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笑的梦境

苏瑾眼神亮晶晶的，走过去把水果羹递给他，向他笑道：“现在越发勤勉了？这是公主亲手做的汤羹，说要慰劳你呢！”

　　齐烨看着灯光下的苏瑾笑脸盈盈，心中也暖融融的。也没接碗，俯下头去就着苏瑾手上喝了一口，抬头笑道：“好甜。”

　　齐烨突然离他这么近，苏瑾心里一慌，将碗放在他手中，转过脸说道：“你…自己拿着吃吧。”

　　齐烨见她躲闪，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慌忙站起身来，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

　　偏偏起身太急，后背上的衣服挂在椅背上，一时动弹不得。

　　苏瑾见了忍不住一笑，又过去帮他解开。

　　齐烨转过头去，看着苏瑾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心上砰砰直跳。

　　正好苏瑾抬起头笑道：“好了，解开了！”

　　她扬起的脸正在齐烨胸前，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变得缓慢。

　　齐烨看着她轻轻颤抖的睫毛，她有些微微红的脸颊，还有…她紧张时忍不住咬起的嘴唇。

　　灯影憧憧，空气也变得暧昧起来。

　　苏瑾看着齐烨的眼神，那里似乎汇集着什么，就要将她吞没。

　　她感觉到齐烨充满着危险的男性气息在向她靠近，下意识地低头想要逃开，腰间却被他有力的手臂紧紧围住。

　　苏瑾的心跳的好快，慌忙抬起头正要说话，却正好迎上齐烨火热的嘴唇…

　　他的手温柔地搂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她的腰。他的吻，不再是上一次那样无意识的触碰，更像是一种宣泄似的侵略。

　　苏瑾慌乱的想要挣开，齐烨却更用力地将她搂在怀中。

　　被齐烨狂风暴雨般的深吻吞没，苏瑾脑中渐渐浮起眩晕的感觉。不，或许是…幸福…

　　像是已经被这陌生的气息蛊惑，苏瑾不再挣扎，抬起僵硬的手臂，轻轻地抱住他。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拥抱，齐烨的吻变得温柔起来。

　　苏瑾的心像是飘在云间，脑海中燃起从未有过的甜蜜。眼神不再躲闪，而是细细地望向眼前的人，那个与自己紧紧相拥的人…和自己唇齿交融的人…

　　感觉自己被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包裹，苏瑾缓缓闭上眼睛。

　　从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动心，这样…为他动情。

　　桌前的烛火一闪，是飞蛾扑过，闪起一点细小的火花，然后化成灰烬，随风飘远。

　　徐顾言一进太初宫的宫门，就看到盛荃站在殿前台阶上，走近一看，盛荃歪着头竟是在打瞌睡。

　　徐顾言玩性起来，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说道：“皇上回宫了！”

　　看着盛荃一个激灵，迷糊着眼就跪倒在地，嘴里还叫着：“奴才该死…”徐顾言忍不住乐得直笑。

　　盛荃再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被捉弄了，慌忙站起来，垂着手苦着脸说道：“哎呦我的徐大人，您差点把奴才的胆儿给吓破了！”

　　徐顾言嘻嘻一笑说道：“这么点儿胆子，怎么就敢当着差，还打瞌睡呢？”说着指一指殿内说道：“皇上在里面？”

　　盛荃赶忙点头道：“徐大人教训的是…皇上在呢，刚刚…”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徐顾言已经大步走过去了。

　　“…苏瑾姑娘在里面呢…”盛荃半句话噎在嗓子眼，又给吞了下去。

　　看着徐顾言自己掀帘子进去了，盛荃抱着手回到台阶上，抬眼看看夜色渐沉，打了个哈欠。

　　正要再眯一会，宫门口出现一道亮丽的身影，身后跟随着一列神情恭顺的宫女。

　　盛荃满脸堆笑，赶忙小跑着迎了上去，“筠贵妃娘娘吉祥…”

　　殿内空无一人，徐顾言知道齐烨的习惯，在内室书房的时候，不喜欢人在跟前，便往内室走去。

　　隔着重重珠帘，徐顾言伸出去掀帘子的手，在看到书桌前相拥而吻的一对人影时，变得沉重而僵硬。

　　果然是…已经来不及了吗？自己从未说出口的话，自己心中存的那一丝丝侥幸的念头…

　　徐顾言无力地退向身后的大红镶金色木影壁，那巨大的阴影将他的身影吞没。

　　看到苏瑾的神情…原来，她也是在爱着他。

　　心中像是被刀子一寸一寸割裂，流着血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可是这疼痛，却依然抵不过再也得不到她的后悔。后悔自己不够勇气，后悔自己，再也没有了机会…

　　徐顾言捂着胸口，心如死灰。脚步轻轻挪动，即使是狼狈离开，也不愿打扰他们…

　　可是刚刚转身，殿门口却有了脚步声，伴着盛荃谄媚的声音和一道甜腻的女声，大殿的帘子被掀开。

　　筠贵妃的身影迤逦而来，口中甜丝丝地唤道：“皇上…”

　　徐顾言慌忙站出来，正欲阻拦，筠贵妃却已经走到内室前，书桌前的一幕已然落入她眼中。

　　良久，徐顾言听到身后传来齐烨的声音，带着讥诮的冰冷，“就这么想爬上朕的龙床吗？你姐姐没这个本事，所以派了你来么…”

　　筠妃眼光一闪，原本惊愕的神情也换作了嘲讽。原来，皇后娘娘也沉不住气了呢…

　　空气变得稀薄而寒冷。苏瑾看着齐烨突然将她一把推开，看着他望向门口的双眼。那已经不是他，对不对…

　　他的声音像是寒冰一样将她包裹。

　　像是站在冰冻的海水里，她的身体，她的心，还有她已经无法抑制的眼泪，都已结成冰。

　　太可笑了…

　　那片刻的温柔，那让自己沉迷的温柔，原来，只是一场可笑的梦境。

　　齐烨冰冷的身影已经消失。

　　苏瑾听到脑海中一个声音在说：快走吧…

　　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指引，苏瑾喃喃地说：走吧，走的远远的吧…

　　心中想要逃离，身体却僵硬着无法动弹。

　　如果心碎了，人会不会死？苏瑾突然这样想着。身体的某个地方在剧烈地撕裂着疼痛着。

　　如果可以，那么，请让我…就这样离开吧…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苏瑾沉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坠入冰冷的海水，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了起来。

　　在一片混沌之中，苏瑾终于看清，那个救起她的人，是齐烨。

　　所以杏花飘散的那一天，他坐在围墙上，指着她说：“你还不谢我救命之恩？”

　　是他，将她从深海中救起，带着她走进这陌生的时空里。

　　也是他，让她沉迷在他的柔情里，又用最冷酷的双手将她狠狠推开。

　　所有错误的源头，原来在那里。

　　苏瑾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桌椅饰物依旧是宫中样式，只是这房间让她陌生。

　　“醒了？”门口是熟悉的声音。

　　苏瑾转过头去，是徐顾言。“这是存菁堂的内室，我在宫中过夜的时候，就宿在这里。”他的声音淡淡的。

　　苏瑾缓缓起身下床，“谢谢你…我回去了。”

　　徐顾言没有回答，只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手却被他拉住，“等一等…苏瑾，我有话想说…”

　　难道，他也看到了那让她难堪的一幕。

　　“不要说了…”苏瑾艰难地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痛楚，“什么都不要说…”

　　她的身体似乎空荡荡的，这副空荡荡的躯体缓缓走过存菁堂的檐下，穿过太初宫空旷的庭院，走出太初宫的大门。

　　高高挂起的宫灯依旧在风中招摇，烛火莹莹，映出宫灯上红的刺眼的喜字。

　　清晨的承乾宫，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

　　在这深宫之中，上上下下最会的，就是扒高踩低。被皇上冷落的，自然是不必多费心思敷衍的。

　　月柔坐在窗前，看着宫人们懒懒散散地在庭中打扫，自己也无心漱洗。

　　“娘娘…要去元慈宫请安了。”身后的蕊珠小心地说道。月柔没有动。本来是太后亲自选定的皇后，却因为皇上的冷落，渐渐地也失了太后的喜欢。

　　如今清筠宫的那一位有孕在身，让太后和皇上另眼相待，气焰更是日渐高盛。

　　月柔懒懒地起身，任由蕊珠在自己头上装饰了许多的珠钗，又整一整衣服，这才往元慈宫去。

　　刚进了元慈宫，便听到一阵让人腻烦的娇笑声。

　　“哟，看不出来啊，这平日里闷不做声的丫头，竟也有这样大的本事，想着爬上皇上的龙床呢！”是筠贵妃的声音，月柔不愿理会，看也不看便从一旁走了过去。

　　偏偏筠贵妃斜着眼对月柔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可真是黔驴技穷了呢，自己没本事，让妹妹出手…结果，还是给皇上撵出来了…”

　　月柔怒从心起，转过身来说道：“筠贵妃竟这样出言诋毁，本宫可不能忍了。”

　　筠贵妃依旧是一脸嘲讽，下巴往旁边轻轻一点。

　　月柔沉着脸望过去，筠贵妃面前是低着头不发一语的苏瑾。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皇后娘娘竟这样的沉不住气呢。”筠贵妃得意地笑道。

　　月柔走过去冷冷说道：“你自己说吧。”苏瑾依旧沉默不言。

　　筠贵妃乐得看好戏，在一旁笑道：“娘娘可千万不到动怒，这事情办不好，也不是她的错，谁让咱们皇上不吃这一套呢…”

　　月柔心中怒极。自己受的屈辱还不够，现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历不明的野种，竟也要来踩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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