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国合纵

春平侯入秦数载，赵国欲召回春平侯，吕不韦因河间之封尚未妥当，欲扣留春平君侯和平都侯。

        门客世钧为春平侯对文信侯说：“春平侯得赵孝成王宠信，被近侍嫉妒，因此郭开与郎□□同谋划让春平侯入秦并被扣留。今君留之，是空绝赵，而中郎中之计也。故不如遣春平侯而留平都侯。春平君必言于赵王，厚割赵以事君，而赎平都侯！”

        吕不韦于是厚待春平君，把他送回了赵国，赵国也返秦质子！春平侯归赵以后不得重用，闲赋在家。

        不多时，边将来报赵偃：“今有燕国，拜剧辛为大将，领兵十万攻打北境！”

        剧辛原为赵人，在赵时与庞煖有交情，之后庞煖事赵，剧辛被燕昭王重用，任为蓟郡守。

        之前燕国被廉颇所围，赖将渠得以罢兵言和，燕王喜深以为耻。将渠相燕，非燕王所想，因此不得燕王喜信任。将渠相燕一年，便借病辞去相位，燕王喜遂召剧辛为燕相，共谋报赵之事，因忌惮廉颇而不敢动兵！

        今廉颇奔魏，庞煖为将，剧辛甚为轻视，于是迎合燕王喜说：“庞煖乃庸才，不能与廉颇相比。赵屡遭秦国攻打，士兵疲乏，此时出兵必能一雪栗腹之耻！”

        燕王喜大悦：“寡人正有此意，相国能为寡人一行吗？

        ”剧辛说：“臣熟识地利，必能生擒庞煖于大王面前！”

        燕王喜大悦，于是派剧辛领兵十万攻打赵国。赵王得到消息，立马召见庞煖商议。

        庞湲说：“剧辛自侍老将，必定轻敌！可令李牧引军南下，断其后路，臣引一路军迎击，剧辛腹背受敌，必能生擒之！”赵偃听其计。

        剧辛渡过易水，直逼常山地界。庞煖驻军东垣，深沟高垒，以待燕军。

        剧辛说：“我军深入腹地，若赵军坚守壁垒不出，该当如何？”又问帐下：“谁敢出战？”

        帐下栗腹之子栗元欲替父报仇，请愿出战。剧辛遂许以武阳靖为助手，使锐卒万人攻打赵军。庞煖亲自率军迎战，两军交战二十余回合，赵军强弩劲弓乱射燕军，武阳靖中箭身亡，栗元不能挡，正欲回车返师，此时庞煖从后掩杀，燕军一万折损三千。

        剧辛大怒，催促前军去接应，然庞煖已入壁垒，固守不出，双方约定明日再战。翌日，庞煖先骑单车于阵前，邀剧辛会面，剧辛也骑单车立于阵前。剧辛说：“昔日别君离赵，今已四十余载，吾已衰老，君亦苍颜！人生真如白驹过隙！”

        庞煖回应道：“老将军年逾六十，立于弱燕之廷，执兵权行危事，可乎？”

        剧辛答：“吾受燕王之恩，粉身碎骨亦难报！今剧辛尚在，欲雪栗腹之耻！”

        “栗腹无故攻我鄗邑，实乃燕先犯我赵国！”

        俩人在阵前你来我往，庞煖扬言：“得剧辛首级者赏金三百！”赵军奋发，剧辛挥动旌旗引军厮杀，双方交战，燕军渐失便宜，损伤人数较赵军多！

        双方鸣金收兵，剧辛回至军中，闷闷不乐！此时守营士兵于辕门之上截取赵军来信，书上言李牧引军攻督亢，截其后路，令剧辛速回！剧辛认为是庞煖想要动摇燕军军心，不听栗元之话。庞煖探听燕营虚实，兵分三路追击燕军，剧辛且战且走，至龙泉河，方知李牧引兵前来。

        剧辛引军东行，直奔辽阳。庞煖追至胡卢河，剧辛大败，叹曰：“吾何面目为赵囚乎？”于是拔剑自刎！

        栗元被乐闲生擒，赵军大胜，庞煖合李牧之兵攻占武遂、方城之地！燕王上门求得将渠出面，才得以使两国议和！李牧仍回代郡，庞煖班师回朝，赵偃郊迎庞煖，大悦：“将军英勇至此，堪比廉颇！”

        庞煖言：“燕国已服，大王可图合纵之策，如此方保无虞！”

        话说廉颇自赵国出走到魏，长久不得魏王信任和重用，于是越发思念赵国。加之赵国屡遭秦国攻打，赵偃欲重新起用廉颇。赵大夫郭开素与廉颇不和，恐其复用，于是谮言：“廉将军年近七旬，其筋力衰矣！况又有乐乘之隙，若召而不用，恐增怨望！依臣认为，不如先使人视之，再召不迟！”

        于是赵王偃派遣使者唐睢，带着一副名贵的盔甲和四匹快马前往魏都大梁看望廉颇，察看他是否能为赵国所用。

        赵偃所派使者唐睢乃赵相郭开的心腹，郭开惧怕廉颇再次得势于己不利，遂重金贿赂使者。郭开密邀唐睢至家中，具酒相践，贿以黄金二十镒。唐睢觉得无功不受禄，遂再三推却。郭开却说：“有一事相烦，必收下此金才敢言！”

        “郭大夫有何见谕？”

        “足下此去，若廉将军筋力衰颓，自不必言；若其尚壮，请足下添言几句，只说廉颇老迈不堪！”唐睢领命，自去魏国探视廉颇。

        唐睢见到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唐睢还报王曰：“廉将军虽老，但饭量尚好，然与臣坐，一顿饭功夫如厕三次。”

        赵偃认为廉颇年老，遂不召。廉颇满心期待被召回赵国，可是许久也不得，知晓彻底被赵国所弃。不久，楚王秘派春申君黄歇将廉颇接入楚国。楚王虽看重廉颇，却也不敢令其掌兵权，且廉颇思念赵国不愿为楚国效力，最终死在楚国。

        廉颇满心期待被召回赵国，可是许久也不得，知晓彻底被赵国所弃。不久，楚王秘派春申君黄歇将廉颇接入楚国。楚王虽看重廉颇，却也不敢令其掌兵权，且廉颇思念赵国不愿为楚国效力，最终死在楚国。

        是年，魏公子无忌因酒色得疾而死，门客冯驩过于哀痛死去，宾客自颈从死者百余人！不久，魏安釐王卒，子魏增立，为魏景湣王。

        秦知魏无忌死，魏国新丧，欲报绩之仇，遂派蒙骜攻打魏国。

        七月，秦国发生蝗灾，导致关中粮食颗粒无收！吕不韦与客卿李斯商议让百姓缴纳粮食，纳粟千石，拜爵一级。法令颁布便卓有成效，筹集了不少的粮饷！

        蒙骜攻占魏国酸枣等二十座城池，秦设东郡。魏王感叹：“若信陵君还在，怎能令秦兵纵横如此！”于是派遣使者与赵通好。

        同年，再遣蒙骜同王龁攻韩，韩使公孙婴拒之。王龁曰：“吾一败于赵，再败于魏，蒙秦王赦而不死，必当以死相报！”遂率领千余人，直犯韩营，王龁力战而死。韩兵大乱，蒙骜乘乱大败韩师，斩杀公孙婴，取韩十二城以归。

        赵悼襄王深患秦国攻伐无止，欲使姚贾往六国重拾合纵之盟。姚贾乃魏国守门人之子，地位低下，其后投奔赵国，因口舌伶俐而得赵偃重用。魏王派遣魏相出使赵国，赵国派赵相建信君、姚贾与魏相于柯会盟，订立合纵盟约。

        李斯得知三晋将联合楚国出兵攻打秦国，于是告知秦王和文信侯吕不韦，说：“臣得知赵国派姚贾前去联合韩、魏、楚，欲合纵攻我。李斯认为，四国联合于我秦国不利，必使人败之！”

        文信侯吕不韦以为然，少年秦王看了俩人一眼，遂问：“仲父，可有良策？”

        吕不韦道：“臣以为，不如遣人往魏、韩两国游说，并对赵国君臣行离间之计。”

        李斯也表示同意，于是秦王使陈驰到韩、魏，说：“敝臣素闻魏人姚贾能言善辩，一言可胜万军，是以深得赵王重用。今赵国遣姚贾与贵国缔结盟约，可见此人确有大才，否则又岂会将此重任托付？大王何不趁机以重职厚禄纳姚贾，如此贵国便多了一位不世之才！”

        韩王、魏王皆被说服，都想纳姚贾入国，是以不遵守与赵国订立的盟约。

        同时，陈驰又去赵国散布流言：“姚贾乃世监门子，梁之大盗！出使三国，不过为了捞取贿金！”

        赵王闻言，于是命令郭开前去调查，果然发现姚贾有前科，于是派人追回。姚贾正出使楚国路上，不明不白就被赵王派来之人截住。回到赵国，赵王偃下令驱逐了姚贾。姚贾知必是秦国使离间之计，而让赵王驱逐自己，也不愤怒。他心里明白，秦国是因为赵国任用他而行此计，是以若自己入秦，定能得秦王重用！于是，姚贾西向入秦。

        其后，赵国又使魏加去见楚国的春申君，问道：“君有将乎？”

        黄歇答：“有矣，欲将临武君庞煖。”

        魏加曰：“臣年少时好射，臣愿以射譬之，可乎？”

        春申君说：“可！”魏加遂以惊弓之鸟作喻，说临武君庞煖是秦国的手下败将，不能担此重任，春申君不听，依旧任庞煖为将！于是韩、赵、魏、卫、楚五国合纵，推选春申君为纵长！

        赵王偃又派人游说齐国皮相国，欲让齐国加入合纵阵线。那人谓皮相国说：“以赵之弱而用建信君，何也？以合纵有功也！齐不合纵，建信君知合纵无功，又怎会损害与秦国的关系？如此赵国便会出兵助秦攻魏，又或者联合楚国瓜分齐国。赵、楚合纵不成又损害与秦之关系，必定会联合起来瓜分齐国，助秦灭魏而获利，且又不损害与秦国的关系！”

        齐国与秦国交好，最终齐国并没有参与合纵。五国各派出精锐士卒，多者4、5万，少者2、3万，共推春申君黄歇为上将。

        黄歇召集将士商议：“此前伐秦之师，皆从函谷关始，然秦人守备甚严，仰攻之难！若取道蒲坂，由华州向西，突袭渭南，直抵潼关！”

        诸将皆认同，正所谓出其不意！于是五国联军由蒲坂出发，兵分五路朝骊山而行，直袭渭南。

        嬴政得知五国联军攻秦的消息，急召文信侯吕不韦等大臣商议。嬴政说道：“寡人得知五国形成合纵，以春申君为纵长，陈兵于蒲坂！”

        吕不韦道：“五国联军兵分五路，直袭渭南，来势汹汹！”

        嬴政问：“仲父可有应对之法？”吕不韦于是使将军蒙骜、王翦、桓齮、李信、内史腾，各领兵五万，分应五国之兵。吕不韦自为大将，兼统其兵，屯兵于潼关。

        王翦言于文信侯：“以五国精锐士卒攻一城而不克，可见其无能！三晋近秦，习于秦战，而楚国涉远而来，三十余年不与秦战，派遣精锐之兵攻楚军，必然溃散！楚军一破，四国之军必定望风而散，五国合纵不攻自破！”

        吕不韦以为然。于是设垒建帜如常，暗地各调一万精兵，四鼓齐鸣！

        时李信因粮草稽迟，欲斩督粮将领甘回，众将劝止免于一死，然不免被鞭打百下。甘回心生怨恨，连夜投奔楚营，将李信之计告于春申君黄歇。

        黄歇大惊，欲报各营，恐其不及，当即拔寨而起，夜行几十里方敢缓行！李信领兵到来，发觉楚营已空，知晓有人泄密，不好空手而归，转而攻赵营。庞煖立剑于军门，无人敢出，坚守壁垒。

        秦军直乱了一夜，天明时分韩、燕、魏三国之兵前来援救，李信方解兵而去！庞煖使人探听楚军未前来援救的原因，得知楚军已撤回的消息，韩、魏、卫诸将也纷纷撤军回朝，五国合纵不攻而溃！

        且说吕不韦统兵迎击五国联军，隔几日便有军报传回咸阳。嬴政每日处理政务之余，也时刻关注着战事，人消瘦不少。

        这日，沈洛伊亲手做了几道小菜来求见嬴政，于是俩人聊起了五国伐秦之事。嬴政率先道：“依你看来五国联军能胜嘛？”

        沈洛伊思考了一番，说：“机会不大！五国实力已大不如前，此次伐秦联军之数不过十万上下；况五国心不齐，各怀鬼胎，内里犹如一盘散沙！三晋与秦常年交兵，对秦兵熟悉，然楚国已几十年不曾交战，又实力最强。只要攻下楚军，其他四国便会溃散，如此五国合纵可解！”

        嬴政双眼紧盯洛伊，她一时被看得不知所措，之后嬴政才开口说道：“你的想法与寡人不谋而合，再过些时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洛伊，你果然次次能给寡人带来惊喜！”

        几日后，沈洛伊前去见了在秦为质的太子丹。太子丹替燕国质于秦，嬴政对其不甚友好。

        一月前，太子丹听闻五国合纵攻秦的消息，心里不免喜悦。这些年秦国屡犯五国，诸侯们已疲惫不堪，若联军能成便可阻挡秦国灭亡天下的脚步，他心里有了一丝期望！然沈洛伊却带来了联军溃散的消息，太子丹感叹：“五国终究不能同心戮力，如此迟早灭亡啊！”

        沈洛伊劝道：“当今天下的形势亦十分明晰，五国不能依靠，而秦国最终将东出，覆灭六国为一！丹入秦，处境必然越发艰难了！”

        太子丹曰：“一人生死算不得什么，只是不忍目睹六国覆灭呀！”沈洛伊知其心志，可奈何姬丹生于弱小无能的燕国，这也注定了他的下场…………

        话说春申君黄歇先于四国班师回陈，四国各遣人来问：“楚为纵长，奈何不告而先回，敢问其故！”楚考烈王责备春申君黄歇，黄歇愧惧！

        黄歇门客朱英知楚畏秦，遂游说春申君：“人皆以楚强，及君而弱，英不以为然！先君时，二十余年未尝见攻，何也？秦欲逾兵于渑隘之塞而攻楚，不便；借道两周，倍韩、魏以攻楚，不可。今则不然，秦方修怨于魏，魏旦暮亡矣，不会爱惜许、鄢陵，其必割予秦，秦兵距陈不到一百六十里。臣以为，秦、楚斗之日不远矣！君之责让，尚为止已！何不劝楚王东迁寿春，距秦去远，得以少安！”

        黄歇然其谋，言于楚考烈王，择日迁都。楚国国都由原先的郢到鄀、陈，最后迁于寿春，不断往东迁移！楚国实力也随着东迁国都逐渐削弱！

        五国联军溃散，秦国再次派遣蒙骜攻打魏国，占领了魏国的朝歌，又攻占了濮阳，使卫元君由濮阳迁往野王，秦国将濮阳纳入东郡！

        此时嫪毐与赵姬所生大儿子满一周岁，而后又身怀有孕。赵姬越发宠信嫪毐，雍城之事大多决于嫪毐。

        嬴政欲拔擢李斯为内史，遣人送信于太后。赵姬未批准秦王嬴政之请，反而任用王绾为内史。王绾与李斯同为文信侯吕不韦的舍人，时王绾任尚书，主要替吕不韦掌管文书。吕不韦认为王绾是个可用之材，于是便向太后赵姬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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