“落下太多了。”

        张远朝追着吼:“你别是想出去见你那锲而不舍的女、前女友!”

        “吵着睡觉啦!!!”床上的杨羿比他更大声。

        “我小声吵,”张远朝向上面拜了一拜,去方煦耳朵边叨叨,“做男人不能这么没种啊,人家晕一次就弄得你铁汉柔情了?这啥伎俩?早在电视剧里用烂了好不好……”

        方煦把耳朵捂上,转过头看了他片刻,深沉道:“你能不能人如其名一点?”

        “啥?”

        “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远一点。”方煦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时刻想替了我呢?”

        张远朝嘿嘿两声:“是想帮你出这口恶气,想疯了。”

        “求你,”方煦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合手作揖朝他拜,“还我清静。”

        感冒差不多好了,方煦正常上课,一直戴着口罩。

        流言还在飞,他偶尔会被不熟的人问上几个隔靴搔痒的问题,不好回答,但可以捂着嘴装咳嗽,装得要把心咳出来,就没人敢再问。

        晕过一次的周雯消失在他的生活。

        但方煦时常会想到她,想到在树下的那一天。

        周雯有低血糖,他知道。

        从高中开始,这个纤瘦的女孩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不摄入糖分,为了美而瘦,瘦是瘦了,血糖也低下去,容易晕。最开始她不把身体当回事,晕了才补,不晕不吃,方煦劝她,俩人因为这事还吵了几回;高三周雯的状态实在太差,被哄劝着才开始正常饮食。

        上大学以后,自己学医,饮食慢慢健康,就没再因为血糖出过问题。

        但就在树下等他的时候,晕了。

        她为什么要等呢?

        说过分手,说过不爱,也否决了她所有解释,周雯为什么那么执着?

        挽回吗?当她踏上另外一只船,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她怎么能在背叛之后这么堂而皇之地乞求挽回呢?

        还是说,只是想面子上过得去?舆论变成这样,她满意了,所以不用再来做戏?

        方煦被迫想到这一层,很快否决——周雯不是这样的人——心里的声音这样说。如果这声音是错的,那他这些年的交心也太失败了。

        最后一种可能,难道真的像杨和宇嘲讽的那样,像给姚女士的丝巾礼盒那样,像杨羿猜测的那样,她害怕爸爸因此丢了工作,害怕无所依,所以,即便很早不爱他,还是要拼命讨好,是这样?

        千思百虑,心里隐隐钝痛,明明周雯只等了一天,却在方煦心里上演了无数遍。

        总之,现在周雯不来了。

        大概是晕过以后,死心了吧。他知道她血糖低,知道她会一直等下去,却什么也没有做。她意识到方煦原来是那么狠心的人,死心了。

        被这样认为也挺好,但方煦始终不明白——

        似乎从等在宾馆外的那一晚开始,一切都偏轨了。

        很快,周雯自己给来解释。

        上课时后面传来纸条,字迹秀气,方煦最熟悉。

        【才艺大赛,八点。

        你来看我的演出,我们说清楚。

        ——雨文】

        他展着盯了很久。

        实在是方煦不避,裴斯遇一侧眼就看全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到下午的课,方煦突然问他:“你们部门是不是有表演?”

        “嗯。”

        “你参加吗?”

        裴斯遇摇摇头:“监督。”

        方煦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可以……给我留一个位置吗?”

        他不想坐在陌生人中间。

        如果裴斯遇不方便,他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没关系的。

        但裴斯遇只说:“可以。”

        于是,方煦悬着的心小幅度地落下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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