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章 我们，好久不见

“哦。”

        我应了声，态度及其敷衍。不过实在正常，难不成我还要给栖梧这些小手段竖大拇指吗？更何况他在变相提醒我，顾琛找不到这里。

        他，让我死心。

        栖梧说完把门打开，我突然觉得和他共处一室着实压抑，指了指外面空空如也的客厅，说是客厅，其实不过是些堆放杂物的地方，有一张上了年纪的沙发，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淘来的，已经分辨不出最初的颜色，不过被收拾得还算干净。

        “我在外面坐坐，写点对付七人众的计划，等会再进去。”语气甚是客气，饶是栖梧也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他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圈，点头欣然答应。

        之后，无相把他推了进去。

        还警告我不要耍花招。

        我取了本子和笔，坐在沙发上琢磨。虽然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可以出来的借口，不过静下心来考虑，的确需要想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办法出来。我一边琢磨，一边将笔头放在嘴里，一边咬一边琢磨，一边琢磨一边埋怨。

        说句不好听的，就我这样的，能有什么办法？

        可惜我现在四面楚歌，连个给我商量，陪我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一股浓烈的酒气从远处传来，我不自觉地皱紧眉头，抬头正好撞上喝得烂醉如泥的花枝，她摇晃着身子朝我走了过来，还冲我咧嘴笑了笑，招呼我过去。

        看样子，应该喝了不少。

        我虽然不喜欢她，不过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将她放在沙发上。

        好了，这最后的一块清净地也被夺了。

        我和花枝不熟，不过看到她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地抱怨了句，“你个小女生，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喝酒误事。”

        花枝靠在沙发上，浓厚的妆容遮住了她本来的模样，听到我这话，她哈哈大笑起来，“丫头，你不知道，喝酒不会误事，喝酒会让我快乐。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她说着，还能有意识摸索到垃圾桶，低头呕吐。

        空气里弥漫出酸腐的味道，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犹豫看了花枝一眼，“我是不知道。那你在外面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去了。”

        虽然进去要面对危险恐怖的栖梧，但也比呆在外面，守着一个醉鬼的好。

        但是，花枝把我拉住。

        “我听说你今天去了医院，你家人病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听说的，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声。只是想到那个已经完全疯疯癫癫的叶勤，可是栖梧却说他是装的，不自觉皱紧眉头。花枝凑近，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带着酒劲笑了笑。“所以，你们的关系很不好？”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真好呀。”我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花枝却浅浅嘀咕了句，往前挪了挪身子，颓然低垂下脑袋，“不像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我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是死是活……”

        我怔了怔，花枝是孤儿？

        “你别这样看着我。”大抵感觉到我眼神当中的怜悯，花枝连忙挥了挥手，“不就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吗？我活到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不知该如何劝说花枝，她却已经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说自己在孤儿院里，每一天都在期盼着父母能来找她，或者有人愿意将她接走……可惜直到她离开孤儿院时，还是孑然一人。

        “我那时便想，这世上或许没人在乎我，喜欢我吧？”

        “怎么会？”我轻轻拍了拍花枝的肩膀，犹豫安抚了句。她冲我笑了笑，不过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不大领情。

        “反正，我是没有遇到那个喜欢我的人。”花枝笑了笑，一言以蔽之。

        说罢，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摇晃着身子看着我。“我们不一样，你是从小被蜜糖灌养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理解我们这些可怜无助的人呢？”

        说罢，竟然要朝我扑过来！

        不过她没有得逞，却有一只手停在花枝脖子上，轻轻用力，将她拍昏过去。她昏睡在沙发上，因为酒醉，脸上染着红晕。

        我慌忙站起身子，看着刚才那只手的主人，又气又无奈，只能嗔怪抱怨。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你要做什么？”

        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拽进他的怀里。那个怀抱一如既往冰凉僵硬，不过却和以往不同，我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不自觉张了张嘴。“阿琛，你要做什么？”

        抱着我的是顾琛，但却感觉有些陌生，甚至和之前在殡仪馆见他时也不一样。

        他抓着我的手，紧紧十指相扣。“蓁蓁，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他回秦川处理剩下的事务，我留在这里料理了七人众，之后再说吗？

        他那时已经答应，这时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不解看着顾琛，冲他摇头。

        “你不愿意吗？”顾琛模样比刚才缓和了很多，伸手轻轻探上我的额头，“我知道栖梧会把你带到这种地方藏起来，便拜托附近的小鬼寻找阴暗潮湿，气味混杂的地下室，几番周折才找到这里。他也真是大胆，这地方距离你父亲之前的家，不过百米左右的距离。”

        “我……”张了张嘴，犹豫看着顾琛。

        “我这叫灯下黑，就算你知道我会把叶蓁藏在这种地方，也得花上些时间，在山城一点点地盘查，而这里应该是你最后想到的地方。”栖梧不知什么时候推着轮椅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顾琛，盼望着这样栖梧便看不到了。

        只我忽略了一个致命的bug，顾琛比我高了一个多脑袋，就算我踮起脚，也没法把他挡住。而且刚才栖梧的话，分明已经看到顾琛，拦是拦不住。

        栖梧出现后，周遭气氛越发紧张，好似一触即发。

        “我们，也有些时候没有见面了吧？”栖梧将轮椅停在了距离顾琛三米左右的地方，又看了眼我，“叶蓁，过来。”

        我不想过去，下意识地摇头。

        “如果，你还想救叶晗，还想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栖梧猜到我不会那么乖巧地到了他身边，冷冷补充。

        顾琛没有说话，不过下意识地握紧我的手。

        虽然只是个很细小的动作，不过已然暴露了他心里的想法。

        他要带我走。

        “好吧，你不愿意过来，那便算了。”栖梧竟然比我想象中的好说话，我不愿过去，他竟然表示理解，不过补充道。“只是，你要带走叶蓁，不该问问她的想法吗？还是说，她不重要呢？”

        我当然想和顾琛回去，可是眼下稍微有点麻烦。

        “你要带走叶蓁，那件事情还要继续吗？”栖梧继续咄咄相逼，说是逼迫，不过言语随便，只眼眸稍微有些犀利。他和顾琛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动手动脚打得热火朝天，不过每句话都暗藏杀意，果然是高手过招。

        我之前就想过他们两见面之后的盛况，只是着实苦了我，夹在他们中间。

        顾琛松开了紧握我的手。

        我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奇怪和怀疑写满脸，小心翼翼问他。“阿琛，你……你怎么了？”

        那件事情，是什么？

        顾琛素来将自己完全包裹，就算是我，也不曾敞开心扉，他用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掩藏自己……

        “我不知道。”

        顾琛过了良久，才扔给栖梧这么四个字。

        栖梧并不意外，不过嘲讽冷笑，“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话里已经透着不善，我不安看向顾琛，真怕他们下一瞬打起来。

        不过栖梧转动轮椅，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无相，你看着叶蓁，我有话单独和顾琛说。”

        说罢，便自顾自地朝着里屋走去。

        顾琛站在原地，皱眉看着他渐行渐远。又看了眼捧着六爻铜镜，面无五官的无相，不自觉紧蹙眉头。

        我也看着顾琛，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蓁蓁，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进去和他说说。”他权衡了会，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快步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了进去，直接穿门进去。

        我目送顾琛离开，直至再看不到他，才非常不情愿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低头浅浅嘀咕。

        “他今天，真怪怪的。”

        “我没看出来。”无相冷冷扔了句，见我挪动脚步打算偷听，非常善良地劝了句。“你最好不要偷听，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我没打算偷听。”

        被无相看穿自己的打算，不过还在强撑，硬着头皮反驳，气哼哼将手环抱在胸前。

        “那样最好。”

        无相说完，没有搭理我，而是把被顾琛拍晕的花枝送回了自己的房间，顺带收拾了下外面共用的客厅。我一脸茫然看着她，不知她又在唱哪出。

        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无相这般，是因为爱干净讲卫生，容不得这里脏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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