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稳赔的保险

因为进行时间旅行来往的空间是不对称的，所以也就不能确定历史是不是连续的。有可能，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后，所有的空间关系都不对了，那么也就无从谈具体的事件因果了，因为那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当然，也有很小概率的可能，回到的是自己对应的历史，这就是魔法部时间管理司那台时间分配器的作用了——对历史空间进行注册登记能够显著地提高回到对应历史的机会。而艾瑞莎经历过的历史窗口的旅行，显然是件概率更加小的偶然事件。

        想明白这些之后，诺贝尔颁奖礼的仪式和演说已经结束了，艾瑞莎也没有心情继续和这些科学家们探讨魔法问题，像个累了的洋娃娃一样，跟着爸爸妈妈回到了皇后岛的王宫。刚进门，西尔维娅王后就很不好意思地通知他们，媒体获悉有南欧某国王室出席了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但是西班牙大使馆已经否认了有西班牙王室出席。

        “那么，能够请陛下和瑞典政府磋商一下，能否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公开一些可以公开的事实呢？”周怡培迅速把状态从二流科学家切换成了三流政治家。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卡尔国王断然拒绝了，这让周怡培很意外，西尔维娅王后也非常尴尬。“嗯？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理解错了。”卡尔国王从王后嗔怪的目光中反应过来，“我是说没有必要和政府磋商，我们可以以两国王室的名义开记者招待会。反正迟早也是要公开的。”

        “哦，是啊，反正迟早要公开的，是没有必要这么畏畏缩缩的。”周怡培脸色舒缓了很多，这可是第一个公开承认安道尔王室的欧洲大国，虽然瑞典王室并不能完全代表瑞典，但是一般来说，政府是不会反对的。

        “我想，大公阁下又误解了。”西尔维娅王后无奈地摇摇头，“陛下的意思是，反正艾瑞莎和卡鲁的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我们可以公开两国王室正在产生一个新的爱情这件事。”

        “嗯，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样的么？反正只是确定恋人关系，又不是立刻结婚。”卡尔国王明确地说。

        “可是，英国方面可能会有别的想法吧。”蒂亚有些担忧地说。

        “那就更要开记者招待会了，我们可是多给了他们一年的时间，他们到现在都没决定下来是谁来和我儿子抢媳妇吧。”卡尔国王急切地说。

        “不，爸爸，现在还不能对外确认艾瑞莎和卡鲁的恋人关系，别忘了他们一个才六岁，而另一个还不到五岁。正常的普通人都会认为我们是在开玩笑过家家的，这会对王室的形象造成负面的影响的。”维多利亚公主很正式地说，其实她也不过八岁而已。

        “嗯，这是个问题，而且可能性很大。”周怡培也赞同道，“其实，现在公开也没什么好处，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太早决定可能会限制他们的自由。我看，还是简单地宣布两个家庭的友好关系吧，可以把我们的礼物拿出来显摆显摆。”

        “哦，这倒是个绝妙的主意，就以王室珍品新年展出的名义，特别地介绍一下新加入的珍品，这样也能够很自然地把安道尔王室介绍给公众。”西尔维娅王后赞许地说，实际上，周怡培说要显摆已经送出去的礼物多少显得有点市侩。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们来布置一下展示厅吧，那灯罩最好有比较好的防震手段，艾瑞莎，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周怡培傻乎乎地问道。

        艾瑞莎睁着大圆眼睛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有，除非你能接受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台子。”

        “悬浮在空中的？飞碟么？”卡尔王子兴奋地跳起来，一点都没有被打击的样子。

        “不是，是用飞天木做的灯架子，算好重量的话可以浮在空中，只要上面不掉砖头下来，就不用担心地震了。”艾瑞莎捉摸着撑起那么大一个灯罩需要多少飞天木，搞不好要把扫帚给拆了。

        “哦，不能做成吊灯吗？”看着周怡培正在摸下巴默默地盘算着，卡尔国王信心不是很足地举手问。

        “不，不能用线吊着，那样只要有空气波动就会晃起来，这灯罩太薄，受力不均匀的话，立刻就破了。”周怡培摇头否定了不太懂工程的国王，“其实要是悬浮的箱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需要一些伪装措施。”

        “伪装？伪装成什么？外星人的马桶吗？”卡尔国王开着玩笑，他觉得阿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那个创意真是酷毙了。

        “不是马桶，而是线圈。”周怡培示意蒂娅拉出魔法石板，在上面画着示意图。“根据安培定则，两条平行的导体中电流的方向相反的话，两个导体在宏观上表现为相互排斥。排斥力的大小可以根据比奥-萨法格定律，可以计算出斥力的大小，当斥力能够抵消灯罩的重量时，灯罩就悬浮在空中了，这种悬浮方式成为磁悬浮。”

        “看上去好像很简单啊，只需要一根线就可以了，去的时候一个方向，回来的时候不就是反方向了么。”国王陛下又想当然了。

        “爸爸，那样的话还是连起来的一个东西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两个不连接起来的独立部分互相排斥。”维多利亚公主清醒地说，大概当做王储培养的女孩子在逻辑能力上会比其他的女孩子明显要强一些。

        “每一个独立部分都要是很多根并排的同一个方向的电线，如果是来来回回的话，靠得这么近，吸引和排斥的力量就互相抵消了。”艾瑞莎指出了另一种常见的错误。“其实，除了地面用相反方向的电流互相排斥，也可以在天花板上用相同方向的电流互相吸引。”

        “嗯，天花板这个思路不错，这样的话可以把大部分的东西藏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周怡培点头赞许道。

        “不过也不能吊得太高，毕竟这是个灯罩才一英尺高，挂太高的画小朋友就看不见了。”艾瑞莎提示道，“可以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个大的灯柱，把灯罩固定在我鼻子的高度上就可以了。”

        “你的鼻子的话是不是太矮了？像国王陛下这样高大的人要弯下腰才能看到，是不是太辛苦了？折中的话，五英尺高就可以了。”蒂娅提醒艾瑞莎要注意为别人考虑。

        “如果是个灯柱的话那就更容易了，在柱子上绕上线圈，同上高频电流。在灯罩上也贴上闭合的线圈，高频电流会在不接触的灯罩线圈中产生感应电流，感应电流产生的磁场和高频电流的磁场刚好相反，足够克服灯罩本来就不大的重量。”周怡培擦掉了石板上的示意图，重新画了一下。

        “可是，这么大的电流会产生很大的热量，这个问题怎么办？”艾瑞莎的物理知识显然要比其他人好一些，发现了这个容易忽视的问题。

        “那就做个热气球吧，嗯，中国人叫它孔明灯。”卡尔王子就听懂了个热字，不过这个主意不错，连周怡培也不得不夸奖一声聪明，这让小王子很得意。

        “有了孔明灯的话又会产生一部分升力，这样需要很好地计算一下，如果电流太大的话，灯罩就要撞到天花板，太小的话又会摔到地板上。”周怡培转向艾瑞莎，“在灯罩里面尽量用电阻小的金属做线圈，如果可以的话就用金属箔，你来确定一下具体的材料参数，然后来计算吧。”

        “我就知道这麻烦事会落在我头上。”艾瑞莎嘟囔着，倒也没有多么的不高兴。她伸出双手，“用纯净的银吗？要不要编成有方向的网格，那样的话电子在原子之间运动的时候方向性更好。”

        “不用金属箔吗？也好，这样还能有足够的空隙透出光线来，不然光源就只能贴在灯罩内侧了。”周怡培刚发现一个大问题，如果用金属箔的话，灯柱发出来的光没办法穿透金属箔，用金属网的话问题就不存在了。

        “那么，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西尔维娅王后王后看着正在魔法石板上计算着复杂的微分方程的艾瑞莎，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别扭，发现别人家的孩子是天才的时候总会有这样复杂的感受的。

        “我们需要找一间大屋子作为展示的房间，然后就是需要一条专门的供电线路。虽然我们可以使用魔法手段以备不测，但是主要的维持还是应该用普通的工程技术，这需要大量的能量，而且最好不要断电。”周怡培详细地说明道。

        “那就放在中央空调的旁边吧，那有个大的配电室。”维多利亚公主建议说。

        “那边现在是什么？好像是我的电影放映厅？”卡尔国王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爱好可能要受到影响，而这个爱好是他结婚前泡妞用的。

        “亲爱的，我们可以到大剧院去看电影，那样还可以和你的人民一起，不是更好么？”西尔维娅王后用“独乐乐不如与众同乐”来安慰国王。

        “那好吧，而且，大剧院的话更省钱，私人放映厅每年的电费可不少。”国王很容易就被说服了，不过，他可能没有意识到，用作展示厅的话，电费会更多。

        地方决定下来后，周怡培比划着说，“展示厅的中间有一根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灯柱，灯柱除了发光，还要提供高频电流，所以这里需要一个震荡电路。然后灯罩会悬浮在这里，上下会有一定的活动范围。”

        “等等。”蒂娅突然出声道，“这样的话，不是和电影一样，灯罩上的图案会投射到周围的墙上面？”

        “嗯，如果屋子里没有人的话，就会投射到墙上面。最好呢，在灯罩的外围不远的地方摆上一圈屏风。”周怡培走到魔法石板背面，一边画一边说，“参观的游客进到展示厅以后首先看到的是投射到屏风上的《清院版清明上河图》，相当于是放大了的。进入到屏风里面，就能看到灯罩，这是一个集中体现绘画艺术、陶瓷工艺和现代科学的展示厅。”

        “听起来不错，我想，我们需要设立一个慈善基金会来接受捐款，会有很多捐款的。”卡尔国王看了看西尔维娅王后说。王室的珍宝展示通常是免费的，但是展示的费用却很高，为了维持，接受捐赠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还需要找一下保险公司来进行保前评估，我觉得这会是件很难的事情，这已经是件国宝了。”西尔维娅王后也很高兴，这会让王室的声望得到更大的提高。

        艾瑞莎算完具体的参数之后，施工就开始了。灯柱的设计和安装是周怡培负责的，卡尔王子作为助手参加了斯德哥尔摩当地加工商的招标工作。这个设计并不难，在天花板上打孔装一个金属龙骨的架子，然后安装一个吊着的框架。罩上艾瑞莎用提取咒抽取的金属银编制的网，按照周怡培的设计连通控制电路，安装好光源，工作就大致完成了。

        之后，艾瑞莎在辛尼斯塔教授和蒂娅的帮助下在灯罩里面装上了飞天木的支架，架子上还蒙了一层薄薄的狐蝠皮作为孔明灯的顶。里面也要挂金属银编织的网，而且要调整具体的尺寸和间隔的具体，使得灯罩能罩住灯柱，而又不会撞上。为了确保安全，艾瑞莎在金属银的网格里加入了保护的魔法阵。

        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一个名为安道尔的艾瑞莎大厅的展示厅布置好了。卡尔国王得意地邀请了所有在瑞典提供财产保险的公司来参观，“怎么样？很令人惊叹吧，哦！请勿触摸！坏了可没地方修去！”国王很神经质地扯开了一个想伸手弹两下的评估师。

        “这是陶瓷的工艺品，最薄处只有一毫米，最厚处也不过两毫米，荧光灯的光线可以轻易地透出来。”西尔维娅王后客串了一把解说员。“这幅作品是中国的《清院版清明上河图》，绘制于十七世纪中期，原画融合了当时东西方最主流的绘画技巧，既具备构图的美，也有透视的美。”

        “陛下，据我说知，《清明上河图》是中国十大名画之首，这件最多也就是一件特殊的临摹作品，与原画的艺术价值相比不值一提。”手指头被国王抓得紧紧的这位倔强地说。

        “这可不是一般的临摹，我敢保证，所有的细节都是一模一样的。”卡尔国王很有把握地说，“你们可以用任何光学的办法来验证，因为中国人不会给你们画的原件，而我也不会让你们碰我的宝贝一下，连摸也不可以！”

        “这个，我们需要拍摄高清晰度的照片，您看可以吗？”另一位评估师老成地问。

        “当然可以，不过，你脖子上这个玩具可能不够用，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莱卡，固定支架，省得你们手抖。”在数码相机还没有发明的时代，摄影师的手要比外科医生的还要稳才行。

        “陛下，姑且不考虑这幅作品的艺术价值——那很可能是无价的，光它所体现的工艺上的非同凡响就已经是件难得的珍品了。”这位评估师显然很会溜须拍马，不过，又说的基本属实，这几乎是恭维人的最高境界啊。

        “当然是珍品，这么薄这么大的整体瓷器，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件！”卡尔国王觉得这种程度的赞誉太过低估了，他指着灯罩激动地说：“一英尺高，二十英尺长，重量轻得可以悬浮在空中，这已经不是珍品了，而是神迹！”

        “嗯，确实可以称作是神迹。”刚才恭维的评估师连忙确认道。“不过，陛下，这个让神迹漂浮的技术设计也很巧妙，您也要给他投保吗？”

        “投，当然投，你们只需要拟好合同的条款就可以了，我们会根据条款内容选择最有实力的一家投保。好，现在再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来欣赏神迹，净化你们的精神……对了，要拍照的抓紧时间。”国王的情绪有点被伤害到，语气显得不是很耐烦，这和他平素和蔼可亲形象相去甚远。

        “陛下，我们能不能拍完照之后借用一下您的相机，您知道，用同一台相机拍出来的底片说服力更高。”前面那个较真的评估师小心地问，“当然，我们会支付租金，并且保证不会损坏照相机。”“去吧，去吧，我还可以帮你们给台湾的博物馆写封信，好让你们去看看原画。”国王摇着手就走了，留下些嘀嘀咕咕的声音。“这个可真不好办，这是件孤品，而且几乎无法复制无法修复，破损的风险又太大，几乎是一定会赔的买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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