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下之策

苏瑾听她提起母亲，心中一动，抱着顾嬷嬷的胳膊蹭过去娇笑道：“好嬷嬷，跟我讲讲母亲的事情吧！”

　　顾嬷嬷看着苏瑾一副小女孩的娇俏模样，笑着说道：“你这撒娇耍赖的样子啊，还真是跟你母亲小时候一个模样！”

　　两人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顾嬷嬷看着苏瑾的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酸的往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可是遭了好大的罪呢。”

　　看着苏瑾有些负疚的神色，顾嬷嬷忙说：“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忘恩负义的…”说着眼中一红，低下头去。

　　苏瑾猜到必定是有隐情，又不便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良久，顾嬷嬷才开口说道：“小姐啊，老爷现在为你筹谋，可不要辜负了他一番苦心…别看嬷嬷老婆子了，眼睛亮着呢…那瑞福祥的少东家，可不像徐家是知根知底的世家公子，嬷嬷是怕你…也像你母亲当年那样，看错了人啊…”

　　心中像是有一块拼图一块一块慢慢地拼接上去，一直扑塑离迷的真相仿佛也缓缓揭开了其中的一角。

　　苏瑾回想起母亲立在佛堂中冰冷的牌位，还有父亲独自坐在蒲团上，提起母亲时悲切的神情。

　　那必定是一个关于爱与辜负的悲伤故事。可是那个被母亲看错的人，又是谁呢？

　　顾嬷嬷见苏瑾神色怔怔，赶忙安慰起来：“唉，嬷嬷老了，尽喜欢瞎唠叨…外头热，小姐快进去吧。”苏瑾知道顾嬷嬷不愿多谈，便顺从地跟着进去。

　　不一会秋檀回来了，苏瑾眼中一亮，给她递了一个眼色，秋檀会意地吐舌，先躲出去了。

　　苏瑾撒娇说想吃小厨房做的莲子羹，顾嬷嬷便出去吩咐。

　　看着顾嬷嬷出门，秋檀便悄悄进来了。苏瑾望着她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秋檀脸色暗了下去，低着头说：“那掌柜的说，他们少爷上北边去了，说是家中急事，所以他们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瑾的心一下坠入谷底。家事？牧清野的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吗？心中失望，却又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

　　秋檀见苏瑾神色郁郁，小心地问道：“王府那边…有消息吗？”苏瑾摇摇头，“顾嬷嬷去过几次了，连知寒跟冷嬷嬷的面都没见着，直接给挡在门外了。”

　　秋檀也跟着失望起来，“小姐，那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瑾苦笑着说道：“那就只有逃婚了。”

　　秋檀瞪大眼睛赶忙回道：“小姐，这可使不得！”苏瑾心中也知道，这只是下下之策，现在只能期盼婚期能晚一些定下来了。

　　齐顺正在书房外伺候，见夫人正朝这里过来，赶忙迎出来行礼。夫人轻笑道：“老爷可在书房？”

　　齐顺回道：“是，正唤了谢政大人问话呢。”夫人驻足道：“那是不巧了，刚炖的百合莲子粥可是送不进去了。”

　　齐顺赶忙陪笑道：“夫人哪里话？咱们相国府哪儿还有夫人进去不得的地方？”

　　夫人见齐顺这话说的她心中舒坦，便指着他笑道：“看你这个伶俐劲儿，怪不得老爷总把你带在身边呢。”

　　齐顺一脸惶恐道：“老爷看的上小的，那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时惹得夫人笑起来，齐顺又打着恭儿领着夫人往书房去。

　　到了门口正要进去通报，夫人身边的金珠却拉一拉齐顺的袖子，齐顺抬眼一看夫人的神情，心中了然，赶忙往后退了几步，书房中的说话声清楚地传了出来。

　　阮晫眉头深锁，疑惑地说：“檀浥为何要查苏瑾之事？”谢政回道：“说是奉皇上之命，去调查小姐的来历。当日在安衢山曾见下官护送小姐，所以找来下官查问。”

　　阮晫抬头问道：“他们怎么会相识？”谢政迟疑一下才回答道：“在安衢山被困时，两人曾一起被牧家少爷带往濯缨台救治，想必是在那里相识。只是下官看他们不知彼此身份，所以并未禀报…”

　　阮晫眉头横起，将手中折子摔在书桌上厉声说道：“早吩咐过必须事事禀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谢政楞了一下，拱手回道：“下官知错，以后必定据实禀报，绝无遗漏。”

　　阮晫余怒未消，问道：“皇上最近还出宫吗？”

　　谢政低头回答：“前日曾悄悄出宫，被两个小混混缠住引来了官兵，皇上躲进来凤楼才甩开追兵。他们正在查探之事，下官并未看出端苏。”

　　阮晫冷哼一声说道：“你不必暗自揣测，如实禀报就是。”想了一下又问道：“你说明了苏瑾的情况之后…檀浥是何态度？”

　　谢政想了一下回答道：“似是有些惊愕，但是并未多说什么。”阮晫点头，挥挥手说道：“去吧。”

　　见谢政出来，齐顺端着一碗百合莲子粥进去，阮晫瞟一眼问道：“夫人来过了？”

　　齐顺低头回道：“没有，是夫人命金珠送过来的，说是给老爷消消暑。”阮晫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放那儿吧。”

　　游廊上。夫人步子太快，金珠都有些追不上了，“夫人？”夫人驻足，手扶着旁边的栏杆站定，手指颤抖着，指甲都像要抓进那栏杆中去。金珠忙叫道：“夫人，仔细这指甲…”

　　夫人转身恨恨说道：“现在还管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做什么！”金珠见夫人一脸怒气，小心地上前去，扶她在游廊边的亭子坐下，小声说道：“夫人先别生气，现在这情形，可得想想法子了…”

　　夫人面露狰狞之色，冷冷说道：“这不长眼的丫头…如今是留不得了！”金珠吓了一跳，赶忙劝道：“这可使不得！若是三小姐在府中出了什么事，老爷一定给查个明白，到时候…”

　　夫人冷哼一声道：“在府中自然是无从下手，可要是出去了，那就说不准了…”金珠会意，又问道：“那夫人准备…”

　　夫人眼中满是狠毒：“死了倒是便宜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仿佛是预见了苏瑾将会受到的屈辱，夫人的脸上满是快意，“去，让舅老爷带秦莽过来一趟。记住了，可别给老爷碰上。”金珠答应着去了，玉珠上前来扶着夫人，一行人慢慢往前厅走去。

　　暑热渐渐散去，夏天快要过去了。月柔在花园的荷花池边看着蕊珠喂鱼食，池中的鱼儿养的又肥又大，游来游去地争夺鱼食，搅得满池子的水波粼动。月柔正看得有趣，一抬眼见金珠从游廊上过去，便唤了她过来。金珠赶忙过来行礼道：“夫人正遣我出去办事呢，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月柔笑着问道：“没什么事，只是问问你，母亲可在房里？”金珠眼珠一转，月柔便知有事，吩咐蕊珠和乳母秦嬷嬷退下。金珠见四下无人，便伏过来悄声耳语，月柔听完脸色一变，急急问道：“母亲可有了什么法子？”

　　金珠悄声回道：“这不，正吩咐我去请舅老爷呢。”月柔点头，想了一下便催促道：“你去吧，可别误了正事。”金珠赶忙行礼离去。月柔转过身来，看着池中鱼儿犹在夺食，眼中满是恨意：“要想跟我争，那就要付出点代价来…”

　　朝云轩中，苏瑾正在跟着顾嬷嬷学着做女工。苏瑾拿着针，努力地学着顾嬷嬷的样子绣花，却怎么看都有些别扭。秋檀悄悄凑过来一看，捂着嘴大笑起来：“顾嬷嬷绣的是鸳鸯，小姐…你绣的是大白鹅吧！”

　　苏瑾扔下针线就要追着秋檀打她，顾嬷嬷忙叫道：“秋檀你这丫头又放肆了…哎，小姐可小心点儿，别磕着…”

　　两人嬉闹着追赶到院中来，秋檀见势不对赶忙求饶，苏瑾得意地抓住秋檀笑道：“顾嬷嬷，你说我该怎么罚她？”秋檀一听要罚她，赶忙大叫：“小姐，我错了，要不就罚我出去跑腿吧！”

　　苏瑾“哼”地一声笑道：“这哪是罚你，分明就是奖励呢！”秋檀也跟着笑起来，拉着苏瑾说：“好小姐，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苏瑾还没回答，顾嬷嬷叫道：“秋檀这丫头，越来越没分寸了，还哄着小姐出府去玩，看我不收拾你！”

　　秋檀一听赶紧躲在苏瑾身后，委委屈屈的说：“小姐天天跟着学绣花，手和脖子都酸了，我这是让小姐放松一下呢。”苏瑾也笑道：“顾嬷嬷，不碍事的，绣花这活儿我回来接着做！”秋檀一听高兴了，做了个鬼脸便拉着苏瑾一阵风似的出了朝云轩。

　　两边的吆喝声叫卖声加上小吃的扑鼻香味，两人边看边玩，苏瑾心下放松不少，秋檀见前面一群人围着不知在做什么，便拉着苏瑾过去看。原来那茶馆里有一群人正在桌前题诗作画，其中一位衣冠华丽的男子似是很得意地念出了自己的大作，旁边的几位马上一阵奉迎。

　　苏瑾听着倒是好笑，忍不住轻笑一声。好巧不巧，这一声轻笑被华衣男子听到，马上站起来向苏瑾叫道：“笑什么？看不起少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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