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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章 情根深种,遍体鳞伤


她,真奇怪。

        我在心里浅浅嘀咕了句,直到小钊捧着一捆装扮用的白色纸花出现在我面前,才把我游离在外的魂唤了回来。小丫头一边往我手里塞纸花,一边低声埋怨,“沈怜呢?我真没想到蓁蓁你还认识大明星呢。”

        小钊言语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玩笑,可惜我没有听出玩笑的成分,反而感觉刺耳。只能先把沈怜抛在一旁,接过小钊的纸花,她领着我往里走。布置大厅的时候,沈怜有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她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不过强装镇定……

        下班回家后,我特意去干洗店取了沈怜给我的红色长裙,敲开了楼下的门。沈怜不在殡仪馆,里面是正在清洁打扫的保洁人员,小贾站在一旁督工。他开门后见我站在门外,疑惑地上下打量我。

        “我来给沈怜还衣服。”我把手里捧着的长裙递到小贾手里。“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转交下,行吗?”还了裙子便两讫了,经由小贾送裙子还能省掉我再见沈怜,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还以为什么事,可以呀。”小贾干脆接过了我手里的裙子,小心放在一旁已经收拾出来的橱柜里。“叶小姐今天下班挺早的嘛,以后如果有需求,给我打电话就中。”

        他一边说一边递了张名片给我。虽然之前他已经给过我一张,不过他刚帮了我的忙,也不能在这时拒绝,只能勉为其难地从他手里接过名片,小心收了起来。

        和大部分从事房地产的中介一样,小贾也是标准的话痨,竟和聊了起来,我找不到时机开口,只能听着他滔滔不绝,偶尔机械尴尬地附和一两句。

        “叶小姐和沈小姐应该认识吧?她有说自己是拍戏唱歌的明星,不过我每天都忙着卖房子工作到很晚,对那些都不怎么感兴趣……你能跟我介绍一下吗?”

        小贾不好意思地搓手,可怜巴巴看着我。

        我笑容也很尴尬,轻轻咳嗽了声,“我也很少关注那些事情,对她一知半解。不过你们只是租客和中介的关系,你没必要看她的戏吧?”

        他讨好沈怜有些太过了,而且根本没必要。

        “叶小姐你是不知道,我总觉得沈小姐有些针对我。”小贾摊手,无奈地看着我。“她让我打扫屋子,这是我分内的事情。不过我已经连着请了三批保洁,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好几次,她都嫌不够干净,让我再接着找人。我知道有人有洁癖,但不能如她这样连一粒灰尘都容不下吧?”

        小贾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说。“我觉得,她在针对我。”

        我看了眼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虽然不算纤尘不染,不过饶是再洁癖的人,也挑不出毛病吧。小贾叹了口气,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偏偏不能让沈怜满意,他心里也挺挫败的。想着倘若我和沈怜认识,拜托我问问沈怜,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他改便是。

        可是我和沈怜不熟,也不想和她再有别的交集,只能拒绝了小贾,借口有事得先回去。

        小贾目送我李艾,忍不住小声嘀咕。

        “她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还想不想住人了?”

        他说者无心,我听着却容易想歪,忍不住多看了小贾一眼。小贾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对,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一旦住人肯定会弄脏。没……没别的意思。”

        我果然想多了,又长长出了口气之后,和小贾告别,小跑上楼。

        出租屋的门没有完全关上,里面隐约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男声低沉邪魅,开口便知是顾琛;女声自信纯粹,不怒之威,好像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般。

        那晚给我指路去乱葬岗的女生。

        “你怎么来了?”顾琛声音慵懒随便,虽然有些许责怪女人的意思,不过言语清浅,好像和故友聊天一般纯粹。

        “如果上次不是我出现,你就得在她怀里一点点地消亡了。早让你每月中旬过来我这,你竟权当耳旁风。”女人一边说,一边寻了处地方坐下,斜睥着眼睛看了眼顾琛。

        从气势上她和顾琛不相上下,分庭相抗。

        “这只是意外。”顾琛懒懒打了个哈气,避重就轻。女人刚才的语气明明严肃认真,他竟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意外?”顾琛懒散的态度成功把女人激怒,她轻轻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不快。“可是意外能把你毁了,还是说回不回到水鬼域不重要,能不能改变过去也不重要?”

        她咄咄逼迫,反问顾琛。

        顾琛眉头紧锁,竟然破天荒地败下阵来,“你是对的。回到水鬼域很重要,改变过去也很重要。我……我听你的。”

        “乖。”女人欢喜露出笑容,干脆把这页翻了过去,甚至还过去轻轻摸了摸顾琛的脑袋。顾琛竟破天荒地没有反抗,由着女人弄乱他的头发,只轻轻白了他一眼。

        “所以,你今天过来,就为叮嘱我这个?”

        “当然不是。”女人将收手了回去,“我没这么闲,来找你肯定有其他的事情,不过先捡些不大重要的事情说了。”

        顾琛应了声,安静等着女人的下文。

        “我见到叶蓁了。”我诧异,他们两说话聊天,竟然还提到了我。顾琛投给女人一个轻飘飘却夹杂危险的眼神,没有出言打断,而是安静地等着她说出下文。

        “她比我想象中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得会说话般。”女人一边回忆,一边略带遗憾地开口。“她那时在我身上闻到了厚重的鬼气,明知道连我一个小拇指都敌不过,偏偏倔强不服输地瞪着我。如若我是你的仇敌,她甚至会拼尽全力,和我决一死战。”

        “月步。”顾琛叫出女人的名字,提醒她别再继续往下说了……

        月步没想买他的账,顺着之前的话继续往下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那丫头有没有注意,这都是事实。”她将手轻轻落在顾琛的肩上,“她怕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不然怎么可能会在那时拼命死守?那么你呢,是要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后,再往她心头捅上一刀?”

        我惊愕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叫顾琛会把我折磨得遍体鳞伤后,还要往我的心头捅上一刀?

        我,做错了什么?

        “月步!”顾琛言语里充斥不悦,提醒她就此打住,别再继续往下说……

        女人嗯了声,却趁我们不注意,走到门边将原本虚掩的门一下打开,我贴在门上听着他们说话,猝不及防的一下竟然直接栽了进来,摔了个狗啃屎。

        顾琛本打算上前扶我,不过考虑到刚才偷听的恶劣,只站在原地,扔给我个厌弃的眼神。

        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尴尬地看着顾琛和月步,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正在犹豫该不该进来,就……”

        我没法解释,言语苍白,好几次差点咬到舌头。

        本想打哈哈地把事情一笔带过,没想月步一下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我和顾琛说的,你都听到了?”

        笑得更心虚了。

        不过成功把锅甩了出来,“这不怪我,你们讨论得那么大声,我还不想听到呢。”

        听我说完,月步哈哈大笑,小妮儿将手伸了出来,摆在我面前,“上次见面太仓促,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地府掌管生死簿的一殿阎罗月步。和顾琛是相识多年的故友。”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心握住月步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厉害,虽然对我笑着,不过眼眸中的危险不容忽视。

        “月步,你吓到她了。”顾琛把我拉了回来,藏在身后。“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顾琛帮我转移话题,让我微微松了口气。月步眉头紧锁,脸上有些不快。“我过来找你叙旧,你却只想和我谈公事。不过蓁蓁,你就不想知道我和顾琛是怎么认识的吗?还有他过去发生了哪些好玩的事情?”

        不知月步是怎么想的,竟然开始八卦顾琛。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敢说想。更确切地说,没等我开口顾琛已经生硬拒绝。“她无须知道。我让你查叶晗的下落,你查得怎样?”

        提到爷爷,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月步翻了顾琛一个白眼,显然不是很情愿回答他的问题,懒懒打了个哈气之后还是如实相告。“我查过地府生死簿,上面叶晗的名字还未被画上红勾,证明他尚有阳寿,之后找遍地狱十殿,亦没发现他踪迹。他还活着,只是把自己藏了起来。”

        我虽一直相信爷爷还活着,不过从月步口中得到确切答案,狂喜不已,干脆和顾琛抱在一起。月步将身子背了过去,“如果你们打算亲热,我可以暂且回避。”

        顾琛把我往外推了推,我识趣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他再问月步,“你刚才说叶晗把自己躲了起来,这话又是何意?”

        我亦提心吊胆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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