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的早晨

高架床晃晃悠悠的，稍微动一下都要响很久，所以虽然周怡培很努力地装睡着了，可惜还是功亏一篑。摇晃了一下脑袋，抓起床头栏杆上的毛衣，也不管前后正反地套上，一手撑墙一手抓着床架，腰一扭就跳了下来。床板哀怨地呜呜抖动着，振下不少灰来。

        房间里没有人，下铺上的被子叠起来了，一头高一头低的，很不好看。不过床单拉得很平，基本上没有褶子，所以让人不好意思坐。换着脚金鸡独立地穿上鞋子，周怡培一面扭着腰一面往起居室走去。

        起居室空荡荡的，除了挂在墙上的门窗什么都没有。惬意地钻进厕所，释放了一晚上来的紧张，拉了一下绳子，抽到水箱里的海水哗啦一下把马桶冲得直晃。懒得刷牙，就从窗台上抓了颗海丁香放在嘴里嚼着——这种天然口香糖不甜，弹性不足，味道还有点冲，但是既能杀菌消炎，又能芳香提神，某个女孩子很喜欢。

        推开门，外面的风还是有点大，踏着玄武岩砌的外楼梯一路小跑，前面就是全面换上花岗岩石材的一楼大厅。为了采集足够的石材，他们还特意跑了两趟汤伯莱内岛。撬起玄武岩地板用的是艾瑞克学习的第一个魔法咒语——如果阿尼玛格斯变形不算的话。据说如果使用魔杖，一年级的魔法学徒就应该能够准确地施展出这个魔法，但是周怡培不管怎么样还是学不会，而艾瑞克不用魔杖都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大厅里面还修了一座两米多高的壁炉，除了挂上从唐伯莱内岛搬来的挂锅，支上三角架，中间还留了好大一块，据说要找专业的工程人员来连上飞路网。壁炉旁边有个向下的旋转楼梯，通向长100码的地下通道，通道另一头就是原来的那个磨坊。

        “奶，加盐加糖，使劲搅拌，加蛋，加糖，打出泡沫，然后用筛子把面粉筛进去……你怎么还在搅黄油？加快速度！哎，小心，别打翻了，这鲸鱼奶收集起来可不容易，你不想再到海里泡五个钟头吧……蛋要一个个地加，你要是连黄油曲奇都做不好也就不用想着嫁人了！”

        “嗯，这个，蒂亚，为什么不在那边做早餐呢？”出于习惯，周怡培决定插话帮儿子一把，尽管他现在已经是女儿了。

        蒂亚抱着一本烘焙杂志白了他一眼，“不是怕吵到某只偶蹄类动物睡大觉吗？”

        “怎么会？”周怡培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低沉而持久，一听就是大口径的家伙。周怡培轻轻地抹掉脑袋上的蛋黄泡泡，原来是那口蓝宝石的大锅，那肚子装进一个小孩还能再灌五十磅水，足够煮一锅好汤。

        “对不起。”

        “声音太轻了，听不到！”

        “对不起！”

        “声音太粗了，不像女孩子！”

        “对不起——！”

        “太尖利，又不是吊嗓子唱歌剧！”

        “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收拾干净重新来吧，还记得打扫得咒语吧？”

        艾瑞克点点头，伸出满是鲸鱼奶、黄油、鸡蛋的两只手，大喝一声：“清理一新！”

        “哎呀！你把刚弄好的黄油也弄没了，这下得重新搅了。”

        “呃，那怎么办？”艾瑞克小嘴一瘪就要开哭，在场唯一不会魔法的周怡培顾不上没有吃饭的虚弱身体，一挽袖子，拎起奶壶倒在桶里，开始摇起手柄来。

        “嗨，搞定了！”蒂亚走过去和艾瑞克对了一下掌，两人合作骗了一个傻瓜干活。

        “估计最少还要一个钟头才能有黄油，我可以回去睡觉吗？”艾瑞克乖巧地问，完全无视劳工的哀怨眼神。

        蒂亚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周怡培嘴里。“现在应该不早了，也不要睡觉了，去地下室的桑拿间做一下熏蒸吧，既消除疲劳又能保养皮肤，你也要换身衣服了。”

        对于这两个人现在毫无顾忌的亲密接触艾瑞克只能继续装作没看到，而且她有更加烦心的事情。“又要穿公主裙？你说过的，每天只穿一套的！”

        “可你身上这套是昨天穿的。”

        “不是你昨天叫我到海里去收集鲸鱼奶吗！结果弄湿了回来只有这一套可以换吗！”

        “那也是昨天的！”

        “乖点去换吧。”周怡培也出言相劝，“不然今天又要下海，然后回来的时候又只有公主裙了。”

        “哼！要你多嘴！”蒂亚本来正拿着一只乳钵调制什么暖胃的饮料，手一抖原本应该加入的蜂蜜临时变成了柠檬酸。

        “哼！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继续做你的试吃小白鼠吧！”艾瑞克从椅子上跳下来，费劲地抱起宽大的裙摆，然后自己朝地下通道的中间走去。

        “什么叫试吃小白鼠？我不过新发明了一些菜式或者饮料，好心让你们感受一下贵族的享受的。”

        “咳咳，蒂亚啊，贵族的时代已经是过去时了，我们还是过一些时尚点的生活吧。”周怡培可怜巴巴地说，那一杯不时跳出火焰的饮料怎么看都不像是享受而是酷刑逼供。

        “时尚？”蒂亚眼睛一转，稍微一提腰就坐到台子上，“昨天剥了一头小海狮的肚子皮，你说做条紧身的短裙怎么样？或者试试你们中国的旗袍？我和艾瑞克一人一身？”周怡培决定闭上嘴，就当是保护可怜的小动物了。

        艾瑞克推开一扇结实的石门，一个从地下生长出来的大澡盆出现在眼前。在方形澡盆的四个角上都有一个火晶石做的红珊瑚，滚滚地热气就从那里冒出来。澡盆里面的就是圣马洛湾高矿物质的海水，对于鼻炎肺病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而加上这蒸腾的作用，可以让皮肤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醉得粉嫩粉嫩的。

        艾瑞克往一个木头衣架上一趴，裙子的几个扣绊就被挂住了，然后一猫腰，一只光溜溜的小熊就从裙子下面钻了出来，然后哗的一声跳进澡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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