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极乐死亡

莲花落起源于宋，形成于明，流行范围大都在鲁西南一块，是一种通俗的下里巴人艺术。傻三的莲花落是从他爷爷那里流传下来。

        傻三本姓杨，名字叫杨德尚，是他爷爷取得，本意是要他品德高尚。只是，人们整天的喊他傻三，而他的本名却是无人知道了。

        对于双水村的人来说，傻三的爷爷是一个传奇。

        当年，双水村发大洪水那年，他爷爷坐着一个大树身子，打着呱哒板，唱着莲花落，顺水漂流而来。

        说起那场洪水，约莫过去三四十年了。刚土改完，批斗完地主，瓜分了地主的土地，人民也都当家作主了。

        当时村支书还是王兆祥，王文成的爷爷。

        白天，村民们聚集在关帝庙前，听王兆祥宣布上级土改政策。傍晚时分，村里的土路上出现了好多老鼠和长虫，那叫一个多啊，用王德江的话说，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长虫。一条接一条，铺满了整个道路。

        村支书王兆祥下令，要全村人全力捕杀长虫。捕杀多者有公分奖励。接下来，整个双水村的人像疯了似的，有拿着锄头，有扛着铁锹，还有拿着家里的擀面杖，一场浩浩荡荡的杀蛇行动大张旗鼓地展开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苦战，双水村人捕灭了最后一条青花蛇。然后，他们把所有蛇的尸体聚集在一起，放火焚烧。烧熟的蛇肉很香，但没有人敢吃。

        就在焚烧长虫的那个夜晚，午夜十二点，双水村人都听到“呼”的一声，像千军万马嘶喊，又像翻江倒海的咆哮。当他们醒来时，自己的床已经在水上飘着。

        黑夜中，猪狗叫声，大人的呼喊声，小孩子的哭声，房屋倒塌声，此起彼伏，连城一片。

        多年以后，老人们在讲那场洪水时，更多的使用天塌地陷这个成语来表述。或许，天塌地陷就起源于此吧。

        天亮后，王德江在一棵老槐树上挂着。夜里光顾着逃生，忘记穿衣服了。自家的老二在水里雄赳赳地挺着。

        看着漫无边际的洪水，王德江感慨万千，自己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碰过女人，要是就这样死去。阎罗知道了也会看不起自己。据说，生前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死后投胎是要变成女人。王德江不想来生成为女人，他认为，在这渺茫的洪水中，活的机会很渺茫，。在临死之前，他决定让自己大胆一次放纵一次，即使死了，也不遗憾了。

        他跳进水里，往他大哥家游去。一路上，他看到到水中飘着猪羊大黄牛的尸体，间或还有零星的死人。活着的人都在树上挂着，有人哀嚎，有人绝望。人间地狱，并不比这更残酷了。

        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残酷的行为。瓢泼大雨从早晨开始就下个不停。若不是王德江游泳技术好，有好几次都差点让雨水淹死。好不容易有道王德海家里，他看到王德海正趴在房檐上嚎啕大哭。王德海也看到了王德江，他告诉王德江自己的老婆和儿子王满仓还在屋里。

        “在屋里你怎么不去救人？”

        ‘“俺不会游泳。”

        “咋不淹死你啊。”

        王德江冲进房间，见嫂子李秀丽在梁头上坐着，一手把着梁头，一手揽着王满仓。李秀丽仅仅穿了一个裤头，双腿泡在水里，两个白白的奶子耷拉着。李秀丽看到王德江，像是见到了救星，她兴奋地摇晃身体，她那两个大奶子也跟着摇摆，看得王德江的眼睛都要花了。

        “大嫂，跟我走。”

        “你把你侄子满仓带走。”

        “俺是来救你的。”

        “俺知道。”李秀丽说，“狗x的王德海光顾着自己跑，连儿子都不要了。”

        “俺看见他了，在房檐上趴着，像狗一样。他喊我，我没有搭理他。”王德江说，“俺不怕死，俺愿意为你而死。”

        “别说了，俺知道你的心，俺对不起你。”

        “你不知道。”

        王德江游到李秀丽身边，一手扶着李秀丽，一手拉着她的手，浸入水里。在水中，李秀丽的手摸到了王德江的老二，直挺挺地站着。李秀丽身子一颤，瞟了王德江一眼，没有说话。

        “俺看这洪水，没边没沿。谁都逃不掉，紧多是多活两天少活两天的。俺不想带着遗憾死。”

        “俺明白。”李秀丽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王德江的老二，说，“你先把满仓弄出去。我跟你走。”

        王德江接过满仓，踩着水，出了房间，把满仓交给王德海。王德海接过满仓。说：“你狗x的在屋子里能大会子干啥？还不快过去，把您大嫂抱出来。”

        “要不看着你是俺大哥，俺早就把你揍死了。”

        王德江给了王德海一巴掌，返身回到屋里。李秀丽站起来，脱了裤头，冲王德江扑来。两人在水中紧紧地搂着，李秀丽一手拉着王德江的老二，塞进自己身体里。一股暖流袭击了王德江的身体，王德江一使劲，把李秀丽压进了水里。好久没有反应，王德江慌了，忙把李秀丽抱起来时，李秀丽险些被洪水淹死。

        王德海见自己老婆久久不过来，就把满仓放在屋顶。自己游回屋里。他看到王德江正抱着李秀丽，还以为弟弟在尽力的救自己的老婆，随游过去帮忙。王德江见大哥来了，可他不愿意把李秀丽还给他，两人在争夺中，王德海的脚被水中的一根绳子缠住了。

        王德海拼命的挣扎，可越挣扎绳子缠的越紧，眼看水就要漫过王德海的头顶了，王德海伸出手，向王德江求救。可王德江只顾抱着李秀丽了，根本没有看到王德海的求救信号。李秀丽倒是看到王德海摇手了，可她只是把他的摇手当做对她所做之事的鄙视。

        当洪水退去，人们发现王德海的尸体时，他的一只手依然高高的抬起。入殓时，人们强行的把他的手掰下，可一松开，手又抬起来了。后来人们没辙了。

        李秀丽说她试试。她低头在王德海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把王德海的手给掰了下来。此后，人们很好奇李秀丽在王德海说了什么，王德江也很好奇，他曾不止一次的问李秀丽，李秀丽就是不说。

        再后来，李秀丽告诉王德江不要再来找她了。她是王德海的女人，尽管王德海死了，她依然是他的女人。

        王德江不明白李秀丽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冷淡了。其实，李秀丽不仅是对王德江冷淡了，她对自己也冷淡了。她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身体，也讨厌自己的灵魂。

        之前，王德海没死时，她和王德江调情，她认为只是她的肉体肮脏，与她的灵魂无关。在嫁给王德海之前，她是一个风尘女子。对于男女之事，她很看得开，她认为，只要自己的灵魂不出轨就可以。只是，王德海死后，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肮脏了。

        拒绝王德江后，她开始吃素，把自己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每天对着观世音的画像，默念一千遍“南阿弥陀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咱们再说这场洪水。

        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村里的房屋大半都倒塌了。而村东的关帝庙没有倒塌，这让那些不相信神灵的人很难以置信。关帝庙兴建于道光年间，是用土坯砌成。洪水爆发前，王兆祥提议要重修关帝庙。因为庙门口的土坯已经坍塌，上盖也老化。若是不修，恐怕熬不过这年的夏天。

        如此破烂不堪，看着随时都用倒塌可能的关帝庙为何能在洪水屹立不倒？虽然没人提及，因为在那个年月，正是反对封建迷信的时候，可村民们心中都有相同的观点。所以，当洪水退去后，双水村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修关帝庙。

        王兆祥组织村里的年轻劳力，把幸存的人转移到村南两里地的河堤上。王德江没有参与这次行动。王德海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尤其王德海死后老是举着的手臂，让他以为王德海是要打他。这件事对他的直接影响是他的老二再也没有举起过。

        第四天，雨过天晴，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和大地上的人。由于天气由于炎热，水里的死猪死狗开始腐烂发臭。活下来的人也开始为食物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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